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純匆忙回到自己家,從櫃子裡取了一些零食。她想了想,又在兒子的玩具架上挑了一輛小汽車。
正要出門,轉念一想,這樣沒經過兒子允許就把他的東西拿去送人,似乎不太好。於是,她又把小汽車放回原處。然後,她跑進雜物間,從裡面拉了一個大箱子出來。
她拍了拍箱子上的灰塵,正要打開的時候,聽到有人來敲門。
“誰啊?”她警戒地問,在貓眼上看了看。
外面站著一個陌生男人。
“我是對面房的。”這男人回答。
肖純正覺得奇怪,這人看起來不像林萍姐的老公老楊。她再一想,好像記得那天老楊家裡有幾個人在看房子。
“什麽事?”肖純問。
這男人說:“我來拿回鑰匙的。”
經他這麽一說,肖純才想起老楊的確把一串鑰匙放在她這裡。她把門打開,看到這個帥氣的男人站在門口。那天人多,她沒注意看,並不知道這人這麽帥。今天這麽近距離一看,才發現他真像從屏幕上走出來的帥哥一枚。要身高有身高,要相貌有相貌,髮型還特別酷。
像他這容貌,被葛戀看到的話,絕對要用“暴擊”來形容了。
肖純爽快地把鑰匙遞給他,他趕緊伸出手接住。
“謝謝,那不打擾了。”他雖然有客套的禮貌,但看都沒多看肖純一眼。
肖純也不是一個不自重的人,她是個有素養的已婚女人,她更不可能去對一個陌生男人太熱情。雖然他年輕帥氣,但再怎麽樣都跟她沒關系。
她也利落地走進了自己家。不過她想著拿幾件玩具就要走了,所以沒有關門。
當初這箱子是蘇新合上的,現在她要重新打開,好像都摸不到邊。倒騰了半天,一直打不開箱子。她一時心急,手指頭被邊角刮了一下,流血了。
她不是個矯情的人,尤其老公也不在家,就算想撒嬌都不是時候。所以她把手指放進嘴巴裡吸吮了一下,沒有去處理傷口。
這時候,零蛋從外面衝進來。它對著這個箱子舔了舔,不斷地流著哈喇子。
肖純見狀,笑著說:“零蛋,你又餓了吧?”
那個拿鑰匙的陌生男人,在外面敲了敲門,客氣地說:“打擾了,我來帶零蛋回去。”
肖純也禮貌地點點頭,“好啊。零蛋可能餓了,你有東西給它吃嗎?”
這陌生男人靦腆地說,“我剛搬來,還沒整理完,也顧不上去買狗糧。”
肖純倒是爽快得很,她一邊站起來,一邊說:“我這裡有點零食,你先拿點回去給它吃吧。”
她剛站起來,感覺自己的腰像要斷掉,非常酸痛。面對一個陌生男人,她不便表現得太過隨意。如果是熟人,她大可以讓他自己進來拿。所以她隻好強忍著疼,一步步挪到鞋櫃邊。剛才碰巧她剛才已經把零食打包好,放在了這邊。
她從袋子裡挑了幾包零食,遞給他,問:“夠嗎?”
這男人看她為人大方,本來他挺嚴肅的,這才露出難得的微笑,說:“夠了,謝謝。不打擾了,我們先回去了。”他說著,對零蛋吹了一聲口哨。零蛋一聽這口哨聲,馬上衝到他身邊。
肖純奇怪地問,“你還給零蛋訓練了新技能?”其實她心裡還有話,她很想問問林萍姐的情況。
這男人拉著零蛋,看肖純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問:“有問題嗎?”
肖純乾脆大膽地問,“林萍姐和他老公現在怎麽樣了?她去哪裡了?”
這男人說:“這問題我回答不了你。
” 鞋櫃就在門邊,這陌生男人看她扶著腰,一臉痛苦的模樣,問她:“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他又特地看了一眼擺放在客廳裡的那個箱子,問:“需要幫忙嗎?”
肖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箱子,想了想,說:“你能幫忙打開嗎?”
