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瑤華抬頭朝刑場上看去,正好看到司馬奕身首異處的那一幕。
“嘔……”她面色一白生生把口中的椒木給吐了出來,她面目驚恐,怔怔的看著刀起刀落一個個熟悉的人死在她面前,她忍不住顫栗起來。
謝瑤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謝琅華滿目譏諷的看著她。
她們還坐在馬車之上,謝瑤華縮在馬車一角,她眼神渙散喃喃說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謝瑤華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司馬奕明明已經坐上王位了,怎會在一夕之間一敗塗地呢?連著整個太子府都要給他陪葬。
謝琅華*的看著她笑而不語。
“是你!”忽的,謝瑤華猛地抬起頭來,她滿目猙獰的看著謝琅華,一副恨不得將她拆骨入腹的模樣。
謝琅華嘴角一勾,她淡淡笑道:“如何?親眼看著自己做了許久的美夢就這樣化為烏有,是不是很心痛?”
“我殺了你!”謝瑤華雙目血紅,她起身朝謝琅華撲了過去。
她還沒有觸及謝琅華,謝琅華衣袖一揮。
“砰……”謝瑤華重重的摔在馬車上,她的頭撞在車廂上瞬間流出血來。
謝瑤華一時怒急攻心,她隻覺得眼前一黑險些沒昏過去。
“你……”她伸手捂著頭,剛準備說話。
就在那個時候,寒風撩起車簾,一個十分熟悉的面孔落入謝瑤華眼中,她在不顧不得其他,她雙目滾圓目不轉睛的看著冬雪被斬首。
“冬雪……”她撕心裂肺的喊道,忍不住紅了眼眶。
對她來說始終留在她身邊,對她不離不棄的隻有冬雪,如今連冬雪都離她而去了。
謝琅華淡淡的掃了一眼生不如死的謝瑤華,她勾唇冷冷一笑看著方幻雲說道:“方姑姑把她扔下去。”
她聲音一落,謝瑤華猛然抬起頭滿面驚恐的看著她,她苦苦哀求道:“姐姐,姐姐你不要這樣對我,我知錯了,求求你放過我吧!從此以後我願意為奴為婢的伺候你。”
無論如何謝瑤華都不想死,隻有活著一切才皆有可能。
“是嗎?”謝琅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
“是,隻要姐姐放過我,我什麽事都願意為姐姐的。”謝瑤華當下也顧不得傷心了,她緊緊的抓著謝琅華的手滿目祈求的說道。
在她看來沒有什麽比活下去更重要了。
謝琅華凝神看著她,在謝瑤華滿目祈求的目光中,她毫不留情的拂開了謝瑤華的手,她字字森寒的說道:“把她扔下去。”
她已經活得夠久了。
“是。”方幻雲勾唇笑道。
謝瑤華面色一白,容不得她再開口,方幻雲一腳把她踢了下去。
“啊……”隨著一聲慘叫謝瑤華重重的摔在地上。
頓時很多人朝她看了過來,有圍觀的百姓,亦有禦林軍。
也不知誰指著謝瑤華大聲說道:“咦!她不是司馬奕那個十分受寵的侍妾嗎?”
謝瑤華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就要離開,她滿目驚慌的說道:“我不是,我隻是路過而已。”
她說著便要離開。
怎料兩個禦林軍大步朝她走了過去。
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擒著她,把她拖到還未行刑的人面前問道:“她可是司馬奕的侍妾?”
“我不是!”謝瑤華滿身狼狽大聲否認道。
奈何已經有人點頭說道:“她就是司馬奕的侍妾。”
隻怪她平時仗著司馬奕的寵愛太過囂張,很多人對她都是恨之入骨。
兩個禦林軍面色一沉,拖著謝瑤華便上了刑場之上。
“啊……我不是,你們放開我……”謝瑤華滿目驚恐,她拚命的掙扎起來。
冷冽的寒風之中,刀起刀落,眨眼之間謝瑤華便身首異處。
謝琅華目不轉睛的看著,刺目的鮮血染紅了她的雙眸。
她面上一點波瀾都沒有,緩緩的閉上了眼,過往的一幕幕飛快的從她腦海中閃過,那些愛恨情仇,最後她腦海中只剩下阿宇的模樣。
“阿宇,母親終於為你報仇了。”她細弱蚊蠅的呢喃道,眼淚緩緩流過她的臉頰。
“大小姐,你說什麽?”她聲音太小,方幻雲凝神看著她詢問道。
謝琅華慢慢的睜開了雙眼,她面上沒有一絲表情,雙眸好似冬日的寒潭透著絲絲冷意,她看著方幻雲說道:“方姑姑,我們回去吧!”
方幻雲點頭說道:“是。”
馬車調轉方向朝謝家駛去。
“大小姐準備如何處置蕭陌?”方幻雲看著謝琅華說道。
謝琅華面上閃過一絲寒意,她*的說道:“挑斷他的手筋和腳筋,把他丟到山野,讓他與那些野獸為伍吧!”
