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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之名士崛起》第四百零五章 寬容也是鞭策
“既然給了半個月,就給足他,等期限到了之後再說。應龍是遊俠出身,他能做到什麽程度,我沒有給他任何的壓力和要求。顯然在你們看來,他以平民身份獲得了一個將帥的身份,不合禮製,似乎其他人有些不服。可要是憑借一己之力,如果能夠聚攏數千人,並將這些人訓練成一支全新的軍隊,你們還會覺得他不配成為將帥嗎?”

 邊子白侃侃而談,反正最後接受考驗的是應龍又不是他。

 苟變等人也是面面相覷,似乎有點吃不準。可如果應龍真有這等能量,在半個月的時間內聚攏數千人,還真沒有理由嫉妒。因為放在他們身上,任何人都辦不到。但也有人持有不同意見,南哲沉吟道:“將主,萬一,我是說萬一,應龍在半月之內聚攏了上萬人呢?”

 上軍就一萬多人,應龍真要有這份本事。恐怕到時候連邊子白都難以指揮得動這位大爺。可是邊子白卻哈哈大笑起來:“他要是能夠聚攏上萬人,這上軍的事情就算是讓本將和他商量著來,又有何不可?”

 這份氣度,頓時讓眾人心悅誠服。可應龍有沒有這份能力不說,別說衛國了,就算是加上周邊的宋國、魯國、遊俠數量能有多少?總數也不可能突破一萬人。應龍真要有這份名望,他還用搏什麽出身?直接造反當諸侯豈不是更好?

 當然,造反的盜賊普遍不會其他諸侯認可,想要成為諸侯可不容易。就算是盜蹠的出身很不錯,他哥哥就是柳下惠,但盜賊終究是盜賊。被世俗所不容。

 “將軍氣度,我等鹹服!”

 ……

 話是這麽說,可邊子白對應龍並沒有抱有太大的期望,大軍作戰,如果將希望寄托在一個對軍事毫無概念的遊俠身上,可見這位將軍距離戰敗被俘的日子也不遠了。

 當然,應龍拍著胸脯表示的承諾對上軍來說,也是一點意義都沒有。

 更何況,應龍自從遭遇了那次慘痛的經歷之後,變得謹小慎微起來。沒辦法,出門踩上了狗屎,一次是不慎;兩次,如果還是在極短的時間連踩了兩次,肯定會被人懷疑腦袋沒有靈性。換而言之,不是眼瞎,就是傻。

 應龍雖說不是那種喜歡動腦子的人,但他也不願承認自己傻。

 而邊子白有太多需要他費神的事了。

 隨著戰爭臨近的日子越來越近,僅僅各地開始征召的民夫和青壯的安排,就足以讓他傷神不已。上軍人力不足,就算是民夫和青壯,也要好好利用一番。在冷兵器時代,民夫和青壯都是守城的主力軍之一。

 正規的軍隊雖然很重要,但是也經不起長時間高強度守城戰的消耗。

 這時候,擁有城牆保護的守軍用沒有經歷過戰陣訓練的青壯,就會獲得事半功倍的效果。因為青壯和民夫在城內,基本上不可能發生野戰之中嘩變大潰敗的可能。軍心上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只要給他們一些武器,就能從守軍手中接過防線和城牆。

 甚至連武器都不給,用石頭木頭,這種在平地上殺傷力不足,卻因為城牆被無限放大了殺傷力的普通硬物就能起到和武器一樣的效果。

 所以,青壯的安排和繼續的訓練也很重要。

 但野戰就不指望了,畢竟邊子白也沒有打算用一萬人和五萬趙軍在夜晚死拚。要是在城內,雖有戰敗之後甕中捉鱉的憋屈。可是在城外,在亂軍之中,甚至連自保都可能變成奢望。混亂中,主將身死也不是不可能。

 邊子白只是打算帶著衛軍打一場不算太難看的戰爭,並沒有立功心切的想要一心求死的念頭。

 石灮,朝歌城守大夫。

 要是在衛國還沒有遷都的時代,他這身份至少是上大夫的官階。可如今的朝歌,城中都是落魄的小家族,除了幾個殷商時期就在朝歌定居下來的殷商後裔,基本上朝歌城內沒有一個能夠說話響亮的大人物。

