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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談異聞》第三百八十章 異變(四)
許宏才被公司外派到了瑤城,需要在這裡工作一年。他就近租了一間老舊公房,房租不算貴,距離公司很近,周邊設施齊全,只是房子裝修很糟糕,還是好多年前的裝修,家具也是多年前的舊家具,水管不是很暢通,洗澡時間一長,積水就會漫過腳面,隔音也不好,能聽到樓上樓下、左鄰右舍的動靜。

 許宏才對這些小毛病是不在意的。

 他經常需要加班,來瑤城一年,呆在租屋裡的時間很有限,有限到他原本還想要讓妻子周末過來團聚,但很快就打消了念頭,甚至想要退掉這房子,另和人合租,節省一些租金。

 他真正需要的也只是一張床和一個洗澡的地方而已,租一間完整的兩室一廳一廚一衛的房子,完全沒必要。

 只是這念頭隻存在於許宏才的大腦中。

 他實在抽不出空再去看房,也不可能另外尋覓合租者分擔租金。

 就這樣住了兩個月後,距離他調回老家,又近了一些,他就更懶得去換房子了。

 不僅沒時間換房子,許宏才也沒時間和周邊鄰居的交流。加上他這兩天正好加班,在公司裡的簡易床上湊合著過夜,根本沒有回租屋,所以,他並不知道他隔壁204發生的事情。

 他如之前一樣,快十一點的時候,才回到租屋。

 他沒有注意到隔壁那家人沒開燈,家裡也沒有半點兒動靜。

 當然,即使他注意到了,他也不會奇怪。

 他只是依稀記得204住了三口之家,202住了三個年輕人。說起來,會知道這些,是因為他在上班的時候和204的三口之家碰見過,也和202的三個年輕人打過照面。大家都是上班族,都一樣在早高峰那個時間段上班,總有機會碰見。倒是下班時間,這相鄰的三家很少見到彼此。

 許宏才沒有開客廳的燈,直接順著陽台照射進來的月光,摸到了洗手間。

 老式公房的衛浴沒有做乾濕分離,淋浴間就是個很淺的池子,拉一條浴簾,極為簡陋。租房的時候,房東就說了,衛生間裡原本有個浴缸,因為下水管道的問題,浴缸被敲掉,重新做淋浴間,但剛開工,房東就要搬去新房,這房子用來出租,那自然不用費心做個多好的淋浴間了。要不是時間上正碰到政府處理群租房,房東還想要將好好的房子給分割成小隔間,租給更多的人呢。

 許宏才對於這淋浴間沒有太多的抱怨。

 他脫掉衣服,開了熱水,將自己置身於溫暖的水流中。

 肌肉放松下來。

 這舒服的感覺,讓他長長吐出一口氣。

 嘭!

