兩個人方才都沒有吃飽,就算是半饑不飽也都是吃的不怎麽舒服的那種,現在對著熱騰騰、香噴噴的牛肉面,賀寧覺得自己好像根本就沒有吃過飯一樣,肚子裡面空空如也,好不容易一碗面下了肚,這才覺得舒服了不少。
“甭管好吃不好吃,先要感謝董偉斌同志幫咱們倆開了開眼界,也算開了個不怎麽成功的洋葷,咱們在這裡就遙祝董偉斌同志刷卡愉快吧!”賀寧吃的差不多了,覺得心情十分舒爽,於是便開玩笑似的端起自己面前的那碗面湯,好像那是一碗酒似的,示意了湯力一下,“只可惜,不知道具體坑了他多少。”
“算他自己的意面,一共一千八百六十五塊。”湯力十分篤定的回答,順便把自己的那碗面湯也端了起來,與賀寧的碗煞有介事的碰了碰。
賀寧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手一顫,碗裡面的面湯隨著碗的晃動直接就漾了出來,灑到了湯力的手上,把他的袖口都給打濕了一點,賀寧趕忙一邊努力的憋著笑,一邊放下手裡的碗,從一旁的盒子裡面抽出幾張面巾紙,拉著湯力的手,迅速地幫他把手背、手腕還有衣袖上面沾著的湯水給擦乾淨。
“真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人,表面上看起來老老實實的,實際上這麽多鬼主意,這種事情都能被你給記得清清楚楚!”賀寧忍俊不禁的說。
難怪得方才點菜的時候,董偉斌忙不迭的表示他只要一個意面,不要套餐,如果他真的也被迫選了套餐,這一頓飯的價格可就又要攀升了。
湯力被她拉著手,臉上的表情略微有點不大自然,只是笑了笑,沒說話。
吃完了面,考慮到時間也不早了,他們兩個也沒有再多耽擱,結帳的時候賀寧堅持要由她來交這兩碗面的錢,理由是湯力今天已經算是幫了她很大的忙,所以她理所應當“投之以‘做同夥’,報之以牛肉面”。
湯力沒有和她推讓太多,畢竟兩碗面也不值幾個錢,兩個人付了面錢離開了小面館,湯力照舊開車送賀寧回住處去,到了樓下,賀寧準備下車之前,他又叫住了賀寧,賀寧看他表情挺嚴肅的,就停下來下車的動作,認真的看他。
“那個董偉斌,你別太掉以輕心,當心他惱羞成怒。”湯力對董偉斌並不是那麽沒有顧慮的,所以他很謹慎的提醒賀寧,“自私的人不會自省,就算理虧也未必願意吃虧,狗急跳牆的時候,做法可能會比較見不得光。”
“嗯,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賀寧點點頭。
“只要你還信得過我,有什麽事盡管開口。”湯力不放心的又叮囑一句。
賀寧一聽這話就笑了:“如果你都信不過,我都不知道還能信誰了。”
聽她這麽說,湯力原本緊繃的面部線條這才略微放松下來一點點,兩個人道了別,賀寧下車上樓,回住處去休息,湯力開車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賀寧原本是想和湯力直接繼續前一天的調查工作,繼續去調查那個何志文,結果一大早上睜開眼睛之後,她才猛然記起來,前一天晚上董偉斌搬騰來的那些什麽卡式爐,什麽小銀鍋,都還扔在自己的辦公桌上呢,這要是他們不回局裡,直接過去何志文住處附近,那些東西可能就要一直擺在辦公桌上了,在辦公室裡出現那些自然是非常怪異的,別人看到了會怎麽猜測,
賀寧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所以一大早她給湯力去了個信兒,說自己先去一趟公安局,兩個人在局門口碰頭就可以了,然後就急急忙忙的出門坐車去單位。
她已經夠抓緊時間了,到了辦公室的時候,還是發現有人比自己早到,唐弘業和方圓都有些好奇的正端詳著賀寧桌上的那幾樣東西呢。
“怎麽著啊賀寧,前一天你們在辦公室裡面煮銀鍋吃來著?”唐弘業一看賀寧從外面進來了,便立刻表達起不滿來,“也不帶我!不夠意思!”
