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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心計》第162章 選擇
“謝琅華……”司馬卿坐在軟榻上,手中拈了一朵菊花,垂眸一笑,一片一片扯下菊花的花瓣,金色的花瓣飄落在地,她眸色陰沉,面上滿是毫不掩飾的戾氣。

 即便李夫人因她落胎又如何!

 父王還不是沒有責罰於她。

 謝琅華不是一心盼著出宮嗎?她便讓她永遠也出不了宮,此一生都困在宮牆中,隻要她在這宮中一日,她都會慢慢的折磨她。

 她不是想要攀附王玄嗎?她便讓她永遠失去資格,今後連看他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不得不說還是陳意聰明,竟能想出這個法子來,她之前怎麽就沒有想到呢!

 今晚父王心情不好,她派人給父王身旁的寺人吹了吹風,說琴聲可舒緩心情,如今這宮中琴技最佳的當屬謝琅華了。

 她還命人在父王的酒中加了些許五石散,加之烈酒自然可以助興。

 她就不信謝琅華這次還能逃脫。

 兩個時辰之前,王晏命人把王玄叫了回去。

 父子二人許久沒在一起對弈。

 用過晚飯之後,兩人在王晏的書房,一人手持黑子,一人手持白子,於小小的棋盤上大殺四方。

 兩人正在對弈,王玄一襲玄色衣袍,手持白子凝神看著,正在思慮要如何落子。

 忽的,王禮神色慌張的走了進來。

 確切的說應該是闖了進來。

 王晏的書房其實旁人可以隨意進出的。

 王玄抬頭朝他眼中,向來從容不迫的臉上,閃過一絲凝重。

 王禮一向知道輕重,若非有要緊的事,斷然不會在這個時候進來打擾他們的。

 王晏淡淡的掃了王禮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長的很。

 在他的注視下,王禮拱手說道:“見過家主!”

 王晏淡淡的掃了他一眼。

 王禮大步走到王玄身旁,不顧王晏在,在王玄耳邊低語了幾句。

 “父親,孩兒有事先告退了,來日在陪父親多殺幾盤。”王玄起身就要走。

 “站住!”王晏看著他開口說道。

 “父親,孩兒真的有急事!”王玄臉上閃過一絲焦灼,一點都不似往日那個目下無塵的王家七郎。

 “你可知我今日為何把你叫回來。”王晏穩如泰山的坐在那裡,看著王玄的眼中波瀾不驚,帶著洞察世事的精明。

 王玄抬眸看著王晏,微微蹙起眉頭:“父親知道了!”

 他緩緩陳訴著,而非在詢問王晏。

 王王晏眼瞼半垂,緩緩說道:“上一次你已經有失分寸,這一次說什麽都能染指這件事。”

 他字裡行間滿是不容置疑。

 他說著接著一頓,又道:“崔家把崔慍也叫了回去,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王玄一言不發的看著王晏,他眼波幽深,恍若黑漆漆的夜空,波瀾不顯尤為平靜。

 “司馬弘這麽做,不過是拿那個婦人來試探你與崔慍,一旦你與崔慍有所異動,他便拿捏住了你們的軟肋,這樣的事有一便有二,所以你不能去,什麽也不能做。”王晏凝神看著王玄。

 “父親,孩兒告辭了!”王玄深深的看了王晏一眼,不顧他的勸阻,轉身大步離開。

 王禮跟著他身後。

 眨眼間的功夫,兩人便融入夜色中。

 可見是用了內力的。

 “阿玄!”王晏望著王玄的背影,一臉失望,他面色陰沉,垂眸說道:“你不該叫父親失望!”

 臉上已然帶了殺意。

 崔慍一回去,便被幾個人五花大綁起來。

 “你們這是做什麽?不是說老頭子病重,讓我速速歸來見最後一面嗎?”崔慍一臉暴怒大聲嘶吼道。

 “你就這麽盼著你父親早日歸西嗎?”就在那時崔寅緩步走了過來。

 “哪裡,哪裡,我自是盼著父親長命百歲的。”崔慍瞬間換了一副面孔,笑盈盈的看著崔寅說道:“父親快讓他們放了我吧!”

 “阿慍,你往日在如何胡鬧,父親都由著你,你不願理會家族的那些瑣事,也由著你去,你喜歡出去胡鬧,父親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不多說些什麽,因為父親知道你總有長大的那一日,有一天你會明白家族的重任,願意主動承擔起來。”崔寅凝神看著崔慍。

 因著阿笙生下阿錦後便撒手人寰,他念及他們幼年喪母多有寵溺,才縱出他這副脾性來。

 “父親,放了我吧!”崔慍可憐兮兮的看著崔寅。

 崔慍神色一冷:“從此謝琅華的事你不可沾染分毫。”

 從前他認為他隻是一時興起罷了,過不了幾日就會自己失了興趣,哪知他竟真的上了心了。

 若是陳家或者王家的女子也就罷了,大不了娶回來也就是了,可偏偏是那個謝琅華,此事說什麽也是萬萬不可的。

 崔慍一改方才那副吊兒郎當的摸樣,皺著眉頭說道:“父親何出此言?”

