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麽辦,小鋒是不是就醒不過來了啊。”單父到底沒有忍住,又打斷了圓通的話,但是這次他的話還沒落音,自己的臉就開始紅了起來。明明單鋒已經半躺半靠的依在了床頭,自己還脫口說出單鋒醒不過的話語,自己打臉都沒有這麽著急的。
單父的話雖然好笑,但是屋裡的人沒有一個笑的,單父那焦急的話語裡,滿含的對兒子的關切之情是個人就能感受得到。世上最純粹的感情莫過於親子之情,更進一步來說,是父母對於子女那種毫無保留,不求回報的感情。
世間多有不孝子,從來少見斷義親,所以就算單父的話再無禮數倍,再好笑數倍,圓通也不會對單父有任何的責怪之意。
“一般人無論是身體受損,還是靈魂受損,受損部分是實實在在的失去了,以後只能靠自己本身的恢復機能慢慢恢復,能恢復的,自然就醒了,恢復不了的,就會一直昏迷下去,直到生命的盡頭。而單鋒不一樣,雖然他是身體靈魂同時受損,但是他受損部分是有去向的,”圓通說著,指了指單鋒手裡的黃布口袋,不過大家都知道他指的是口袋裡的女鬼。
“單鋒身體和靈魂受損的部分以精元陽氣的形式被她吸取了,而這種形式的受損,在一定程度上是可逆的,只要她把吸取的部分吐出來就行,雖然一來一去,會有部分損耗,但是好過分毫不回吧。”
“那麽,只要讓這個東西把吸我家小鋒的東西還了回來,我家小鋒就沒事了?”說話的是單母,本來她的心思並不在圓通身上,忽然聽到有能讓單鋒立刻恢復的法子,立刻問道,“那大師你可以幫我們的吧!”
“這個事情和尚真的做不到,”圓通連連擺手說道:“貓兒口中還搶不下食物呢,更何況這些鬼物是靠著精元陽氣存活的,你讓它們吐出來,和要它們的命有什麽區別,除非……”
“除非什麽?”單母問道,平時溫婉的語氣現在卻帶有一絲金戈鐵馬的堅決。
“除非她是自願的,那樣才能讓它們把吸到嘴裡的東西再吐出來,只是這樣做是違反了它們的本能,對它們本身的傷害也是巨大的。我還沒見過幾個鬼物能傻到這個地步。”圓通的語氣怪怪的。
“大師,你的意思是說,小鋒能這麽快就醒過來,是這個女鬼拚著受傷,將吸小鋒的陽氣還了一部分回來?那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啊。”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雖然有些猜想,但是還不敢肯定,不過我覺得你們去問問單鋒,應該會有比較滿意的答案。”圓通忽然神秘的笑了一下說道,順便指了指好長時間都悄無聲息,變得毫無存在感的單鋒。
這時眾人才發現,雖是悄無聲息的單鋒卻不是毫無動作,他現在正將黃布口袋放在膝蓋上,一手按住口袋,來防止口袋掉落,另一隻手在口袋上輕輕撫摸,眼中滿是化不開的溫情。
此情此景,眾人都能看出來單鋒和這個女鬼的關系,已經不是先前的單純的受害者與凶手的關系了,這一人一鬼明顯已經跨越了物種的限制,發展出了讓人驚歎的戀愛關系,也許,只有這個原因,才能解釋女鬼回哺單鋒的行為。
“大師,就算是那個女鬼幫助了小鋒,但是現在小鋒已經醒了,那就不再需要它幫助了,並且,把它留在小鋒身邊,會不會和以前一樣,對小鋒產生危害啊?大師你行行好,把那個女鬼帶走吧。”單父仍舊不放心,出於對兒子的擔心,他並不希望女鬼繼續留在單鋒身邊。
“這個你放心,和尚敢把女鬼留下,就有信心不讓她再危害別人,並且,這個女鬼留在單鋒身邊,對單鋒也是有好處的。”圓通說完,看了看幾人的表情,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人屬陽,鬼屬陰,然而陽世間的遊魂野鬼卻要吸食陽氣才能存活,這是因為陽間沒有鬼生存所需要的陰氣,又不能直接攝取陽間的陽氣,陽間存在的陽氣極剛極烈,鬼物接觸一點都有生命危險,更別說大量吸取了,那是生怕死得不夠快。”
“但是凡事總有一線生機,鬼物在陽世的一線生機就是陽世間的活人。活人雖然屬陽,但其實是陰陽兼備, 陽氣在被活人吸入體內以後進行轉化,並且與人本身的精氣混合,形成一種特殊的陽氣,就是這種特殊的陽氣,能使鬼物在陽間過得很滋潤。所以陽間的鬼物會抓住一切機會去吸取活人的這種陽氣。”
“可是這種陽氣是活人特有的,已經和本身精氣合為一體了,損失一點都會造成巨大的影響,更別說被大量吸取了,輕則身體受損,形銷骨立,重則立斃。不過話說回來,所謂,孤陰不長,獨陽不生,故天地配以陰陽,要是能夠陰陽調和,對雙方都是大有裨益,然而想要陰陽調和,必須有中間相連的那條線,阿彌陀佛,和尚不是和尚了,現在,他們算是有了這條線了。”說著,圓通指了指正在努力惡心別人愉悅自己的單鋒。
“那大師的意思……”單父心思有些動搖了,畢竟單鋒是圓通救的,不可能轉眼又把單鋒給害了,但是這事怎麽就覺得別扭,傷害自己兒子的凶手轉眼就變成對自己兒子有利的人,額,是鬼。擱誰誰都不信啊,但是無奈,要是不讓單鋒把這個女鬼留下來,回頭就得出事。
“放心,我會施法讓這個女鬼不會再做出傷害單鋒的事情,讓她乖乖的和單鋒調和陰陽,這個對她也是好事,你們就不用擔心了,等單鋒出院之後,我再過來處理剩下的事情。顧恆,和我一起走吧,也該處理下你的事情了。”圓通說完,拍了拍顧的肩膀,大步走出了病房,顧恆也和單鋒三人招呼一聲,跟在圓通的身後出了病房。
“和尚,你在說謊啊!”看著微亮的天色,顧恆忽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