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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之名士崛起》第四百五十八章 起風了
天陰沉的可怕,天氣也越來越冷。苟變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咒罵了兩句之後,朝著地上吐了一口痰,打了個寒顫,立刻緊緊了緊身上的袍子。他是將軍,自然有家底購置一套像樣的皮裘,但是對於普通士卒來說,就不那麽容易了。

在趙軍主力騎兵出現之後,他的人馬就不敢有絲毫的動彈。

只能窩在這個遠離大道的林子裡,可即便這樣,他也是心驚膽戰的害怕趙軍的斥候突然出現。

一旦被趙軍發現了他的行蹤。

他手下的這兩千人就懸了。

面對騎兵,逃又逃不掉,追又追不上,就算是想要和趙軍拚命,也要看趙軍的心情。面對這樣的局面,他的心情糟糕至極。所有的戰場主動權都握在了趙軍的手裡,自己連一點機會都沒有。這讓一路上靠著打家劫舍趙軍運糧隊發過幾次橫財的苟變很難受。

但是卻無可奈何。

他對趙軍一點脾氣都沒有,誰能想得到,趙軍不動手則已,一動手就是數千騎兵?

而公子虔和上軍的騎兵都故意拉開了和趙軍的距離,這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就是,趙軍如今肯定是睜眼瞎,一臉的懵逼。因為一直困擾著趙軍糧道安全的衛軍不見了。壞處就是,一旦趙軍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和手下的兩千步只有兩個選擇。死戰,被趙軍騎軍殲滅;或者投降。因為上軍的騎兵和秦軍很難在苟變發出求救信號之後,及時趕到戰場將自己救出來。

不管是哪一種選擇,都不是苟變想要的結果。

對於苟變來說,白天是最難捱的時候,要是夜晚,他還能在林子裡烤烤火,只要準備得當,在平地上挖個深一點的坑,加上樹林的遮蔽,這還是能夠辦到將火光遮掩住。

但是白天就不一樣了,總不能讓火堆不冒煙吧?他需要讓手下時刻警惕著任何出現在周圍的風吹草動,一旦有馬匹經過的聲音,就會讓他坐立不安。好在有過幾次緊張的反應都有驚無險,是衛軍的信使,但緊繃的神經一刻也不敢松懈。這時候他甚至有點羨慕在馬邑的公子岐,守城雖然也一樣困難,尤其是面對彪悍的趙軍,但至少在城內,可以睡個安穩覺。

哪裡像是在野外,一旦遇到趙軍,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走,這種感覺就像是受刑的死囚犯人,被拉到了街口,一腳被踹翻在地上,可是劊子手高高舉起的屠刀就是不落下,時間長了,就算是一條錚錚鐵骨的漢子,也要被嚇出尿來,你說著急不著急?

當然,如果邊子白將手中的軍隊都合在一起,苟變就算明知道趙軍不好對付,也不會那麽緊張。因為步兵軍陣一旦數量大了,就能夠產生一個全方位的防禦能力。即便無法對趙軍造成威脅,苟變也自信如果手中有一萬士卒,也不會懼怕趙軍多少。至少他有自信在趙軍援兵趕來之前,他能帶著軍隊安全退守平邑。如果騎兵也在,就能膽子再大一點,從趙軍手中啃下一塊肉來。

可惜,這些都是奢望。

上軍的將主是邊子白,可不是他苟變。

再說了,苟變也知道邊子白的決定是對的,上軍一味的追求保守的戰術,對於衛國來說會越來越被動。馬邑一旦被攻克,對於衛軍來說是致命的打擊。除非魯國和宋國能夠及時起兵幫忙,要不然衛國國都被圍恐怕在劫難逃,最好的結果也是國君迫於壓力和膽氣盡失之後,簽訂喪權辱國的城下之盟,要是趙人還不滿足,就只能死戰,造成的結果恐怕更糟糕。

“將軍,你說石三他們幾個會不會出意外?”他的部將石渠在邊上玩弄了一陣枯枝之後,

喪氣的丟在了一邊,臉色覬覦地看著他的頂頭上司。苟變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之中回過神來,扭頭問道:“為什麽有此之問?” “將軍,趙軍來了多少人您又是不知道。足足五六千騎兵,斥候回來的時候都說了,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戰馬。而石三只有不足三百人,還分成了幾個部分,遊走在趙軍附近。要是您,您是否也要吃掉這口肉?”

在部將石渠看來,到嘴的肉不吃,豈不是傻子?

可是苟變卻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如炬道:“趙軍的目標是我們,而不是什麽石三那些人。至於是否會被趙軍抓住,就看天命吧!”

