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紫星趕到警察局,在警察局門口就看到了自己的丈夫潘震。
兩人見面也沒擁抱,只是一把抓住了彼此的手,慌忙就進了警察局。
潘震拉著熊紫星找負責這案件的警察,登記好了身份,抽了血,做完了一切要做的程序工作。
看到被解救兒童的照片時,熊紫星那顆心就沒法安定下來。她撫摸著照片中那個小嬰兒,眼淚模糊了視線。
“是我們兒子,是我們兒子。”熊紫星喃喃道。
“我們也相信你們沒認錯,但該辦理的手續還是要辦的。我們得對你們負責,對小孩負責,你說是吧?”辦案警察客客氣氣地說道,還給熊紫星遞了紙巾。
熊紫星擦著眼淚,連連點頭,“我知道,我懂得。我現在能不能見見孩子?就看一眼……”
“不是不讓你們見面。那麽多孩子,都不在警察局啊。我們這邊也不能安置他們。你放心,我剛才也和你老公說了,他們在……”警察話未說完,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熊紫星一下子抬起頭,緊張地看向了警察。
警察接了電話,指了指旁邊一個同事,讓他來給熊紫星解釋,他自己對著電話說道:“哎,對,剛才是我們打的電話,真的找到孩子了。我們現在就想請孩子父母到我們這邊來一下,做個親子鑒定,確定好孩子身份……”
熊紫星和潘震跟著另一個警察,換了座位。她聽著那位警察對電話說的一番話,心裡終於是平靜下來。她並非徹底平靜,只是多了一份心安感。
孩子肯定是找回來了。
只需要等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他們就能帶孩子回家了。
這一等待,並沒有花去太長時間,但對於熊紫星和潘震來說,這沉默的等待讓他們煎熬。
他們始終握著對方的手。
等到警察通知他們報告出來,兩個人才松開了發麻的手指。
但沒多久,他們又握住了彼此的手,坐在警車中,等著警察帶他們去政府收容所。他們的孩子就在那裡。他們下車的時候,幾乎是相互攙扶著前進。
收容所的工作人員將孩子遞到了他們手中。
熊紫星和潘震的眼淚一起滴落,砸在孩子的臉蛋和身體上。
孩子眨巴眼睛到處看了看,手腳舞動了兩下。熊紫星趕緊輕拍孩子,安撫著他,沒兩下,孩子就平靜下來,只是睜著眼睛,注視著自己的父母。
見到這一幕,兩個人又是撲簌簌地掉眼淚。
“孩子可要看好了。有什麽事情,你再來找我們。”帶他們來的警察笑著說道,“這案子還在偵辦,以後有什麽情況,我們也會打電話聯系你們的。”
熊紫星和潘震一口答應。
兩人的情緒都還激動著,經人提醒,才離開了收容所,打車回家。
家裡的小嬰兒床每天都被擦拭一遍。裡頭的枕頭、被褥,都是熊紫星昨天才曬過的。
她總想著會將孩子找回來,現在真找回來了,她倒是不願放下孩子了,隻想將這個小小軟軟的寶貝永遠抱在懷中。
潘震摟著熊紫星的肩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孩子,臉上是傻乎乎的笑容。
還是小寶寶哼唧幾聲,突然哭起來,兩人才醒過神,想起他們應該做什麽。
“你快去衝奶粉。寶貝是不是餓了?還是尿了?”熊紫星手忙腳亂地將孩子放下,解開孩子的褲子。
潘震也是手忙腳亂,有一陣沒有衝泡奶粉了,
動作都變得生疏起來。 他們本就是新手爸媽,孩子還被拐走了三個月零七天,現在再上手照顧孩子,都有些無措,怕重了、輕了,傷到孩子。
等給寶寶換了尿布,喂了奶粉,兩人才找回到一點理智。
熊紫星將哄睡著的孩子放進了嬰兒床中,本想著打電話通知親朋好友的,她卻是站在嬰兒床邊看癡了。
潘震給自己父母打完電話,回頭就看到熊紫星一臉甜蜜微笑的模樣,不禁也跟著笑起來。他看了看手機,再看看熊紫星和嬰兒床的寶寶,自己跑到陽台上,給嶽父母他們也打去了電話。
不僅是雙方父母,還有那些阿姨舅舅之類的親戚,都要通知。兩人的一些好友那裡,也需要他們去報喜訊。
孩子丟了的時候,他們可是發動過所有能聯系到的人幫忙一起找孩子,現在自然都要逐一通知。
每一個人接到電話後都非常高興,和潘震聊兩句,問問孩子情況,問問案情。
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
潘震口乾舌燥,回到房間的時候,發現熊紫星還站在嬰兒床邊上。
“好了,別看了。我們吃飯吧。叫個外賣。你爸媽待會兒過來。我父母買了車票,可能要明天到……”潘震笑著說道,見熊紫星沒反應,奇怪地走到了她身邊,“你看入神了嗎?”
他剛問出口,就見熊紫星猛地一個轉頭,嚇了一跳。
熊紫星的表情有些古怪,欲言又止,看了他一會兒後,又低頭去看孩子。
“怎麽了啊?”潘震擔憂地問道,“是孩子有什麽問題嗎?警察說解救之後,就送醫院檢查過了。要不我們現在抱著孩子去醫院再檢查一吧。”
他說著,伸手壓了壓孩子身上的被褥和衣領,又摸摸孩子的小手。
可以確定,孩子的皮膚沒什麽問題,體溫也正常。看他酣睡的模樣,也不像是生病了。
“警察有說,拐賣的那些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嗎?”熊紫星問道。
她在警察局聽了一耳朵,但那會兒她滿心牽掛著兒子,隻想要盡快見到寶寶,都沒有聽進心裡去,現在更是什麽都想不起。
潘震也是想了想,才說道:“是個跨省流竄作案的團夥,人挺多的,還不清楚究竟多大的規模。警察只是查到了他們一個窩點。他們將孩子關在一起,孩子哭鬧起來,鄰居報警了……是不是喂了藥啊?他以前有這樣睡過嗎?”
潘震自己看著孩子,都覺得不太對了,心中擔憂起來。
“明天再去醫院檢查一下吧。現在沒有門診了吧?明天到兒童醫院去檢查。”熊紫星說道。
市兒童醫院可不在他們家附近,坐車過去得有一個小時。
熊紫星這麽安排,也很有道理。
潘震點頭答應了,又摸了摸孩子的小腦袋,將被角掖好,這才往外走。
熊紫星跟著潘震一起出了臥室,只是走到門口,她回頭看了看嬰兒床。
她沒告訴潘震,她不是覺得孩子生病了,而是剛才盯著孩子看,越看越覺得這不是他們家的寶寶。
可明明看照片的時候、在收容所一眼看到的時候、還有將他抱在懷中的時候,她都有種親切感。毫不誇張地說,她能聞出寶寶身上獨有的氣味。
熊紫星不覺得這是錯覺,她更願意將這看作是母親和孩子之間的羈絆,是十月懷胎,和寶寶一起度過那段歲月後,留下的一種本能。
就是這樣的羈絆,在她剛才凝視親生骨肉的時候,莫名其妙地,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