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居民區有著不遜色於白天的熱鬧,只不過街上往來的人群從中老年人換成了年輕人。早餐店、賣菜鋪子要麽關門,要麽換了營業的內容,與之相對的,麻辣燙、燒烤一類大早上關門的店鋪,現在盡數打開,各種香味在空氣中流竄,讓冬日夜間的冷空氣都多了幾分溫暖。
黎雲和易心在周圍閑逛到了晚上,就進了那家夫妻檔的烤串店,拉了桌椅坐在店門口。
夏天的時候,他們這樣吃燒烤的男女不少,換作現在這時節,堂吃的顧客都縮在那狹窄的店面內,吹著空調熱風,可不會跑到外面來。
黎雲並不覺得冷。
他這時候才發現,成為鬼之後,感官增強的同時,他一些“感覺”實際上變遲鈍了。就像死在夏天的鬼,大冬天的依然穿著短袖短褲亂跑,也不妨礙行動一般。鬼實際上是沒有體感的。黎雲“知道”寒冷,卻“感覺”不到寒冷。
如此一來,所謂的“生病”,就不一定能起作用了。
黎雲微微皺眉。
他接受易心的賭約,主要還是希望自己多一些本事。他希望除了從老板那兒借來的火焰之外,他能有更多手段對付惡鬼。但如果這一條路走不通,那他就得另想辦法。
黎雲看看易心,發現易心也跟沒事人一樣,坐在小桌前,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
她男友的那一通電話起到了不少安撫作用。但就跟藥效有時限一般,那一通電話的時限也差不多了。
黎雲能感覺到易心心中又冒出來的絲絲寂寞。
“啤酒。”老板娘拿來了開好的啤酒,還拿了瓶礦泉水,放在桌上。
啤酒自然是放在黎雲面前,礦泉水被放在易心那頭。
點了啤酒的卻是易心。
黎雲過敏性體質,生前就碰不了酒精,喝一口都會起疹子。雖沒有嚴重到休克的地步,但他還是拒絕飲酒。
易心這隻蝙蝠妖好像沒什麽忌諱,抄起酒瓶,噸噸噸就是幾大口下去。大冬天的,喝得還是冰啤酒,她卻連個冷戰都沒打,更沒起雞皮疙瘩。
黎雲默默拿過礦泉水開了瓶蓋,喝了一口,視線落在易心身後的地磚上。
天黑了下來。街邊路燈光線昏黃,且照著機動車道,這讓人行道這邊的馬路光線暗淡。覆蓋著陳年汙漬,顏色發黑的地磚,此刻看起來就是純黑色。尋常人都無法分辨出它本來的顏色。
黎雲視力好? 也僅僅是讓自己視野內的景物保持在白天充足光照的程度,再有,便是些許放大鏡的功能。
從某種程度來說? 他的眼睛和現在手機的高清攝像頭一般無二。
“你們的烤串。”老板娘又走了過來,在桌上放下一個不鏽鋼托盤? 還瞧了一眼兩人面前的飲料。
易心不客氣? 拿起堆得跟小山一樣的羊肉串就開吃。
黎雲也拿了一串,吃得心不在焉? 還在注意那塊地面。
有行人經過,朝烤串店張望了一眼? 就走了。那人走得四平八穩? 沒有滑倒。
又有步履匆匆的人從另一邊經過,依舊無事發生。
黎雲漸漸的,也轉動了視線。
易心一口氣乾掉一瓶啤酒和三十多串羊肉串? 站起身? 似乎準備再去點些東西。
黎雲眼皮跳了跳,“你沒事吧?”