 王氏雖然身份不差,可是在衛國,繼承殷商所有政治資產的是子氏,根本就不是王氏,所以就算是王詡,也不過是朝歌的鄉間貴族而已。在衛國還進步到上流權貴的圈子裡去。當然,這是王詡在去楚國求官之前。等他在楚國獲得了客卿,乃至令尹的官職之後,就不一樣了。一個上國國相的身份,就算是衛公目中無人,也不敢怠慢。

 城守大夫石灮,別看是中大夫的官階,可放在帝丘,說話連下大夫都要比他有底氣的多。

 站在邊子白面前,多少有點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陪著小心,深怕惹怒了這位年紀不大的上官。

 今日,邊子白的行程是查看朝歌城內被廢棄的宮城,作為城內安置上軍的區域。他的墨車要比邊子白的戰車慢了一個馬頭的距離,可難為了給他趕車的馭手。不過這是官場規矩,下官就是下官,就算是駕車陪同,也不能和上官並駕齊驅,除非邊子白邀請他一起登車同行。可惜,天氣本來就熱,加上車上地方也不大,石灮眼巴巴等著邊子白招攬,卻等到上車了邊子白愣是沒有邀請對方的意圖。

 石灮在抓著馭手的肩膀,雖然車速不快,但朝歌道路年久失修,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小坑,頗為顛簸:“大人,前面就是宮區了。”

 “鹿台在哪裡?”

 邊子白一到朝歌,就想到鹿台,沒辦法,這恐怕是後世朝歌城最為人知的地方了。石灮不為其意,反而興致盎然的指著幾個大土堆道:“大人,哪裡就是鹿台。”

 遠遠的望去,似乎有十幾米的幾個大土堆出現在視線裡。邊子白茫然了,他詫異道:“怎麽會有那麽多地基?”

 石灮解惑道:“大人有所不知,這鹿台有正殿七座,偏殿無數。現如今只有六個宮殿的封土地基,傳說當年武王伐紂的時候,大敗於商王大軍於牧野,紂王慘敗之後逃入鹿台摘星殿點燃宮室,縱身火海。而這摘星殿也在大火過後被焚毀,連同地基都消失的無隱無蹤,傳說是這摘星殿的地基建立在一塊神石之上,王之隕落,神石變離開了朝歌,去了九天。”

 好吧,這是一個以訛傳訛的神話故事,聽聽就算了,不能當真。

 這時代的宮殿,基本上都是在平地上夯土建造高台,然後在高台上建造宮殿。所以台,也僅僅是地基的意思,就如楚國的宮殿群章台,也是以台為名,卻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宮殿群。可邊子白卻看到了遠遠的一排不規則的高台,發現自己被常識給帶偏了。還以為鹿台就一座孤零零的高樓而已。

 可實際上並非如此,鹿台是一座宮殿群,而非單獨的一座高樓。

 登上了鹿台其中一個土丘,俯瞰整個朝歌的宮殿群,發現朝歌城幾乎有三分之一的城內都被宮殿群給佔去了。當然,如今的宮殿群已經不複存在,只有一些殘牆斷瓦,還有無法被大火焚毀的土丘孤零零的聳立在大地上。

 可即便如此,數十個土丘,每一個曾經都是一座華麗的宮殿,這等震撼足以讓人瞠目。這就是王城,千年之前的王城風貌。可惜華麗的宮殿已經不複存在,只有哪些殘存的廢墟。而在廢墟之上,卻出現了不少菜地和農田。

 沒錯,朝歌百姓把衛公的宮殿給佔領了,佔領之後就用來種莊稼和種菜。

 佔領宮殿的是黍米,麥子,還有各種鬱鬱蔥蔥的菜地。

 石灮小心翼翼的偷偷打量邊子白的反應,後者微微蹙眉不已,頓時讓他心頭咯噔一下,心說:“壞了!”

 “大人請恕罪,下官也是沒有辦法啊!這朝歌城如今雖然商隊往來不少,可都是過路的財神,城內交易極少。住在朝歌的國人只能以種植為生。可是城外的土地稅高,不僅要承擔國君的稅負,還都是遊主的封地,國人不堪重負。”石灮一個勁的解釋,試圖讓邊子白不再將目光關注在宮城之內。雖然朝歌的宮殿群被毀了。但從名義上來說,這還是衛公的私人領地。任何人都不允許進入,更不要說偷盜和佔用土地了。

 當然,石灮雖說可以私下將宮殿區域的土地讓人耕種,但是他絕對沒有膽子敢讓人在宮殿區建造房屋。這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真要是這麽做了,就算是邊子白想要放過他,恐怕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作為城守大夫,石灮有義務將這片荒地看守好。

 邊子白卻不鹹不淡的說道:“恐怕不僅僅是如此吧?”