 崔慍面無表情的說道:“過了今日,明天她就會是陛下的夫人,你好之為之吧!”

 “父親,你說什麽?”崔慍徒然睜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崔寅。

 崔寅淡淡的看了崔慍一眼,再不說一句話,轉身就走。

 上一次仲秋夜宴,他實在不該站出來與司馬弈和司馬睿相爭,他是崔家六郎,代表的是整個崔家,更是崔家未來的家主,不該有什麽軟肋捏在陛下手中。

 “父親,放開我……”崔慍雙目染上一層血色,仿佛猙獰的野獸,周身戾氣暴漲。

 “砰!”門無情的合上了。

 崔大和崔二也被崔慍支開了。

 在所有人離開後,崔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再不似往日那個毫無正行的浪蕩公子,而是一個蟄伏已久的野獸,他的眼中帶著是睥睨天下的霸道。

 陰雲遮住了半個月亮,一輪殘月懸在天空。

 司馬弘將謝琅華緩緩的放在榻上。

 謝琅華身子忍不住顫抖著,她滿目驚恐,再也無法保持往日的鎮定,雙手緊握成拳,目不轉睛的看著司馬弘,紅了眼眶,喃喃說道:“陛下不在乎,臣女卻無法不在乎,臣女就是一死,也斷不能髒了陛下床榻。”

 她一臉決然,滿是堅定的雙眸閃動著異樣的神彩。

 這一刻,她竟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司馬弘站在榻前,居高臨下的她,勾唇笑道:“那人可是王玄?”

 “不!”謝琅華搖著頭吐出這個字來。

 司馬弘雙眼一眯,緩緩地坐了下來,他伸手撫上謝琅華的臉,垂眸說道:“亦或者是崔慍?”

 他一瞬不瞬的看著謝琅華,周身威壓盡施,帶給謝琅華仿佛泰山壓頂一般的壓迫感。

 “也不是他!”謝琅華一口否認,陛下多疑,斷不能連累王玄與崔慍。

 司馬弘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眯著眼說道:“那你告訴寡人他是誰?”

 “他是北漠之人,他答應過我,一定回來娶我的,陛下若非要如此,得到的只會是一具冰冷的屍體。”謝琅華淡淡一笑,整個人帶著一股將士赴死的悲壯,眼中的恐懼盡失。

 在委曲求全與悲壯赴死之間,她已然做出選擇。

 便是她自戕了。

 陛下也不會怪罪與她的家人。

 一個君王逼死了一個不願順從的女子,這實在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多少年了,司馬弘從未遇見過敢拒絕他的人,他半眯著眼冷冷的看著謝琅華,抬腿上了榻。

 謝琅華身子往裡一縮,滿目戒備的看著他。

 司馬弘緊緊捏著謝琅華的下巴,漫不經心的說道:“現在寡人給你兩個選擇,其一,你自己褪去衣裙,其二。”

 司馬弘說著停了下來,他抬頭將視線落在勤政殿的柱子上,言下之意已經不言而喻。

 謝琅華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司馬弘緩緩的松開了她。

 謝琅華抬頭朝那根柱子看去,無論如何有選擇總歸是好的。

 司馬弘單手支著頭,懶懶散散的躺在榻上,半眯著眼看著謝琅華。

 這世上沒有人是不懼死的,他不信她真不怕死。

 謝琅華緩緩下了榻,對著司馬弘盈盈一福:“多謝陛下成全臣女!”

 司馬弘勾唇一笑。

 哪知,謝琅華轉過身去,沒有絲毫猶豫,一頭撞在勤政殿的柱子上。

 “砰……”鮮紅的血瞬間灑在柱子上,謝琅華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司馬弘驟然從床榻坐了起來,他凝神看著謝琅華,眼中山谷一抹震驚。

 從前,他從不信有人會在富貴與死亡之間選擇死亡。

 如今他信了!

 “陛下,陛下,軍中有急奏……”就在那時外面響起一陣帶著驚慌的聲音。

 司馬弘眉頭一蹙,抬腿下了榻。

 就在他下了榻的那瞬間,勤政殿的門開了,幾個寺人上來服侍司馬弘,給他披上外袍。

 司馬弘提步朝外面走去。

 走到謝琅華身邊的時候,他腳下一頓,面無表情的說道:“送她回去!”

 君子一言,他既然給了她選擇,而她已經做了選擇,此事已了!

 司馬弘一走。

 一個人大步踏進了勤政殿,他一襲玄色衣袍,眉宇間是化不開的陰雲,寬大的衣袖上沾染著瑟瑟秋風。

 他俯身將謝琅華抱在懷中,一步一步出了勤政殿。

 “你這是又是何苦?”他的聲音仿若掛在天上的星子,透著森森寒意。

 鮮血染紅了謝琅華半邊臉,她慢慢的睜開了雙眼,緊緊的拽著他的衣袍,望著眼前的那張臉,將頭埋在他懷中,忍了許久的眼淚一行一行的落下。

 最終他輕歎了一聲:“我若是不來,你又當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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