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達眨巴眨巴眼睛。“這東西應該是裝修時候有人放到我家的。隻是不知道是裝修工人還是其他人混進來投放的。”

　　李星野說道:“這木工厭勝術雖然神奇，但木匠行業的祖師爺也明確規定了兩點禁忌。

　　公輸班老人家想的周到，因為木工都是拜了同一個師祖，大家都是吃一碗飯的，絕對不允許同門相殘。

　　人和人之間恩怨肯定難免，但同行之間肯定不能不正當競爭，所以立下兩點死規矩:第一不能對木工同行施法，第二不能在別人建造的工程裡施法。”

　　“那就應該是施工的工人做的了！我一定要找出這個王八蛋……”趙律師氣得緊咬後槽牙。

　　“別急著發火。這木工厭勝的鎮物被我們找到，厭勝術就算破了。你家寶寶應該徹底無恙了。”

　　李星野拿著紙人說道，“下厭勝，對施法之人是損人不利己的事，而且法術被破，則反噬自身。如若沒有深仇大恨，是不會做這種事的。你還是想一想，近些年有沒有得罪什麽人。”他的眼神變得嚴肅起來。

　　趙律師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嗨。做律師這行業，幫原告肯定得罪被告，幫被告肯定得罪原告。這些年接的案子多了，哪裡記得過來。”

　　“有這種本事的人，能害你一次，就能害你第二次。你還是不要貿然尋仇，引火燒身的好。”李星野作高深狀，說話間就把那紙人揣進兜裡。

　　趙律師低頭不語。這時候敲門聲響，卻是唐林回來了。進屋一看地上一片狼藉，看看趙律師臉色，也沒多言語，隻是幫著把地上的東西收拾起來。

　　“星野啊，你今晚幫了哥的大忙。”趙一達站起身來，又恢復了一絲不苟的律師狀態，但對李星野的態度，已由一開始的客氣加上了幾分尊重。

　　“區區一點心意，您就別跟我客氣了。”說著掏出一摞錢。

　　李星野這倆月沒吃過豬肉可是天天淨看見豬跑了，瞟一眼錢就知道，這麽厚一摞，少說也有五千塊了啊。

　　他怎麽也想不到，出校門後挖到的第一桶金，竟然是這麽來的。

　　可是嘴上卻推讓道:“趙哥這樣就當我是外人了。唐林跟著您學了不少東西，我是他的好兄弟，是我應該感謝您才是。”

　　趙一達沒容李星野多說，直接把錢塞進了他褲兜，說道:“都是自己人，就不客套了。太晚了，我還要照看孩子，就讓唐林送你回去吧。改天哥一定設宴答謝。”

　　李星野又湊過去看看熟睡的小孩，才轉身告辭。

　　回去的路上，李星野給好奇的唐林講著事情經過，手裡卻不住的數著錢，正好是五千，心裡響徹陳佩斯的台詞“鄉親們啊！我王老五從沒見過這麽多錢啊！”

　　想著自己的身份證好歹能贖回來了，心情自然大好，嘴上更是天花亂墜。

　　唐林聽得是目瞪口呆:“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也太毀三觀碎節操了吧?那這麽說，這個世界上有鬼怪有神仙嗎?”

　　李星野心想，我哪裡知道，我也是這幾天才接觸這些神神叨叨的事兒。但臉上卻做高深狀，笑而不語。

　　回到養生館已經過了半夜，李星野沒敢開燈，輕手輕腳的走進裡屋，接著手機的亮光看見黃半山直挺挺的躺著，他摸摸砂鍋，還是溫熱的，裡面的雞肉一點沒動。又用手背碰碰黃半山的額頭，卻是燙得厲害。

　　他趕緊打開燈，嚇了一跳，只見黃半山面若金紙，呼吸急促，口角和鼻孔結著血痂。

　　李星野趕緊撥打120急救電話，坐著救護車一路奔到市中心醫院。

　　急診大夫看見黃半山這樣子也是一驚，連忙問李星野患者最近吃過什麽東西，有沒有血液病病史，有沒有被毒蛇咬傷。

　　李星野哪裡見過這陣勢，隻是一問三不知。

　　大夫開了一堆化驗單，說這患者必須收治入院，讓他去繳費。

　　李星野剛剛捂熱乎的五千塊全都交了押金，把黃半山推進了重症監護室。又是輸血又是輸液。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黃半山，李星野提著的心算是放下一半。

　　兩個小時以後，黃半山醒了過來，他定神看看身上插的管子，撲棱一下就坐了起來:“敗家啊！ ICU病房一小時得三百塊，加上化驗費藥費，那得多少錢?趕緊給我轉普通病房！”

　　“山哥，你賺那些錢也得有命花啊。你看看你那心電監護儀跳的，要不你先把存折放我那保管?”

　　“你臨死前我會讓你看一眼我的存折的……”黃半山閉上眼睛頹然倒下。然後吩咐李星野下樓買一盒針灸針。

　　這東西醫院開不出來，李星野去醫院對面一家小藥店好不容易買到了一盒。

　　後半夜了，監護室的護士巡視了一圈，就回護士站坐著。黃半山在李星野的攙扶下坐了起來，費了半天勁，在自己的內關、湧泉、關元等穴道下了針，這才躺下。隔了半個小時，他示意李星野去喊醫生，要求轉去普通病房。

　　值班室的醫生過來後，驚訝的發現病人的各項監控數據已經符合ICU轉出指征。

　　這一刻，黃半山又玩起了在張鐵嘴店裡的那一套:“俺說大夫啊，插這些管子得多少錢啊?俺侄小子跟著俺出來在澡堂子搓了三年澡，攢的這麽點娶媳婦的錢，都敗壞在俺身上了！俺還有什麽臉活哎！”

　　李星野看看黃半山身上的綢衫，還真像哪個洗浴中心搓澡師的製服。看來這扮酷的衣服還是得分什麽場合穿。

　　大夫診斷，黃半山內髒有輕微出血的狀況，皮下和口腔、鼻腔粘膜出血倒是不少。打了兩天補充營養和止血的吊瓶，期間黃半山又口述了一副藥方，讓李星野回養生館裡抓藥給他煎服，好歹病情穩定了。

　　當天下午，趕緊辦出院手續。五千元押金僅剩下五百元。

　　李星野欲哭無淚:“山哥，我剛剛到手的五千元，兩天就縮水到這種程度。你可得給我報銷啊！”

　　黃半山眨眨眼睛，認真的盯著他說道:“壞了，我這耳朵怎麽聽不清了呢?你拿這錢先去掛號，我們還是去耳鼻喉科看看吧。”

　　李星野趕緊把五百元揣進兜裡，拉著他直奔醫院大門。

　　回到醫館，李星野感覺像回到家了一樣親切。黃半山洗漱乾淨，又換上了一套新的綢衫，背手站在在古色古香的桌椅之間，恢復了飄逸出世的高人狀態。

　　黃半山走進裡屋，彎腰在藥鬥的底部抽出一個長條盒子，從裡面拿出半根人參，切下來一片含在舌下。這才舒舒服服的靠著官帽椅，安頓下來。

　　李星野也是熬了一宿，他撩門簾進裡屋一頭扎到小床上昏死過去。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直到下午才醒過來。倆人假借探望李櫻桃，在人家的菜館免費狂吞大嚼了一頓，看李櫻桃氣色恢復得不錯，倆人心情也是美滋滋。

　　回到店裡，李星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摸出兜裡的提刀紙鬼，放在桌上推給黃半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