如此殘忍的話謝琅華卻說得雲淡風輕。
方幻雲勾唇笑道:“好。”
回到謝家之後,謝琅華看都沒看蕭陌一眼,任由方幻雲去處置了,她已經震碎了蕭陌的五髒六腑,把他丟到山野,他隻有一個下場,那便是被山中野獸拆骨入腹。
謝瑤華身首異處之後被丟在亂葬崗,那些侍衛一走山中豺狼便迫不及待的跑了出來,在堆滿屍體的山頭大快朵頤,不過片刻謝瑤華便只剩下幾根白骨。
謝琅華大仇得報,可她卻並未感到半分歡愉,若是時光可以從來,她情願阿宇好好的活著。
如今縱然她報了仇,可是阿宇再也回不來了。
“大小姐,崔家家主來了。”方幻雲才處置完蕭陌的事便大步走了進來。
謝琅華眉頭一蹙看著方幻雲說道:“他來做什麽?”
“他想見大小姐一面。”方幻雲如實說道。
謝琅華緩緩垂下眸子。
不等她開口,方幻雲接著又道:“大小姐若是不願見他,我這就去回了他。”
如今是他找上門來,主動權可在他們手中。
謝琅華稍稍沉吟,她抬頭看著方幻雲說道:“請他去前廳稍後片刻,我稍後便到。”
方幻雲看了謝琅華一眼:“是。”
她轉身離開。
屋裡只剩下謝琅華一個人,她凝神看著崔慍送給她的琴瑟,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謝琅華稍稍整理了一下,春桃陪著她一起朝前廳走去。
謝琅華遠遠的便看見崔寅站在前廳之中,不過一夜他的頭髮便全白了,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崔家家主,如今身上滿是滄桑與落寞,還有遮掩不住的傷懷。
“崔家家主如此屈尊降貴來此,不知有何指教?”謝琅華提步進了前廳,她出言含著淡淡的譏諷,根本不懼崔寅的身份。
崔寅抬頭朝她看了過來。
謝琅華亦*的看著他。
怎料,在她的注視下崔寅竟對著她拱手一禮.
謝琅華眉頭一蹙,她下意識的閃身避開崔寅那一禮。
“那一日多虧謝姑娘出手相救。”崔寅看著謝琅華緩緩說道。
原來崔寅是在謝她那一日救了他。
謝琅華淡淡的掃了崔寅一眼,她直言不諱的說道:“崔家家主不必謝我,我之所以讓余燁兄長給你解毒,隻是覺得活著對你來說更痛苦罷了。”
崔寅微微一怔,他凝神看著謝琅華,記不清多少年了,從無人敢這樣跟他說話。
方幻雲與春桃目不轉睛的看著謝琅華,她們兩人眼中閃過一抹擔憂。
出乎意料的是崔寅並未惱怒,他面上閃過一抹自嘲緩緩說道:“是,如今我連死都不配。”
謝琅華含笑看著他:“崔家家主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謝琅華沒辦法不恨他,若不是他處心積慮的算計,阿慍絕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縱然他什麽都沒有對她說過,可被趕出崔家,從族譜上除名,對他來說是怎樣的羞辱,這些痛都是他加注在阿慍身上的。
崔寅神色驟然黯淡下去,他緩緩垂眸眸子,一臉自責的說道:“我自知自己犯下不可饒恕的大錯死不足惜。”
崔寅說著一頓,他凝神看著謝琅華說道:“我今日前來有一事相求,還望謝姑娘應允。”
謝琅華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她轉身留給崔寅一個冷漠的背影,沉聲說道:“崔家家主請回吧!”
不待崔寅開口說什麽事,謝琅華便一口拒絕了他。
其實不用他說,她也知道他今日上門而來的目的。
“謝姑娘。”崔寅幾步走到謝琅華跟前,曾經不可一世的崔家家主滿目祈求的看著她說道:“我知道阿慍的骨灰在謝琅華這裡,我也知道自己實在是大錯特錯,此生最對不起的便是阿慍,我今日前來隻想把阿慍的骨灰帶回去,把他安置在家族祠堂之中,讓他可享後世香火不至於魂魄漂泊無依,還望謝姑娘應允。”
原來他一直都知道崔慍的骨灰在謝琅華這裡,之前不提不過是因為不值一提,更無需放在心上,如今認識到自己的錯了,便想要把他的骨灰討要回去。
這世上哪有這麽容易的事。
崔寅驟然提及崔慍的骨灰,謝琅華看著他目光一凝,她雙目染上一層血色,仿佛變了個人一樣,她周身戾氣暴漲,冷眼看著崔寅一字一句的說道:“處心積慮算計他的是你,把他趕出崔家,從族譜上除名的也是你,他如今已不是崔家六郎,你有什麽資格來向我討要他的骨灰?”
謝琅華的每一字每一句便如淬了劇毒的匕首,一下一下刺在崔寅心頭。
崔寅面色一白身子忍不住搖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