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驚變讓所有在場之人驚得呆立現場足足有十幾秒鍾。
無論是敵人還朋友。
這在當前這激烈的搏殺中和久經沙場的老將們身上都是極為罕見的。
跟從亞歷山大大帝南征北戰,不僅僅是托勒密,就連他幼年時代以來的朋友,或是追隨他出生入死的戰友都從來沒有見到他倒下過。
波魯斯那尾部純金精心打造的孔雀雕刻的長矛,幾乎正好從正面貫穿布西發拉斯的脖子。
這匹舉世無雙的駿馬,轟然倒下,同時將來不及調整姿態的亞歷山大壓在自己的身軀之下。
鮮紅色的血混合著細小的泡沫,順著油黑的毛皮的向下流淌,直至和亞歷山大身上的血汙混合在一起。
皇帝第一衛士首席武官阿瑞緹斯第一個趕了上來,他奮力投出自己的長矛,命中波魯斯戰象頭部,跟從的十數名夥伴騎兵紛紛投擲出自己的長矛,步兵們將凡是能夠扔出手的武器紛紛向著波魯斯的戰線“飛”過去。
一種發自內心的悲憤和瘋狂帶動了狂怒之神,馬其頓大軍拚了命向前衝鋒。
這是唯一一次沒有按照整齊命令,嚴密有序地集合方陣力量的攻擊,而波魯斯坐鎮的防守中線就在這樣的攻擊之下崩潰了。
在馬其頓戰士潮水拍岸的攻擊之下,大約有七八頭以上的戰象,受到了致命的創傷,轟然倒下,停止了呼吸。
更多的戰象在步兵們投擲的投槍、石塊甚至點燃的裹了燃油的火把之下變得瘋狂起來,這些本來飽受嚴苛訓練的龐大巨獸,調轉頭向著自己的部隊奔去,無論馭象人如何駕駛呼喊,都被馬其頓部隊製造出來的恐怖噪音所掩蓋。
這些讓敵人聞風喪膽的巨獸,曾讓波魯斯的士兵們享盡了沙場之上的威風,而今耀武揚威的他們遭到反噬的痛楚,整列整行的步兵被巨象踐踏成肉餅。
更多的士兵則萬分驚恐,爭先恐後地向後面逃去。
近衛軍們一擁而上,將亞歷山大從馬的身體之下拖出來,每個人的臉上寫滿了莊嚴肅穆,一瞬間將士們認為他已經死了,但是他轉動的眼球和仍然依稀發出的聲音說明死神仍然沒有將他帶走,這是一個好消息,壞消息就是他從未受過如此之重的傷,後續糟糕的戰地醫療難以保證他的健康。
而他的健康和生命則是整個遠征軍,甚至整個帝國的唯一保障。
隨著一聲獨特的響亮無比的號角聲音,叢林的遠處河流下遊的地平線上隱約浮現太陽神的旗幟,阿明斯塔已經擊敗扼守在下遊河岸之處的印度士兵,向上遊挺進和中路軍匯合對印度士兵形成夾擊。
同時在這邊廂瘋狂的進攻之下,波魯斯的中部戰線已經崩潰,他至少損失了數十頭戰象,騎兵和步兵更為慘重,傷亡近兩萬人。波魯斯本人的戰象業已陣亡,他不得不騎乘部下的戰馬,退自己最後的城池,進行頑抗。
此刻可以宣告,整個海達佩斯河大會戰以亞歷山大的勝利而告終。
雖然戰爭的結果和從前完全相同,馬其頓遠征軍再次走向勝利,但是馬其頓一方的損失缺失史無前例的,大約五千名士兵陣亡,而最為重要的是,被視為鋼鐵打造之人太陽神之子眾神之王宙斯之子的亞歷山大身受重傷,這對於小夥子們的打擊是最為可怕的。
士兵們手遞過手,臂膀挨著臂膀,將擔架上的世界上最為廣闊的疆域的帝王向後方傳遞過去,每一個人的眼睛裡充滿了悲傷和恐懼的顏色。
布西發拉斯躺在土地之上,這匹身經百戰,縱橫馳騁大半個地球的戰馬的鮮血浸透了這塊土地,整個灰色的土地被浸透了暗紅的顏色。
很明顯它已經沒救了。
蜜雪兒蹲在地上,用一隻手輕輕地撫弄著它黝黑的、染血的鬃毛,她那美麗的碧藍色的眸子裡噙滿了淚滴。
布西發拉斯也是一樣,仿佛眼裡含著淚水,脖子上的重傷創口讓它再也無法打出漂亮的噴鼻和精神抖擻的嘶鳴,它雖然是一匹老馬,戰場之上從無懼怕過死亡,但此刻它要告別自己的主人,和並肩作戰的這些老戰友,任然顯現出依依不舍的表情。
軍隊中的獸醫站起身來,以一種悲傷的目光望著圍觀的戰士們,然後向後方走去。
面對這種情況,一般的做法就是盡快結束重傷無法治療的戰馬痛苦,就地掩埋。
而布西發拉斯的特殊性和在軍中的顯赫聲威,使得沒人肯這麽做。
眾人就這樣沉默著、等待著死亡降臨。
就在這無比悲傷的時刻,蜜雪兒突然呼喊一聲,向後轉過身飛奔而去。
片刻之間她揪著瓦西裡衣服跑了來,瓦西裡滿臉疑惑,大胡子不停抖動,踉踉蹌蹌的被美女揪著前胸的盔甲護帶。
蜜雪兒對著他一番耳語,但他卻仍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表情。
蜜雪兒不待他做出反應,乾脆自己動手在他的身上摸索起來。
不一會便翻出兩塊東西。
她一手握住一個,向著布西發拉斯蹲下去。
托勒密趕緊走上前去, 在場的將士們都圍攏過來,好奇的觀瞧著。
盡管陽光普照,戰場之上光線充足,透過蜜雪兒纖細白嫩的雙手,仍然能夠看到隱隱若現的彩色光華。
確切地說是紅藍兩色光芒,透過她的指縫,縈繞在她攥緊的雙拳周圍,神奇的是這些彩色的光華竟然像潑入清水中的墨汁一般,久久不散仿佛輕舞飛揚的棉絮一般。
只不過是稍顯暗淡,在遠處不容易觀察得到,不然得話,這場景很容易讓人聯想起一名美貌如花的舞女或是女神,正在施展自己的法術。。。。。
那是瘋子瓦西裡在神秘洞穴中以三四個的生命為籌碼,從惡魔處得來的紅藍兩塊不知為何物的寶石。
只見蜜雪兒略一思考,將兩塊石頭分別放置在布西發拉斯脖子前後兩處貫穿的傷口之上。
隨著她先是緊緊的按壓,再到緩慢地,像是按摩般的來摩擦,寶石發出耀眼的光芒,如同清晨的霧靄一般緩緩上升,蒸騰,直到再漸漸消失。
布西發拉斯的身體開始緩緩顫動,隨後變得呼吸平緩。
在當場不下二百名將士的驚呼聲中,布西發拉斯猛然間軀體一顫,抬起頭,前腿弓起,不可思議般地站立了起來。
更為驚奇甚至是令人感到恐怖的是,似乎只有托勒密一個人注意到,被布西發拉斯鮮血染紅的土地竟然複了原本的色彩!
托勒密禁不住揉了揉眼睛,這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