 “大人明鑒,下官句句屬實。”石灮不相信邊子白的年紀難道就能看出這裡的玄機,畢竟在廢棄的宮城之中佔地盤種地,沒有大點好城守府的官員,可能嗎?

 邊子白冷笑道;“城外的土地要交稅,恐怕宮城內的土地就不用交了吧?”

 多稀罕啊!

 都已經是被廢棄的宮城了,哪裡還需要交稅?再說了,就算是有人想要交,而已不知道給誰。唯一的好處就是讓城守府的人拿走了。當然了,如今的朝歌有油水的地方不多,城守府的日子也緊巴巴的不好過。

 石灮額頭的冷汗密密麻麻的滲出來,在陽光下亮晶晶的,心虛和驚恐之下,不停的用衣袂擦著額頭的汗水,可是卻無法反駁邊子白的指責。突然,邊子白哈哈大笑起來,仿佛看戲一般的表情突然為之一變,似乎老友見面一下子熱情了起來,拉著石灮的手臂笑道:“石大夫不用擔憂,剛才是妄言而已。小弟不過是個武夫,哪裡知道如何治理地方,司徒府的學問,小弟是一點也不懂。”

 石灮心有余悸的暗道:“騙鬼呢?你連老夫撈外快的手段都門清,你敢說自己不會?再說了,邊子白怎麽可能是武夫?你丫之前還當著內史令呢?這是文臣裡最為親貴的官職。就以為腰間佩了一把劍就說自己是武夫……太不要臉了!只不過邊子白配的這把劍太要命了,是衛公平日裡的佩劍,出現在邊子白的手裡危險的很。顯然邊子白有專斷之權,上斬文臣,下砍武將,反正他有處置之權,見著自危。”

 當然,他對邊子白不追究其責,也是稍微心定了一點。也不敢完全放心,畢竟無條件相信上官,是官場最愚蠢的事。

 “不過石大夫,小弟有個不情之請。”

 “還請大人明示,下官任憑驅使。”石灮也是豁出去了,還以為邊子白是想要撈一把。

 可邊子白卻指著實現所及之處,指了幾片區域道:“上軍一萬多將帥,將從城外的營盤進入城內訓練。朝歌城牆太高,不適合訓練守城,只能在這宮城之內開辟一塊地了。”

 石灮立刻表示,這事就包在他身上了。絕對不會讓上軍耽擱訓練時間。邊子白站在鹿台上,看著屁顛屁顛一陣小跑的石灮,心頭有點好笑不已。

 孫伯靈在邊上不解:“老師,這位石大夫可不好打交道,老師來了幾日之後,僅僅是讓出了城守府,可時候我們才知道他身為城守大夫連自己都不住城守府。偌大的一個府邸,已經破敗的不成樣子了,卻不見修繕。顯然是給老師下馬威。之後軍中和地方的溝通也多有推諉。既然老師已經……”

 “知道了他將宮城內的土地讓人耕種, 暗中牟利,見到過錯為何不懲罰他,是嗎?”邊子白問。

 孫伯靈的年紀,還是對是非曲直非常在意年紀。突然間發現邊子白對官員的徇私舞弊視而不見,頓時有些失望。

 可邊子白卻笑道:“或許你會覺得懲罰石灮帶來的是心情愉悅,作惡得到了懲戒。但是你想過沒有,上軍是外人,剛來朝歌就對城守大夫下手懲罰,朝歌的百姓會怎麽看我們?是否會將我們當成來找茬的外人?朝歌的官吏會如何看待我們?”

 “將我們視做是來損害朝歌百姓和官吏的利益的人對待?從而處處懈怠。嚴厲並不能在任何時候都會有用,有時候寬容更會讓人感激。”

 “我是指出了石大夫身上的缺點,但不會懲罰他,他是否因為感激而做事盡心盡職?如若不然,到時候懲罰他也不晚,但卻不會造成朝歌地方勢力的反感,豈不是更好?”

 孫伯靈陷入了沉思,他忽然發現,當官好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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