倘若換成別的男人,她肯定不會讓他這麽做。別說讓他幫忙了,就連這樣近距離說話,她都不敢。對陌生男人的提防之心,她是有的。隻是這個男人挺特別,冷冰冰的,可以說看起來一點都不危險。或者說,她覺得自己坦坦蕩蕩的,有什麽要緊。
他除掉拖鞋,走進來。
“我想拿點玩具給一個小孩子,他的爸爸媽媽吵完架跑了,那孩子一直哭,家裡還有個小妹妹。我看他們兄妹可憐,就想幫幫他們。這不,我回家來拿吃的和玩具。”肖純滔滔不絕地說起來。
他倒沒有什麽反應,隻是半蹲下,摸索了一小會兒,就把蓋子打開了,裡面都是小玩具。
“好了。”他連看都沒多看她家一眼,直接又走出去了。
肖純扶著腰,翻起了箱子。她突然有種羞愧感,都不敢去多想自己剛才多麽的無知無趣了。她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跟他說那麽多話,何必解釋那麽多,好像生怕全世界不知道她做了一件好事一樣,可是這種事情說得越多就越沒意思。
他走了以後,肖純乾脆把家門關上了。她忽然發現這男人好清高,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感覺。不是她想跟他攀關系,而是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對陌生男人來說,似乎一點吸引力都沒有。她想,倘若自己長相和氣質還不錯,他應該不會對她這麽冷冰冰吧。
她發自心底地覺得自己真是一個不夠有魅力的女人,難怪人家這種帥氣男人看到她,對她一點多余的看法都沒有。
像她這樣的已婚女人真奇怪,雖然心裡明知道自己對家庭絕對忠貞,但有時候心裡卻有一種邪邪的想法,想看看除了老公之外的男人,對自己會是什麽樣的看法。好像別的男人如果多看自己一眼,就能證明自己還有一點點魅力。
這樣一想,她忽然感覺自己要加倍珍惜蘇新了。畢竟無論她變得怎麽沒有氣質,而他無論多麽能乾有魄力,他都是跟她捆綁在一起的,他們是一體的。
以前別人總跟她說,“肖純,你老公這麽能乾,你可真有福氣。”她從來都覺得別人說得不準確。可現在她有點明白了,過去的她年輕漂亮,她自認為有足夠吸引力去傾倒她的老公, 甚至別的男人。
但現在,已今非昔比了。
現在她身材走形,容顏不再,還好有個兒子,老公也是在乎她的。這麽想想,她便覺得生活有勁了。
說來奇怪,在這之前,她天天挑蘇新的毛病,天天覺得自己受了委屈。可是今天被一個陌生帥氣男人這麽一無視,她居然好像想通了不少事情。她提著一袋子零食和玩具出門,感覺自己連走路都變得溫柔了起來。
那些壓在她心裡的不平,一下子消失了。
她拿起手機,給蘇新發了條微信:感冒了要記得多喝水。
微信發出去沒一會兒,手機就響了。她一看,是媽媽打來的。
她一接電話,就聽到媽媽爽朗的笑聲,“純純啊,我看到你發的朋友圈啦。蘇新有心了,還給我們買了月餅。我記得已經有兩年沒寄月餅了吧?最近蘇新是不是對你好一點了?”
肖純肯定地“嗯”一聲,說:“是啊,他這幾天表現還不錯。媽媽,我想過了,其實我跟蘇新之間沒有什麽大問題。我們之間既沒小三,又沒經濟問題,都是我們自己作的,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瞎鬧。”
肖純的媽媽鄺秀琳一聽這話,立刻說:“傻孩子,這種話怎麽能亂說。趕緊打自己嘴巴幾下,知道嗎?”
肖純趕緊聽話地做勢打了幾下自己的嘴巴,然後說:“媽,真的。我忽然覺得他其實還不錯的,至少我們吵架的時候,他一直在爭取我的原諒,而不是扔下我和孩子走人。”
她說著,眼前閃過兒子的樣子,還有那對可憐的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