暴食加酗酒? 似乎不是一個好的征兆。尤其是在易心那愈發滿溢出來的孤獨、煩躁情緒縈繞下? 黎雲有了不好的預感。
易心瞥了黎雲一眼,沒做聲? 自顧自去抓了一大把羊肉串? 交給老板娘。
老板娘隨手將羊肉串交給了自己丈夫? 關心地問道:“小姑娘,跟男朋友吵架了啊?我多管閑事說一句啊? 你要鬧脾氣沒事,讓你男朋友去商場給你買買化妝品啊。這樣吃東西,吃壞自己肚子就不好了啊。”
易心扯扯嘴角,“我男朋友在外地呢。工作忙得沒時間陪我逛商場。”
老板娘一怔,看了眼黎雲。
“這我同事。”易心看都沒看黎雲,又抓了一把牛肉串,交給老板娘。
老板娘這次看向黎雲的目光就充滿了同情,和白天那個釣魚的大爺一樣。
黎雲也沒法解釋,無奈地別開眼,當作沒看見。
他不怕易心吃壞肚子,就怕易心情緒爆發,做出什麽事情來。
幸好,易心只是狂吃烤串,連喝了三瓶啤酒,沒其他反應。
天色越來越暗。
若不是黎雲的視力有所加成,這地上的石磚看起來就是黑色的了。
烤串店內有一桌剛吃完的客人嘻嘻哈哈擠了出來。兩男兩女,互相勾肩搭背,其中一人面色發紅,走路略微搖晃。他們四個互相擠作一團,倒也不怕摔倒。
四個人繞過了黎雲和易心這一桌,高聲談笑著,往前走。
黎雲能感覺到他們心中和臉上笑容不同的情緒。
夜深人靜,又喝了酒,幾個人的情緒都有些外溢,雖然比不過易心,卻也是外放到了黎雲不刻意去感受,也能發現的地步。
就這麽幾步路,四個人走過了關門的宋記快餐,正要經過那同樣拉了卷簾門的賣魚店鋪。
黎雲心頭一跳。
他看到地磚浮現出了一種黑色,仿佛是四個人的影子落在地磚上,讓地磚看起來成了黑色,但以黎雲的眼力,能看清事實並非如此。那黑色是從地下浮現上來的。黑色的、墨汁一樣的東西覆蓋了地磚表面。
一個女人的高跟鞋落在了地磚上。
黎雲蹭地站起來。
就見那黑色張開了嘴,咬住了鞋跟,還搖晃著,拖動了女人的腳。
這一切發生在一秒內。
“哎喲。”女人腳一滑,重心不穩,身體靠在了旁邊男人的手臂上。
地面上,另一隻嘴張開,那黑色從地磚上竄起,拉出墨黑的果凍狀身體,嘴巴直接咬在了男人的小腿上。
男人迷迷糊糊的,只是痛得叫了一聲,仿佛是被那女人撞痛了,身體也跟著搖晃。
四個勾肩搭背的人一個帶一個,就這樣摔倒在地。
烤串店老板被黎雲的動作嚇了一跳,轉頭聽見那邊的叫聲,就心中咯噔一下。
他緊張又害怕,急急忙忙跑出來,看到摔作一團的四個人,想要上前,想起宋老板身上發生的那一幕,又猛地止步。
黎雲感覺有異,猛地低頭,看向老板腳下。
老板的影子下,也有黑色浮現出來,如從水中撲出來的鱷魚,張口要咬老板的腳踝。
黎雲急忙召喚出了老板的火焰。
老板隻覺得腳下一熱,下意識地原地跳腳,低頭看去,疑惑地發現什麽情況都沒有。
他聽不見那些黑色邪物發出的慘叫,也不知道火焰倏地從他腳下一路延伸,燒到了那四個人身下。
四個人都隻覺得身下地面有一股突如其來的高溫。
他們體內的酒精好像都被這股高溫蒸發了,意識清醒過來。
四個人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和老板一樣茫然無措。
易心轉了一下頭,又收回視線。桌子下,她輕輕跺腳。眼睛一垂,她看向自己踩中的小東西,不在意地碾了碾腳尖。
那邪物和自己的同伴一樣發出尖銳的慘叫,化作了齏粉,隻余下腥臭的味道在空中蔓延,又被易心身上的血腥味吞沒。
“打賭你贏了。”易心隨口說道,喝了口啤酒。
老板娘這時候也跑了出來。她急急忙忙問道:“怎麽了?又摔了?不要緊吧?你杵這幹嘛?”她瞪了眼自己老公。
“沒什麽。”中年男人摸了摸自己的後腦杓,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那四個人拍打著身上灰塵,互相看看,都沒發現異常。
好像就是摔了一下,沒其他事。
那些高溫和刺痛,似乎都只是錯覺。
“喝多了吧。”
“叫你們別喝那麽多。”
“你自己也加了兩瓶呢。”
四個人說著話,還跟老板夫妻招呼了一聲,搖頭晃腦地繼續往前走。
他們沒再勾肩搭背,放聲談笑,不過黎雲覺得他們的心情似乎比剛才更好了一些,可能是因為這一變故,打斷了他們原本的情緒。
黎雲坐了下來,看向易心。
易心的情緒就沒什麽變化。
“先說好,之前打賭的時候,你提的要求只是讓我陪你跑一趟,沒其他的。”易心用竹簽子點了點黎雲。
黎雲並不在意賭約的事情,“剛才那些是什麽東西?”