“她要是吃成了銀鍋,這裡還能鍋是鍋,爐子是爐子?”方圓在一旁都覺得唐弘業這話不靠譜,哭笑不得的開口提醒那邊正忙著表示kàng yì的人。
“就是,還是我們家方圓了解我!”賀寧點點頭,一指那桌面上的東西,對唐弘業說,“你要是看上這爐子和銀鍋就抱走!都送給你了!”
“把我就抱走了啊,不過我先打個招呼,這可不是我據為己有,我收起來,留著咱們誰加班開夜車或者值夜班的時候,想要吃口熱乎的,或者煮個面條什麽的就可以用了。”唐弘業也不跟賀寧客氣,大大方方的抱起來就走。
他走了之後,方圓可是沒有那麽容易被轉移話題的人,她拉住賀寧,小聲問她:“你這桌子上莫名其妙的多了又是卡式爐又是小銀鍋,還有c市那家店裡你最喜歡的番茄燉牛腩……是不是董偉斌跑到咱們這裡來找過你了?”
賀寧沒打算特意瞞著方圓,現在被她猜著了,就更不需要對她遮遮掩掩了,於是她就把前一天發生的事情,自己的處理辦法都同方圓講了一下。
方圓聽了之後也是有些忍俊不禁,等賀寧說完了之後,她強忍著笑,點點頭,衝賀寧豎了豎大拇指:“乾得漂亮!還是你這一招兒狠啊!董偉斌這種人,你罵他也好,把他從頭給臭到腳也罷,就他那種臉皮,一轉頭就能認為你對他的那種責罵都是還怨恨他的表現,怨恨呢,就等於還有感情,因為有愛才有恨嘛!至少也說明了你還在乎他,反正他臉皮厚,罵幾句又沒什麽實質上的損失,說不定還真的會越挫越勇,覺得自己從你這裡得到了什麽動力了呢!”
“可不是麽,我就之前鬧腸胃不舒服,掉了幾斤秤,這人也好意思往自己臉上貼金,話裡話外的意思都覺得好像我是因為跟他分開了,所以一個人躲在異鄉傷心憔悴的呢!”賀寧一想到董偉斌那自以為是的模樣,就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呸,就他?也配?!”方圓本來就是一個正義感很強的姑娘,她跟賀寧從學生時代開始就是關系最親密的好朋友,當初董偉斌是怎麽換著法兒的示好,想方設法的討賀寧的歡心,這些她都是看在眼裡的,也正因為如此,之後董偉斌為了攀高枝,自己把與賀寧之間的關系否認的一個乾乾淨淨也就罷了,最可恨的是他還倒打一耙,愣是睜眼說瞎話的說什麽是賀寧粘著自己,倒追自己,當初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方圓簡直要氣炸了,要不是賀寧攔著,她都想當即就去把董偉斌狠狠的臭罵一頓出出氣。現在可好了,一聽說董偉斌偷雞不成蝕把米,方圓就覺得特別的神清氣爽,別提心裡頭多舒服了。
“好了,這麽惡心的人和事兒,一大早就不說了吧!你倒是說說看,怎麽今天早上來的這麽早啊?戴煦呢?”賀寧把關於董偉斌的話題翻過去,不想再多說,說多了都覺得牙磣,於是便把話題轉向了方圓和她的男朋友戴煦那邊。
“他昨天晚上值夜班,我今天早上起得早,呆著也是呆著,就做了點早飯,”方圓一邊說一邊走到自己的桌旁,拿出一個大大的飯盒,裡面是好多塊切好的三明治,“你吃早飯沒有呢?沒吃的話我這邊做的多,你順便吃點吧!”
“我可不吃了,我要是把小方圓做的愛心三明治給吃完了,回頭戴煦不夠,那我罪過不就大了麽!”賀寧笑嘻嘻的打趣著方圓,一邊閃躲著方圓的瘙癢襲擊,一邊從衣服口袋裡摸出剛剛響起來的手機,看了看上面的hào碼,“好啦好啦,不跟你鬧了,湯力到樓下了,我得趕緊下去,今天我們倆還有好多事情忙呢!”
