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哈乾這行已經好多年了，他知道，一般外國公司的辦事處或者代表處，主要業務就是外商聯絡之類的工作，本身很少從事貿易經營活動。

　　但這家辦事處短短半年之間竟然有大宗的資金流動，而且跟他們總部公司下的一家叫“小島地質調查公司滄海分公司”的公司存在帳目混同的情況。

　　老哈手頭有一些正規的小公司的業務，本身就夠賺的。他覺得這家小小的辦事處的帳目背後水肯定很深，就拒絕了。

　　當然，由於是朋友介紹的，也不好回絕的太狠，讓朋友面子上下不來，老哈還是給出了幾點中肯的意見，聽得小島辦事處的代表連連點頭。

　　之後老哈就再也沒有跟這家公司有聯系。

　　老哈說他隱約記得，昨晚早早就開車回來了。而且記得有個人告訴自己，他的“夜班”乾完了。

　　老哈很是疲乏，但聽說李星野有些“本事”之後，還是強打精神，抓住李星野的手問這問那，畢竟連續好多天夜裡開車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去幹不知道什麽的“夜班”，讓他感覺快崩潰了。

　　李星野安慰他不要亂想，今晚會和唐林好好看著他，並給他講了一個更為離奇的夢遊案例。

　　1987年5月，在加拿大的多倫多，有一位叫 Parks的人，他半夜爬起來，開車經過了14英裡，到自己的嶽母家，和嶽父嶽母搏鬥了一陣，並親手殺死了嶽母本人。

　　最後證實，他是在夢遊情況下做出的上述複雜行為，經過法庭的抗辯雙方質證，法官采納了這個意見，並判他無罪。

　　當然，這是個極端的例子，還有很多實例，有夢遊起來做飯，有夢遊起來工作的。這種人在半清醒狀態下做出的複雜事情並不罕見。老哈應該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人休息了，但腦子還在部分工作。今晚他會和唐林好好看住他，這次阻止了他夢遊，以後這個毛病就會慢慢好起來的。

　　老哈聽了這些例子，反而更加不安起來。最後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倆今晚一定來幫幫自己。

　　安頓好老哈，李星野趕回了醫館。黃半山正襟危坐，正在跟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大姐談話。

　　“孩子高考在即，休息不好，經常做些夢是正常的。不要過慮。當家長的緊張得不成樣子，那孩子不更得害怕嘛。”

　　原來這位老大姐在附近紅旗市場賣煎餅果子，今早黃半山光顧她的生意的時候，聽她跟隔壁攤子的人嘮嗑，說起自己的孩子最近神情恍惚，成績下降，真是愁人。去醫院看了一下，醫生就是說注意休息，補充營養什麽的。黃半山就問了幾句，老大姐得知黃半山是中醫，就想帶孩子過來看看。

　　旁邊的一個小夥子穿著高中校服，一看就是剛從學校裡拽出來的。老大姐讓他說說自己的情況，小夥子也不說，很是倔強地閉著嘴。

　　黃半山就請這孩子坐下，給他搭起了脈。

　　李星野就湊過來，問老大姐，這小夥子在哪讀書，姓甚名誰。

　　原來這位小夥子叫楊秀清，跟當年的太平軍東王一個名字。在市二高剛上高三，學習刻苦，從來不用家長操心，本來成績在年級是前幾名，也是老師的重點培養對象。

　　最近班主任卻把家長找了過去，說這孩子上課走神嚴重，整天一副睡不醒的樣子，成績下滑得厲害。

　　老大姐回頭問他，他也不說怎麽回事。問急眼了，就說一句:“我說了你們也不能信。”再就什麽也問不出來了。

　　黃半山把脈結束，又讓他張嘴看了看，就說這孩子脈象細弱，舌質淡，苔薄白，這是心氣不足的症狀，能夠引起多夢易驚，神疲困倦。

　　老大姐聽他說的靠譜，連連點頭。

　　黃半山又進了裡屋，抓了幾副藥，李星野偷眼觀瞧，認出人參、黃芪、茯苓、白術、山藥這幾味。心想，這要是擱往常，至少得喊出一千五百元的價碼，還算半賣半送。

　　老大姐連忙掏錢，卻被黃半山堅決推了回去。只是說著，不知道這副藥療效如何，到底對不對症。讓孩子先回家吃著，如果好了，讓老大姐管他一個星期的煎餅果子。

　　送走了二人，李星野看黃半山仍然皺著眉，就問怎麽回事。黃半山歎道:“這孩子也不說具體情況，我看他神情，似乎有些隱情。真不知道這副藥能不能見效。”

　　李星野突然想到，上次也有兩位過來看睡眠問題的患者， 最近這方面問題的人好像不少啊。

　　下午趁著有空，李星野去市場買了些雞腿，囑咐老板完整地剔出骨頭，回頭把肉都送給李櫻桃了。又是洗又是曬的，幸好朱砂不缺，他背著黃半山搞出了好些根至陽通靈釘。

　　然後，又把牆上書架的書翻了一翻。

　　看到古代筆記和小說裡關於做夢的記錄不少，有做夢當官做駙馬過了一輩子的，有夢裡靈魂出竅走親訪友的，有夢裡出去走陰差搞第二職業的。

　　到了晚上八點多鍾，李星野就趕奔唐林住處。臨走的時候，把柏木盒子打開，拿出靈官印揣進了兜裡。

　　根據昨晚的經驗，老哈是子時剛過才開始出門的。所以一開始李星野和唐林也沒著急，倆人吹牛打屁，鍛煉了半天舌頭根子。

　　這時候，敲門聲響起。原來老哈自己在屋裡等不及了，早早喊二人過去。

　　老哈屋裡早擺好了熟食水果啤酒飲料，唐林連說怎麽好意思，手裡卻沒客氣，抓起根香腸就咬，嘴裡含混著說到:“老哈，你笑不出來就別笑了，看你那樣兒是真難受啊。”

　　老哈搖搖頭:“是啊。我現在白天沒精神頭困得要命，晚上又不敢睡。再這麽整就得進精神病醫院了。”

　　“您要是能堅持一直不睡覺我也服你。但那樣我們哥倆不就白來了嘛。”

　　老哈聞言，惴惴不安地躺下了，瞪著大眼睛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兩位，總覺得這場景有點兒別扭。

　　見那哥倆也不瞅自己，只是呱唧呱唧地吃個不停，老哈慢慢打個呵欠，迷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