易心將竹簽子扔下,“一點邪物。”她又拿了一串肉,邊吃,邊將那竹簽當做教鞭,指點江山,“這邊幾家店,營業時間都晚,人流不少,大概就這樣吸引來了這種邪物吧。”
“邪物是什麽?我感覺不到這種東西……有情緒。”黎雲疑惑問道,“好像也沒靈魂。”
“邪物只有本能。是你們人類搞出來的東西。你們人類啊……”易心拖長了音,冷笑道,“欲望太多,邪念太多,人數也太多了。天長日久,人世間就多了不少這種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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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她又扔掉了吃完了的竹簽,“說起來,我們這些妖怪到底算是天生天養,還是你們人類弄出來的邪物進化而成,也沒法界定呢。”
黎雲驚訝地看著易心。
“至少吸血鬼,不是蝙蝠修煉成妖,也不是天生天養的種族。”易心仰頭喝光了一瓶啤酒,將啤酒瓶重重落在桌上。
黎雲腦海中浮現出了鬱明星的臉。
他心中一沉,看向已經沒有異常的地面。
念頭一轉,黎雲忽的怔怔看著易心,“你是……呃,怎麽出生的?”
易心吃東西的動作慢了下來。她迷茫地看著手中的肉串,手指撚動,轉著竹簽,“我……不知道……已經忘記了。”
她身上的寂寞退去,茫然轉變為惶恐,恐懼的情緒越來越濃。
黎雲知道,她和自己一樣,想到了中心醫院發生的事情。
徐海軍本是個普通的癱瘓病人,意識消失,然而……
黎雲和易心對視了一眼,又同時移開了視線。
易心嚼著羊肉,慢慢將那一盤子烤串都吃下,又喝掉了所有的啤酒。
她站起身,“走吧。”
黎雲也起了身,找老板結帳。
老板夫妻看他們氣氛古怪,也不敢出聲,就默默看著兩人離去。
黎雲忽然問道:“那地方會不會再出現那種邪物?”
“大概會吧。”易心抓了抓被夜風吹亂的頭髮,看向小馬路兩邊還亮著燈的店鋪。
黎雲除了能看到那些小店中的忙碌,還能感受到那些店鋪中傳出的氣氛。
快樂,悲傷,寂寞,滿足……
好的、不好的,都在冬日的夜色中緩緩流淌。
這些情緒都會沉澱下來,或沉澱在這些人的心中,或沉澱在這片街道上,或隨著冬日冷風,遠遠飄散。
“說不定,有一天真會有喪屍病毒爆發。”易心突兀地開口,咯咯地笑起來。
黎雲沉默著,半晌,憂愁地長歎一聲。
※※※※※
沙漏暴君:【投個稿。】
【這個是我最近聽說的事情。事情發生有段時間了,不過我最近才知道我那天看到的事情多恐怖。】
【事情是這樣的。七月份的時候,我參加了我一個舅舅的葬禮。他的老婆意外去世,比較突然,通知了我們這些親屬之後,第二天我們就去他家裡祭拜,然後跟車去殯儀館開追悼會、跟遺體告別,再回到他家附近吃了一頓飯,又去他家坐了一會兒,才離開。
【我舅舅是一家三口,家裡除了夫妻兩個,還有一個女兒。女兒現在上小學。
【因為我父母離婚的緣故,我一直跟著父親住在外地,今年找工作找到我母親這邊的城市,才和我母親恢復來往,但也沒見過這些親戚。這次去參加追悼會,主要還是開車送我母親。我母親說我小時候經常跟著舅舅屁股後面玩,我百天的時候,舅舅還送過一隻長命鎖,我都沒什麽印象。我舅舅那天很悲傷,看到我也就驚訝了一下,招呼了幾句,就忙著應付其他客人。他女兒我是從來沒見過。她出生的時候,我父母早就離婚了。舅媽的情況也差不多。他們剛結婚,我父母就離婚了。我母親說我給他們當過花童,我也沒什麽印象。他們長什麽樣都不記得了,那天見到舅舅都沒回憶起什麽來。
【我母親這邊的親戚我都不熟悉。他們聊天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發呆。我聽下來,我那個剛去世的舅媽人很好,溫柔,沒脾氣,操持家務,照顧老人孩子,人還挺熱心的。大概就是各種好吧。也沒人會在這種時候說死者壞話。而且,我發現大家都不太清楚舅媽的具體死因,有說生病的,生病了好久,好多醫院都跑過,沒看好,也有說是摔了一跤,磕到腦袋沒當回事,突然腦溢血去世了,還有說是急性腸炎,胃穿孔,什麽什麽的……各種說法。這些坐著閑聊的都是比較遠的親戚,不是近親屬,大概舅舅他們沒告訴這些人,就通知了一聲來參加追悼會。我也是這種情況,只知道舅媽昨天晚上去世,不清楚細節。我對這些本來不感興趣,因為聽到這些人聊到,遺體告別的時候,我還特別看了一眼舅媽的遺體。看起來就很平常的,至少露出來的臉上沒有特別的地方。
