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恆和霍迪安聽到這裡,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心裡明白喬家和他們一樣,遇到鬼門開了。但是兩人比喬家幸運的是,顧恆提前發現,並且那個吊墜發揮了極大的作用,也沒有遇到那個黑霧的怪物,兩人才得以幸免。
這個事情不好現在說出來,萬一說出來刺激到老大爺,不管有什麽後果都是兩人不願意看到的,所以兩人默契的閉上嘴,聽著老大爺往下說。
喬老太爺喊完那一聲後癱在椅子上不能動了,但是他那一聲跑卻提醒了所有人。
眾人爭先恐後的往外跑去,離門口最近的人已經跑出了門口,而接下來的事情卻讓所有人停下了腳步,在門口擠作一團。
只見最快跑出門口的人,背影扭曲了一下,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隻聽到連綿不絕的慘叫聲,似乎是從一個極高的懸崖掉了下去。
大家都停了下來,雖然後面有一個不知道什麽目的的黑霧怪物,但是出門後果,似乎更慘,留在院裡起碼可以博一下。但後來發生的事情證明博一下的想法更不聰明。
那個黑霧怪物的身體已經擴散開來,籠罩了半個院子,正向著眾人快速蔓延過來。等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大門口也已經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黑霧了。這個時候,出不出門都是一樣的了。
人群中有幾個年輕的小夥子,抓起身邊的凳子,揮舞著衝進了黑霧中,卻再無聲息。人們終於知道了無論如何也沒有生路了,登時有哭喊的,有喝罵的,有嚇尿褲子的,還有直接暈厥過去的,但是這一切都阻止不了黑霧的蔓延。終於,整個院落被黑霧完全籠罩,再無聲息。血紅色的月光照在被黑霧籠罩的喬家,顯現出一種暗紅的色澤,似乎是已經凝固的血液。
老大爺說完,眼角有些濕潤,顧恆和霍迪安看明白了一點東西,問道:“大爺,那您是?”
“我是那個跑出大門的人,我並沒有死,而且毫發無損。但是我出來後聽到他們的喊聲,回頭看的時候,卻發現大門已經被黑霧籠罩了,我能聽到他們說什麽,但是不管我怎麽大喊大叫,他們都聽不到一樣。我向著大門跑去,無論我跑的多塊,大門都是在我前面五六米的地方,卻永遠也不能走近一分一毫。直到我跑的筋疲力盡,暈在地上。”老大爺頓了頓,接著說道:“那年我十二歲,整個喬家一百來號人就剩下我一個十二歲的小男孩。從那晚以後,我就在村莊裡找個沒有人住的破房子住了下來。靠著自己種地,和相熟的人家的接濟慢慢的長大了。
由於喬家發生了這種事情,周圍的人家由於害怕,慢慢的都搬走了。我也想搬走,離開這片地方,但是十七歲那年來了個老道士,聽說了這裡的事情之後不讓我走,他說作為喬家唯一的男丁,我有義務幫助家人脫離苦難。他在我家住了三天,教會我誦讀太乙救苦經,告訴我每天正午去哪邊誦讀。並且每次清明節,中元節,還有春節的時候準備祭品水飯去祭奠家人。這樣每年可能會解救一兩個人,樂觀的話,我在有生之年裡就會把家人全部解救。所以後來我在這裡蓋了個小屋,一直住到現在。”
“那您把你家人解救出來沒有?”霍迪安很想知道。
“不知道,從十七歲那年到現在已經整整五十年了,我每天都去哪邊誦經,每次過節都去祭奠,到現在院子全不見了,而我為了標記位置,在門口種下的兩棵槐樹也長的很大了。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我做的到底有沒有用,
但是那時候的經歷,讓我覺得,我做的應該是有用的,隻是我看不到而已。” “五十年了啊,”兩人感歎到,忽然,顧恆意識到一個問題,這才五十年,那麽那些房子怎麽一點都看不到了?按常理說,即使沒有人住的房子,經過幾十年的風吹雨打,頂多破敗不堪,不至於什麽都看不到。
顧恆向老大爺詢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老大爺的語氣也充滿了疑惑:“消失了,慢慢的消失了,從那晚開始,籠罩院子的黑霧每年都會變淡一點,第七年開始就能透過黑霧看到院子了。隨著黑霧慢慢的變淡,院子像沙子做的一樣一點一點的破碎。等到黑霧消失的那年,房子徹底變成了粉沙一樣的東西,在黑霧消失的時候就被風吹走了,只剩下滿地的屍骨。”
“後來我一點一點的把那些屍骨取了出來,埋在了現在你們見到的樹林的那個地方,並且種上了許多楊樹。由於屍骨什麽狀態的都有,破碎的,糾纏在一起的,缺胳膊少腿的,根本沒辦法辨認身份,所以我隻能小心的湊夠一具屍骨就挖一個墳。所以現在那些墳裡面的屍骨可能都不屬於同一個人,甚至可能屬於四五個人。 我知道那樣不好,我也沒有辦法,連我爹我娘都是這樣下葬的,沒有葬禮,沒有祭品,隻有我這個不孝子磕的幾個頭。”老大爺說到這裡,眼睛裡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
他頓了一頓,接著說道:“這些年我一直住在這裡,每天都去誦經。偶爾會發現有人在這附近找人,聽說是來附近旅遊的,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失蹤了。我見過很多次找人的,但凡在這附近失蹤的,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運氣好的能找到點背包鞋子什麽的,運氣不好的什麽都發現不了,我尋思是不是和我家那時候發生的事情有關,但是我也不敢確定,隻好沒事時候多來這邊轉轉,看到有想要進林子的人就趕緊攔住,我今天要是不把你們兩個攔住,恐怕你們兩個也要失蹤嘍。”老大爺說道這裡,眼神中才有些許得意和自豪。
兩人在老大爺這裡休息了一會,就起身告辭了,謝絕了老大爺送他們出山,在老大爺千叮萬囑不能靠近那片林子的關切聲中離開了老大爺的小屋。
離開老大爺的小屋一些距離的時候,聽到老大爺的小屋裡傳來陣陣低沉的歌聲,“月光光,照庭堂,十五過節十四忙,燭一對,三支香,么兒今日娶新娘,五張板,三張長,還有一塊做大梁,中午到,夜半裝,一人一方一家忙,風陣陣,月無光,人走犬奔茶水涼,你右手,我左膀,你壓我疊不心慌,霧氣濃,月色亮,累累白骨莫彷徨,秋日落,秋風涼,七月過半魂歸鄉。”歌聲中透著悲涼,還有一絲絲的空靈深遠的感覺,即使在午後的日光下仍然讓人覺得後背陣陣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