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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之名士崛起》第九十七章 無鹽氏
  百工,說白了,就是各種各樣的技術型人才。

   他們和政客、軍官,這些專業人才區分,最主要的原因是百工是專精於一項,或者幾項的專業人才。

   在戰國時期,百工的地位並不差,秦漢時期也是如此。

   韓愈在《勸學》中寫到:“巫醫樂師百工之人,君子不齒,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歟!”可見在隋唐時期,百工已經徹底淪落成為中低階層,徹底沒有了話語權。而對於百工最嚴苛的或許是明朝了,四籍制度之下,工匠徹底淪落為底層階層,這也是歷史的無奈。

   可在戰國,百工,還是非常重要的部門。

   別看魯班就是一個木匠,可他是公輸家的家主,是徹徹底底的士大夫階層中的一員。可以說,在戰國,以公輸家為代表的工匠家族是這個時代進步的源泉。而各國對於工匠,尤其是頂級工匠的認可度是非常高的。

   公輸機既然是公輸家的子弟,自然是要給予禮遇。

   渠義很無奈的發現,一個被告被毀了,這比邊子白、公孫鞅這樣的嘴硬,抵死不認帳更加可恨。從衛公在大殿上準予公輸機座次,就說明公輸機已經擁有了對他指手畫腳的資格。要是這時候他故意給對方難堪,讓他認識到自己不過是個工匠,是被告發的諸多被告中的一個,恐怕他頂頭上司子思就要給他警告。

   看了一眼古板的公輸機,渠義如同張嘴打哈欠,卻意外吃了個蒼蠅似的難受。

   這個人是沒辦法審了,渠義撇了一眼公輸機,心中暗道。

   如果衛國厭惡了百工代表的公輸家族,很容易被工匠們所抵製。可很明顯,公輸機給渠義下了一個套子。如果一開始就承認身份,恐怕渠義也不會如此被動。但有些程序不能免除,渠義隻好以大夫的禮節見過公輸機之後,開口詢問:“公輸先生,你是否還記得給予邊子白金銀的數額?以何緣故?”

   “這個嘛!”公輸機停頓了一下,“算是邊子白給某的圖紙的一點報酬。當然,幾個金餅還不足以取代那張圖紙的價值,可說來慚愧,機手中沒有多少積累,多年的經營只有一個薄名而已,卻沒有積攢下足夠的金銀,無法回饋邊子白給予的幫助。”

   大殿上有一個算一個,看公輸機的眼神都不對了,就算是國之重寶,也不過如此吧?

   可似乎公輸機的描述之中,對邊子白讚賞有加,卻為自己的財力不足,無法報答而羞愧。真相真要是按照公輸機說的這樣,就連丁祇都覺得他除了一頭撞死在朝堂之上,已經別無選擇。這簡直就是堂而皇之的把衛國的文武百官的智商都侮辱了一把。

   可公輸機還不滿足,用一種僥幸的口吻道:“幸好工坊還值一點錢,機不才,給予了小白部分分子。”

   好吧,不僅送錢,還送份子。這就是公輸機對於他送錢的描述,沒有徇私枉法,完全是處於感激和報恩。

   連渠義都覺得,這案子沒辦法審下去了。

   繼續問公輸機什麽圖紙?

   這個問題在朝堂上根本就沒人問,這是人家吃飯的家底,怎麽可能隨便透露出來?

   子思見場面尷尬,開口道:“接下來該誰了?”

   “鐵器工坊的坊主。”渠義回答。

   鐵器自從被使用開始,一直是各國非常重視的工坊。能夠在帝丘開辦鐵器工坊的家族,肯定不是什麽家族。而是那種龐大的超級家族。

平陸無鹽就是這樣一個龐大的家族,平陸無鹽姓無鹽,氏鍾離,擁有齊國最先進的鐵器製造技術。   衛國的鐵器工坊是無鹽氏在齊國之外的主要工坊之一。

   就算在帝丘的無鹽氏並不是無鹽家族最核心的掌權人,但能夠在掌握一個龐大的鐵器工坊,肯定不會是家族旁系。

   嫡系之中也可能是很重要的一房。

   “平陸無鹽家族,鍾離昌見過衛公,子思大人,南豐大宗伯,公叔兄小弟這邊有禮了……”