 閉目享受的許宏才嚇了一跳,看向洗手間的門。

 敲門聲隻響了一下,而且聽起來也不是在敲他的房門。

 許宏才又放松了下來,將手伸向了一旁的洗發水瓶子。

 嘩啦啦……嘩啦啦……滴答……嘩啦啦……

 許宏才動作停住,抬頭看向淋蓬頭。

 嗤——咕嚕嚕。

 水管中傳出空氣聲。

 嘩啦啦……

 熱水再次噴灑出來。

 咕嚕——

 水又變小了。

 許宏才皺起眉頭,關掉水龍頭,等了一會兒,再次打開。

 咕嚕——嘩啦啦……

 熱水噴出,帶著燙人的溫度。

 “嘶——”許宏才別扭地縮起身體,急忙抓住淋蓬頭,又調節水溫。

 咕嚕、咕嚕嚕……

 水又沒了。

 許宏才的好心情徹底沒了,心裡罵娘。

 這樣的事情讓許宏才想到了自己小時候。

 他家以前的老房子就是這樣,熱水器不穩定,供水也不穩定,時不時就會有洗澡洗到一半沒水的尷尬事。夏天還會碰到斷電的麻煩。

 不過,這種煩惱他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了。

 許宏才也沒什麽好辦法,關掉水龍頭,乾脆拉開浴簾,不洗澡了。

 他有些慶幸自己還沒用洗發水。

 跨出淋浴間那淺淺的一層池子邊沿,許宏才聽到了滴水聲。他回頭看,發現淋蓬頭中溢出不少水珠。他又按了按水龍頭,確定關緊了,就不再管。

 擦乾身體,套上衣服。

 嘭。

 許宏才又聽到了那種敲門聲一般的動靜。

 他心中疑惑,扭開了洗手間的門。

 嘩啦啦。

 淋蓬頭忽然湧出很多清水,又像是患有支氣管炎的老年人,劇烈咳嗽起來。

 許宏才隻回頭看了一眼,就繼續往外走。

 要是真的漏水,就只能關掉水閘了。

 他就要睡了,關掉水閘倒是不會給他帶來不便。就怕水管有什麽問題,需要修理。他可沒有時間找人來修理,就是聯系房東,也很麻煩。

 房東之前就說,以前水管出過問題,說的時候態度也挺好的,直言要是水管再出問題,許宏才可以馬上聯系他來修……

 哢嗤、哢……哢……

 許宏才的思路被打斷了。

 指甲摩擦門板的聲音讓他感到奇怪。

 他循著聲音往玄關走。

 那聲音似乎不是從他門外傳來的。

 他湊到了貓眼前,往外看。

 門口果然沒人。

 哢哢……哢……嘭!

 好像是隔壁人家門口的動靜。

 許宏才這樣判斷著,就準備回房睡覺。

 嘭!嘭嘭!嘭!嘭!

 敲門聲變得密集起來,那個敲門的人好像沒了耐心,也像是意識到之前那種敲門方式無法叫開門。他用力敲著門板,像是在用拳頭砸門。

 哢——

 指甲抓撓著門板,好似要將門板撓出印子來。

 許宏才被嚇了一跳。

 伴隨著那些聲音,他房子的玻璃窗好像也在震動,門板跟著搖晃起來,如同發生了地震。

 但這不是地震。

 許宏才沒有感覺到搖晃,房東留下那些家具雜物也沒有搖晃。

 滋滋——

 洗手間的燈閃爍了兩下,熄滅了一秒鍾,又重新亮起。

 洗手間內又有水滴落的聲音傳出來。

 許宏才又驚又憂。

 他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判斷來。

 可能不是隔壁在敲門,而是樓下、樓上在用那種震樓器。

 許宏才並不知道震樓器具體的模樣。他只是在什麽地方看到過,有人抱怨樓上人家蹦蹦跳跳,一直不消停,就有人推薦用震樓器。顧名思義,那應該是會引起房子震動的東西。

 許宏才對這樣的東西的質量抱有懷疑。

 他呆在租屋的時間很有限,也不可能招惹什麽鄰居。

 只有惡鄰招惹他的可能性。

 許宏才套上外套,怒氣衝衝地打開門。

 不管是樓上還是樓下鬧出這種事情,他都不會忍氣吞聲。

 何況,他家都這樣了,門窗、水管、電燈都受到影響了,他不相信其他鄰居會全無影響。只不過,還沒人出頭罷了。

 許宏才決定早點解決這事情,也好早點休息。

 他刷地拉開門,下意識看向樓梯,還在思考是上樓還是下樓看看,就聽到那敲門聲變得極其清晰。

 他順著聲音看過去。

 204的門口,一個瘦瘦小小、披散著灰白色亂糟糟長發、裹著一條破布的……人……正在用力敲門。

 許宏才看不到他的臉,只能看到他青筋凸起的手,還有他手上發黃的尖指甲。

 那個人好似沒有發現許宏才,還在瘋狂地敲門。

 他敲門的節奏比之前更快了,門板明明搖晃個不停,卻始終沒有打開。

 隨著他激烈的動作,許宏才看到了他的臉。

 那應該是個女人,還是個年紀很大了的女人。

 她的眼睛和頭髮一樣是灰白色的,像是得了什麽病,已經失去了視力。

 她的表情猙獰,歇斯底裡,隨時有可能爆發。

 爆發什麽?

 許宏才這樣想著,發現對方的手按著門板,停止了砸門,眼珠子一動,看向了自己。

 殺人。

 爆發了,殺人。

 許宏才打了激靈,不假思索退回到屋內,急忙關上房門。

 哢吱——

 許宏才聽到了隔著門板的刺耳聲響。

 他屏住了呼吸,手哆嗦著抓住插銷的鏈子,試了兩次,才將插銷插上。

 嘭嘭!

 敲門聲傳來。

 許宏才倒吸了一口氣。

 看著鎖好的門,他不那麽害怕了。

 他湊到了貓眼前,往外看。

 他看到了一張凸出的臉。

 那雙灰白色的眼睛被貓眼放得很大。

 外頭的老女人似乎正努力將雙眼貼著貓眼。

 嘭嘭。嘭嘭。

 滋滋——

 許宏才退後一步,看到洗手間閃爍的燈,心跳又開始紊亂。

 他本應該怒喝一聲,質問外面的瘋子想要幹什麽,但他張不開口。

 他本能地拒絕與對方交流。

 許宏才找到了手機。

 他想要報警的,但一個大男人,被個瘦弱的老太婆嚇到,實在是有些可笑。這樣報警,警察或許都不會在意吧?他都不覺得自己有危險。

 剛才有關“殺人”的念頭不過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逝。

 和對方面對面,可能有危險。瘋子手裡可能有刀。

 但隔著門,能有什麽危險呢?