戰爭的殘酷,對於衛軍來說才剛剛開始。苟變一開始也於心不忍,再不濟,這些人也是自己的部下,朝夕相處之下,難免會有感情。可是他呢?作為部下信任的主將,他們甚至連自己成為誘餌的原因都不知道。不僅他們不知道,連他們的宗兄石渠這位軍中的中大夫師帥也不清楚。

可是苟變知道,邊子白特地告訴了他原因。而且還告訴苟變,此戰是他的出師之戰,此戰之後,邊子白也就對子蒙的承諾全部完成了。他將不再負責苟變的兵法教學,至於請教問題?恐怕也不太可能了。對於這個結果,苟變是有點失落的,因為跟著邊子白時間越長,他越來越發現邊子白的博學。不僅如此,還博聞廣記,要是一直能夠教授自己兵法,對他來說,假以時日,必然一飛衝天。

為了拖住趙軍,讓趙軍相信衛軍的主力就在大野澤,這三百人就被丟出去當了誘餌。

是隨時隨地就會受到趙軍攻擊的誘餌。

可是苟變告訴自己,他不能做出婦人之仁的姿態,因為他也是將軍,他需要為手下幾千人的性命負責,而不是兩三百士卒的性命擔憂。要是付出這樣的代價,可以讓兩千人脫離戰場的話,理智告訴他值得。

不過畢竟是部將的族人,他也知道對石渠的虧欠。正準備寬慰自己的部將幾句,卻發現嗓子眼似乎有東西給堵住了,有點難以啟齒。突然,在他身後有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來:“他們不會有事。因為趙軍會讓他們活著,並且一直跟著他們,直到他們將趙軍引來你們的駐地。”

苟變驚地跳起來,才發現是邊子白,躬身道:“將主。”

石渠也是躬身行禮,但沒有說話。他也知道苟變在上軍之中沒有多少話語權,他這個副將當的委屈,邊子白名義上是苟變的上司,但還有一個身份連苟變都不敢造次,授業之師,還是教授兵法的老師。雖然邊子白沒有承認,但事實勝於雄辯。

“你心中有怨?”邊子白看了一眼石渠,冷冷的問道。

石渠心頭一顫,忙辯解道;“沒有。”

“沒有最好。不要帶著情緒去打仗,這會讓你喪失了應有的判斷力。”作為小心眼將主的代表,邊子白在上軍的威望很高,但同時將帥們對邊子白這位將主也是又敬又怕。反正邊子白身邊有條‘惡犬’——公孫鞅,想要讓不服管教的將帥們倒霉還不容易,找個理由而已。

邊子白沒有深究,反而向前走了幾步,沉聲道:“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二日前,趙軍入了大野澤,而且還埋鍋造飯了。看來這支趙軍要比想象的好對付一點,太不能吃苦了,好逸惡勞,這樣的軍隊單兵實力再強,也不過是烏合之眾。”

這算是什麽好消息?

苟變也好,石渠也罷都有點傻眼,烏合之眾這個詞語再怎麽說,也輪不上趙軍吧?反而石渠覺得自己的軍隊更符合這個標準。他的人馬跟著苟變偷襲趙軍運糧隊,各種欺負趙軍,戰果斐然。但是,他們是正規軍,而且是衛國實力最強的一支軍隊,竟然淪落到了去偷襲趙軍的糧道,不僅如此,他們還有種把偷襲作戰當成主業的跡象。

雖然每次都贏了,可是勝之不武啊!

每一個將軍都希望自己成為英雄,而不是一個只知道偷雞摸狗的小人。

但是石渠悲哀的發現,他作為小人的劣跡,被邊子白狠狠的表揚了。邊子白甚至還很重視的對他有過多次提點,這讓他在受寵若驚的同時,有點擔心,自己不會只有偷襲趙軍民夫的本事吧?

不過邊子白卻沒有心思去揭開這兩人心頭的疑惑,反而如同僵立在空地上似的,和木頭樁子似的矗立著不動,良久,他才開口:“你們聽,這樹枝擺動的沙沙聲,是不是很動人?”

這下子,別說苟變了,連石渠都傻了。

可是邊子白卻不給他們發愣的機會,直接下令道:“苟變、石渠聽令,限你們在黃昏行軍,次日黎明之前抵達大野澤口,逾期軍法論處。”

苟變終於吐了一口氣,邊子白下令的那一刻,他終於知道要打仗了,也要合並一處了。

可是石渠卻傻呼呼的愣著腦袋問:“將主,是要合並一處,和趙軍大戰了嗎?”

“沒錯。”邊子白沒有回頭,不太耐煩的給了答案。

苟變想要拉住石渠,好讓這家夥別招惹邊子白,可是這家夥還是問了一句:“可是我軍騎兵在百裡之外,怎麽辦?”

“你們是再說某嗎?”不遠處的公子虔甕聲甕氣道,石渠這才知道似乎又多嘴了,急忙行禮道:“將主放心,我等一定不辱使命。”

邊子白這才點頭,也沒有和石渠繼續說下去的打算,反而對公子虔說到:“將帶來的物資全交付給苟副將。”

之後他才轉身看著苟變,盯著對方的眼睛,後者心虛的躲閃了幾次都不成功,隻好放棄:“苟變,帶著東西,一旦抵達大野澤,立刻按照計劃行事,你應該怎麽做?”

“是的將主。”苟變應聲回答道。

邊子白這才滿意的走出林子,登車走了。

這時候石渠不放心的對苟變問道:“將軍,我們如同兔子一般躲在這地方好幾天,突然讓我們開拔,這是為何?”

苟變抬頭看了一眼陰沉的天空,沉聲道;“因為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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