【我那個小表妹本來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知道誰把她拉出來,圍在中間。她就紅著眼睛,時不時掉眼淚,被一些親戚摟著安慰,不吭聲,被安慰、被詢問,都不說話。我是父母從小離婚,和從小沒媽也差不多,多少有些同情這孩子,主動和她說了幾句,她也沒回答。】
【現在回想,那個孩子好像很害怕,就一直是很惶恐的那種狀態,還不敢抬頭,不怎麽和人對視。我那時候覺得她是難過、傷心,還有可能是家裡突然湧進來那麽多人,有幾個像我這樣的壓根不認識的人,小孩怕生,所以不適應。我那時候沒太在意。安慰了幾句,她沒反應,我也就算了。這種事情安慰也沒用,得自己想開了、適應了,才能好。】
【總之,整個追悼會的過程都挺平常的。我不知道其他追悼會是怎麽樣的,我以前也隻參加過爺爺的一次追悼會。爺爺那次是喜喪,氣氛好一點。區別大概就是這樣。】
【臨走的時候,我和我母親是最後走的,還幫忙收拾了一下舅舅家。補充一句,我母親這邊現在就剩下他們姐弟兩個了。我父母離婚之後,我外婆外公就去世了,我母親也沒通知過我們父子。今天來的親戚主要是舅媽那邊的親戚和舅舅舅媽的同事朋友。所以我母親留到最後,中間幫忙招呼客人,最後留下來收拾殘局,還幫忙安排我那個小表妹洗漱睡覺。然後我們兩個才離開。】
【路上我母親跟我長籲短歎,主要就是回憶舅媽。我是一點兒都不認識這位舅媽,只是聽她不停說,腦海中大概有了個印象,和遺照上那個人稍微有點兒聯系上。舅媽的遺照拍得挺好的,看起來就是那種嬌嬌弱弱、溫溫柔柔的人。】
【過了一周吧,我母親不放心我舅舅那邊情況,叫我開車帶她去大超市買了很多日用品和蔬菜、肉、水果之類的東西,送到舅舅家。這次去,感覺他們父女兩個情緒好了一點。我聽我母親和舅舅說話,知道這一周我母親也經常來,每天都打電話,還幫忙接送過一次小表妹。
【小表妹還是非常怕生的樣子,還是不怎麽說話,但看起來比那天要好一點。她家有PS,舅舅就讓我們兩個玩分手廚房,他們姐弟兩個在小餐廳那邊講話。這樣玩了一陣之後,她雖然不說話,但打遊戲挺積極的,和我相處得挺開心的。】
【晚上我母親做飯,我們一起在舅舅家吃好,期間有說有笑,都沒提舅媽的事情,小表妹也情緒挺好的,雖然還是不說話,但人看起來是徹底放松了。
【吃完飯,我就和我母親準備走了。
【舅舅和小表妹到門口送我們。就站在玄關的地方,父女兩個並排,舅舅攬著小表妹的肩膀,看我們換鞋,往外走。我和我母親回頭,和他們兩個揮手,說再見。他們也說再見。
【我就在那一瞬間,看到小表妹身邊多出了一個人影。其實只有半個人,完全沒看到臉,就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看到一條手臂搭在小表妹腦袋上,撫摸她的頭髮。看起來非常溫柔,是個很溫柔的女人,身高幾乎和舅舅差不多,也就是一米七左右, 很瘦,留了中長發,頭髮到肩膀,還稍微染過,肩膀也很消瘦。我看得非常清楚。就回頭一瞬間看到了,但看到就印在腦海中了。因為是下意識的動作,回頭再見之後,又轉回來,那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看到了什麽。等我再回頭的時候,舅舅已經準備關門了,小表妹也進屋了。那個女人的身影不見了。】
【我幾乎以為自己剛才看走眼了。但因為我這一回頭,舅舅看到了,沒急著關門,動作頓了下,又跟我揮了一次手,說再見。就從那門縫,我看到小表妹她走進自己臥室,那個臥室門半開,門後靠著一個身影,一隻手抓著門板,像是在給小表妹開門。】
【我沒說什麽,就跟舅舅再見。我母親那時候已經按了電梯,電梯都到了。】
【我進電梯之後,還有種很驚奇得感覺。我覺得自己是看到了舅媽。舅媽果然跟其他人講的那樣,很溫柔的樣子。算時間的話,那天是二七沒到,頭七過了兩天。按照我母親這邊的習慣,近親要幫忙做七七,還有一周年和三周年。我外婆外公去世的時候,他們姐弟兩個是嚴格按照這一套做的。那時候家裡還有一些關系遠一些的長輩在,比較講究這個。現在就沒那麽嚴格了。二七、三七這些,舅舅自己做了,七七的時候,我母親還要再來一次,也沒一定要我來。
【我那時候就覺得,舅媽回來了,還在那個家裡,照顧舅舅和小表妹。可能要等七七,亡魂才會平靜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