 他只是被騷擾。

 許宏才想了想,還是給房東打去了電話。

 房東接電話的時候,聲音中帶著困意,“喂,誰啊?”

 “我是租了你房子的那個,姓許的。”

 “哦……哦!小許。什麽事啊?水管裂了?”房東打了個哈欠,關心地問道。

 “不是,是我門口有個人,有個老太婆在敲門。我就事先問一聲,你這裡是不是會有人找?要是你不認識,我就報警了。”許宏才說道。

 房東很意外,“老太婆?我認識的老人都知道我搬家了啊。他們也不可能大晚上上我家找我。你說有個老太婆敲門?”

 “嗯,都在砸門了。還有淋浴間的水管有些問題,電燈也有問題,我不知道是那個老太婆做了什麽,還是出了故障。”許宏才順口說道。

 “電表是在外面,前幾年居委給裝了個外接的水管,那個應該是廚房的下水道……”房東一頭霧水。

 “哦,那我先報警了。她一直在砸門……”

 “你他媽有完沒完啊?敲了半天了!沒人就別敲了!”

 門外突然傳來年輕人的暴喝聲。

 敲門聲停止了。

 許宏才愣住。

 電話那頭的房東好像也聽到了什麽聲音。

 “是我隔壁……”許宏才喃喃。

 那年輕人隻喝了這麽一段話,就停下了。

 嘭!!

 一聲巨響,好像有人用力砸上了門板。

 嘭嘭、嘭、嘭嘭……

 許宏才打了個哆嗦。

 他小心翼翼走到門口,再次看向貓眼。

 他門口已經沒人了。

 他將耳朵貼在了門板上。

 敲門聲是從隔壁傳來的。

 隔壁202,也就是有三個年輕人住著的房子。

 “好像是個瘋子……”許宏才還握著手機,他對著手機說道,“我還是報警吧。她這一扇扇敲過去……”

 房東連連稱是,“可能是老年癡呆吧。那邊小區老年人挺多的。你打電話報警吧。”

 許宏才應了一聲,掛了電話,轉而報警。

 報警很簡單,警車來得也很快。

 幾乎是警車一到,聽到上樓的腳步聲,許宏才就發現那敲門聲停止了。

 警察敲了隔壁202的門,同時,許宏才的房門也被敲響。

 許宏才沒有馬上開門,看過貓眼,確定敲門的是身著製服的警察,他才放下心,將門打開。

 隔壁202的房門也開了。

 兩邊一對上,就是同樣緊張的面孔。

 “你們報的警?兩家都報警說有人敲你們房門?”兩個警察將他們兩家叫到了一起。

 許宏才和那三個年輕人不約而同地點頭。

 “先是敲他家的門,他家不開門,又來敲我們的門。”年輕人指著許宏才。

 許宏才忙道:“不是,是先敲了旁邊204的門,我開門看了,她看到我,就來敲我家的門了。”他冤枉得很,也很疑惑。他看向了隔壁204,發現204還是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你昨天不在家吧?”警察詢問許宏才。

 許宏才老老實實點頭,將自己加班的事情說了,又心生疑惑。

 “204都報警過幾次了,說有人騷擾,還進了房子,把他家的人推下樓梯……我們之前出警,就敲過你家的門。”民警無奈道,又看著許宏才和那三個年輕人,問道,“你們都看到一個老太太?”

 許宏才很意外,趕緊道:“對。你們來之前,還在敲門呢。你們一上來,她就停了。可能跑上去了……或者……”他的視線飄到了201室。

 這家也一直沒動靜。

 許宏才不知道201住了什麽人。

 說不定,201就住了個精神不正常的老太太呢?

 想到警察說的推人,許宏才就一股惡寒。

 幸好他看到人後,趕緊躲回屋了。不然,不管是他被推,還是那老太婆“被推”,都是麻煩。

 三個年輕人沒了聲,偷偷摸摸互相交換眼神。

 民警立刻察覺他們的小動作,他們就跟小學生一樣,乖乖站好了,也不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問問201。”另一個民警說道。

 201一被敲門,就有人跑了出來。

 跑出來的是個禿頂的老男人,看起來有六十了,應該已經退休了。

 大冬天的,他擦著汗,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

 “……我有聽到,還有,家裡面電也不太對,電視跳了好幾次,門窗都在震……”

 這跟許宏才碰到的情況一樣。

 許宏才不禁點頭。

 那三個年輕人面面相覷,小聲道:

 “我們WIFI不是也斷掉過?”