說完,她衝方圓擺擺手,一溜小跑的就下了樓,湯力的車子已經等在那裡了,賀寧上了車之後,兩個人便驅車直奔那個國企的家屬住宅區,打算在何志文的住處附近再有針對性的走訪一下,順便蹲守一下何志文本人。
時間還早,兩個人都沒有吃早飯,不過他們倒是沒有著急在路上解決,而是去到了何志文家附近之後,找了一家看起來開了有一些年頭的小早點鋪子,湯力要了一碗餛飩兩個包子,賀寧則選擇了油條和豆漿,兩個人坐下來慢慢的吃著,因為已經過了上班上學的高峰時間段,所以早餐鋪子裡面的人倒是並不算多,等到除了賀寧和湯力以外唯一的那幾個顧客也吃完離開了,看上去已經有快七十歲的老店主便閑來無事的湊到了湯力和賀寧的桌旁,和他們攀談起來。
“你們倆第一次來我們家吃早飯吧?”老爺子雖然是在詢問,但是語氣裡卻是十分篤定這個事實的,一邊問,他還一邊好奇的打量著賀寧和湯力,“小兩口?剛搬過來這附近住的?我們這一片兒老街坊多,後搬過來的少,能看出來。”
“是啊,我們是最近才在這兒租的房,”賀寧笑呵呵的對老爺子說,一邊說一邊指了指坐在自己對面的湯力,“主要是他剛剛跳槽過來到這邊企業裡上班,這不還沒正式報到呢麽,我們倆就先租個房子,熟悉熟悉環境。”
“哦,怪不得呢,”大爺了然的點了點頭,卻又帶著幾分不解,“不過啊,你們也是挺有意思,就這麽個半死不活的企業,你們還跳槽過來幹啥啊?是不是廠子裡又給畫什麽沒有影兒的大餅了?不瞞你們說,我以前就是這個廠的,想當年我還沒這麽老之前啊,這廠子的效益還是挺好的,從九十年代後半截兒就開始走下坡路了,一年不如一年,你們啊,再考慮考慮吧,我是過來人,不吭你們。”
“那麽誇張啊!”賀寧聽了老爺子的這番話,似乎有些驚訝,“我們倆這兩天在這附近又找房子又租房子什麽的,還覺得這附近生活氣息特別濃厚,感覺特別熱鬧,大家過的都挺開心的,還以為肯定是廠子效益好,大河有水小河滿呢!”
“大河你要說水,或多或少肯定有,到沒到小河裡可就不好說了,”老大爺諱莫如深的笑了笑,“這過日子麽,高興也是一天,不高興也是一天,有錢了樂呵,沒錢也得窮歡樂不是麽!要不然都死氣沉沉的,那就都別活了。”
“那倒是, 我覺得這附近居民的生活熱情還是挺高的,”賀寧隨口附和著,然後不著痕跡的開口試探道,“我們倆昨天還在這附近看到有人養了一隻猴子!簡直太有意思了,這年頭養狗的人多,不稀罕,遛貓遛兔子的也都見過,不過這出門遛猴子還真不多見,冷不丁看到了,還真挺有意思的呢!”
“養猴子?”老大爺愣了一下,“這我倒是真沒見著過!你在哪兒遇見的?”
店主老爺子的這個反應倒是有些出乎了賀寧和湯力的意料,他們以為何志文養猴子,或多或少的也需要帶著猴子出來遛一遛什麽的,最起碼也得讓那猴子自己出去放放風,畢竟猴子那種東西,終日關在房子裡也未必能夠管得住,這樣一來周圍居民必然會看見過,沒曾想這老店主看樣子是壓根兒就不知道這周圍有人養著一隻猴子的事兒。
“就在小菜市場附近。”湯力隨口說了一個他們這兩天比較熟悉的地點。
“小菜市場附近啊……”店主老爺子想了想,竟然好像是知道了什麽似的,緩緩的點了點頭,“哦……你們要是沒看錯,真有猴子的話啊,那我可能就知道是誰家的了!十有*是我們以前廠子裡一個老同事家的那個不成器的小兒子。”
“那人年紀倒是不小了。”賀寧故意裝傻。
老爺子噗嗤一聲笑了,看了看賀寧:“小丫頭啊,我的老同事家不成器的小兒子,對你來說不小,對我來說可就不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