   和公輸機這個藏拙的木匠作坊坊主不同,平陸無鹽氏出身的鍾離昌可謂是八面玲瓏,幾乎和衛國朝堂上的所有人都很熱絡,似乎都有交情。

   甚至連不被待見的句容都能說上幾句:“句太史,小弟的作坊新到了一批鐵判刀,堅硬無比,吹毛斷發,小弟做主,給您留下一套,正準備給太史送去。”

   句容還能說什麽?他好像從鍾離昌這邊拿東西,從來都沒有付過錢。可是這是在朝堂上啊!他也成了德才有虧的人,怎麽辦?

   “這個,鍾離兄厚愛……”句容腦袋都大了。拒絕,讓對方下不來台,說不定惱羞成怒,將他十幾年來在鐵器作坊收受的禮物都要吐露出來,他這個形象高大的太史還要不要做人?可應承下來,別人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夠聽出其中不一樣的味道出來。

   好在鍾離昌不過是點過而已,隨即攀附其他的士大夫。

   被叫上名的士大夫,一個個都憋得面紅耳赤。誰都知道衛公最恨貪小便宜的人,可他們就是貪了,還在衛公眼皮子底下貪了,怎麽辦?

   子思見狀也是頭痛不已,他倒不至於和鍾離昌交易。子氏也有鐵器工坊,不過規模較小,隻供自己家族使用,而他是國相,打斷鍾離昌是最合適不過的了,“鍾離坊主,這次讓你來是有事找你詢問。”

   “我知道,我知道。”鍾離昌就算是當被告,也是一副樂呵呵的樣子。胖乎乎的臉上,幾乎看不到眼睛,就只剩下一條縫了。

   “還請坐下說。”渠義伸手指了一個空的蒲團,對鍾離昌說道。

   “是關於邊子白吧?這事執政府來人的時候都已經和在下說過了,有這麽一檔子事,在下因為好賭,輸掉了作坊也是活該。可邊子白這人還不錯,沒讓在下交代不過去,給了在下一個秘方,家主在平陸收到秘方之後,大為讚賞,給予在下獨斷的權力。”鍾離昌說話極有條理,三言兩句就將他和邊子白的關系理清楚了,其中包括給予邊子白金餅的事,也都歸結為賭博。

   然後鍾離昌還拉出一個證人,“這事魏國大夫辛賁也知道啊!諸位去找他來一問便知。”

   鍾離昌看似簡單的建議,對於衛國朝堂來說, 簡直是難上天了。

   魏國下大夫辛賁,現在應該是中大夫了。

   辛賁可是魏國派駐在衛國的聯絡大臣,等於是太上皇。說這話可能過了,畢竟魏國建國也不久,做不出太霸道的事來。可辛賁是需要衛國朝堂上下都謹慎對待的一個人,如果是宴會,普通的朝會,見證一些祭祀活動,邀請辛賁自然不成問題。

   可要是讓他以證人,被告人的身份出現在大殿之上,就等著辛賁發飆吧!

   他可是霸主的使臣,在衛國,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魏國國君的體面。再說了,辛賁從下大夫晉升為中大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替魏國河西軍隊采購了大量的鐵鍋,還有一些其他行軍方面的器具。

   這些器具幫助魏軍在野戰行動的時候能夠獲得很大的提升,才獲得了魏侯的賞識和嘉獎。

   如果說他因為自己和邊子白打賭輸了,才沒辦法采購這些器具,你看魏侯會不會讓他明白欺君的後果?

   就算是真有打賭這一事,辛賁肯定不會認。

   不僅不會認,還會將衛國的君臣都怨恨上。當然這不包括邊子白和鍾離昌,這兩人是他繼續獲得魏侯賞識的重要人物。他如果不想這麽被魏侯遺忘的話,還得仰仗邊子白和鍾離昌,鐵鍋就是衛國鐵器工坊的產品。而邊子白在行軍上的造詣和對器物的借助能力,更是讓他如癡如醉,非兵法大家教不出如此優秀的學生。

   至於其他人……

   哼哼。

   辛賁會讓衛人知道,得罪霸主的使臣,後果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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