 “電燈也跳過。”

 看來三家情況相同。

 禿頭男人就看向了電表箱。

 “這個你們要找電力公司。”民警可不會修理這個,不過,他們還是檢查了一下電表箱,沒發現被人破壞。

 禿頭男人好像對此不抱希望,民警檢查的時候,他就低了頭。

 “啊——”一聲慘叫忽的從樓上傳來。

 兩個民警當機立斷,衝上了樓。

 那三個年輕人伸長了脖子看,互相推搡兩下,也興致勃勃地跟了上去。

 許宏才看向那個禿頭男人。

 禿頭男人身後房門裡走出個老阿姨。

 老阿姨憂心忡忡,“怎麽回事啊?我剛聽到……是不是鄭阿姨他們家……”

 “不是,他們家不是前天就住到賓館去了嗎?”禿頭回答,看了眼許宏才,“我們趕緊進去吧,別看熱鬧了。”

 “真的是警察!”樓上突然傳來大吼,“我開門前看了,是個警察!穿著你們製服呢!我一開門,就變成一個老太婆!馬勒戈壁的!我還想問怎麽回事呢!”

 許宏才仰著脖子,慢慢長大了嘴巴。

 嘭。

 他急忙轉頭,就看201的房門被關上了。

 那三個年輕人跑得倒是快,沒顧得上關門,202的房門打開著。

 許宏才的余光看到了202的房門。他突然覺得冷,他想到201那對夫妻說的話,又想到警察說的204報警的事情,越發覺得冷了。

 他退後一步,摸到門板,想要回到租屋,將門牢牢關上。

 吱呀——

 許宏才看到202的房門移動。

 房門像是被風吹動,緩緩地閉合。

 許宏才卻看到,那門板上有幾根手指頭。

 粗糙、褶皺的皮膚包裹著手骨,發黃的手指甲扣著門板,慢慢將門關上。

 哢噠。

 整個二樓走廊就只剩下許宏才一個人站著,也只剩下他背後的門開著。

 許宏才打了個哆嗦,回頭看了一眼玄關。

 他背後沒有奇怪的東西。

 他顫抖著握著門把手,將門拉開一點,看看門後。

 門後也沒有東西。

 許宏才又看向關上的202房門。

 說不定……說不定,202就住了個老太太呢?

 說不定這是那三個年輕人和其他人開的玩笑?

 現在的年輕人不都喜歡惡作劇嗎?還很願意花成本去做惡作劇。國外好像很流行一些奇奇怪怪的惡作劇……

 許宏才胡思亂想著。

 他聽到腳步聲。

 那三個年輕人下了樓。

 許宏才臉色發白。

 那三個年輕人並未留意到他,走到門口,發現門關上了,三個人才焦急地摸起了口袋。其中一人這時候想起許宏才,斜眼看看許宏才,欲言又止。

 穿著羽絨外套的那個年輕人摸出了鑰匙,“還好鑰匙在口袋裡。”

 三個人松了口氣。

 他們將門打開。

 許宏才忍不住往那裡看了一眼。

 他自然什麽都沒看到。

 警察這時候也下來了。

 他們沒能找到那個老太婆,大晚上的,要排查整棟樓,也不太容易。

 許宏才和那三個年輕人是報警人,四個人都沒什麽事情,樓上那個也只是受到了驚嚇,還根本說不清楚自己遇到的到底是什麽,民警也就準備先離開了。

 “……注意安全。你們要再看到那個老太太,直接報警。打我們派出所電話也可以。我們會跟你們小區保安說的,讓他們盯一盯監控。你們進出也小心點。那個老太太可能……”民警沒有繼續說下去,只露出一個表情來,許宏才和那三個年輕人都能看懂,“我們也會跟你們居委會說的。”

 許宏才魂不守舍地點點頭。

 民警離開,那三個年輕人抱怨著進了屋子。

 走廊裡又只剩下了許宏才一個人。

 他呆站了一會兒,才進了房,關上門。

 他看看臥室。

 租屋的兩間臥室都與隔壁202相連,兩間屋只有一牆之隔。

 許宏才打了個哆嗦, 從臥室裡抱出被子,乾脆在沙發上躺下。

 他沒睡著。

 房東打來電話,詢問後續情況。

 “……那個,我想問一下,”許宏才糾結著,問道,“樓裡面,隔壁204,是不是,有人死過?”

 房東驚訝,“你怎麽問這個?你問這個……呃……”

 “是死過人吧?”許宏才篤定地問道。

 “是死過。我說過的,房子是老房子,見了很多年了,現在就有不少老人……204是他家老太婆死了,很多年前就死了。”房東答道,頓了頓,“那個屎老太婆,活著的時候就挺……挺喜歡攪事情的……”

 所以,會做出半夜砸門這種事情,還有推人下樓,也就不奇怪了……吧?

 許宏才茫然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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