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恆去接圓通和尚的時候太陽才剛剛落山,西邊一大片紅彤彤的火燒雲正在努力幫夕陽將余輝灑向人間。圓通和尚站在普華寺前的石階上,背後背後一片紅色的光芒,晚風吹著他那寬大的僧袍,顯得飄逸無比,在顧恆的角度看來竟然有種極其神聖的感覺,似乎圓通和尚已經成佛做祖,沒由來的,顧恆對晚上的行動充滿了信心。
氣度非凡的圓通大和尚看到顧恆到了,兩三步就從高高的台階上下來,一矮身就鑽進了顧恆車裡,搓搓手說道:“今天的風真冷啊,我為了等你,都在上面站了一個小時了,差點沒凍死我。”
顧恆無語,看著圓通現在的模樣,想想剛才自己看到他時候的感覺,感覺自己的信心已經嚴重不足。
圓通看顧恆不說話,又催促到:“愣著幹什麽,開車啊,先找個吃飯的地方。”
顧恆感覺到奇怪,因為現在太陽已經落山了,“你沒吃晚飯嗎?現在太陽落山了,屬於晚上了。和尚不是晚上不能吃飯嗎?”
“不是晚上不吃飯,是過午不食。本來這條戒律也不強迫人人遵守,看自己的修行,有人持戒有人不持戒,但是方丈那個老和尚非讓我持戒,說是苦行有益修為。我要那麽高的修為作什麽,再說了,修行得看個人,哪有強迫的。”圓通不滿的說道,話語中滿是對於方丈不給他吃完飯而產生的怨氣。
“所以你過了中午就不吃東西了?那你怎麽還這麽胖?”顧恆看著圓通凸起的肚子說道。
“去去去,趕緊開車,趕緊給我找個吃飯的地方,不然哪裡有力氣抓鬼。”圓通沒好氣的說道。
顧恆笑笑,沒再說話。剛好他知道有一家齋菜館做的飯菜挺好吃的,自己從醫院出來時候似乎也忘了吃飯,剛好一起吃點。
到了齋菜館的時候才六點多一些,齋菜館了才剛剛上人,兩人找個安靜的角落坐了下來。
顧恆拿過菜單隨手遞給圓通,“喏,你來點菜。”
“阿彌陀佛,我來吃飯已經是破戒了,哪裡敢有非分之想自己選擇來滿足口腹之欲。”圓通合掌道。
“切,也不知道剛才是誰急吼吼的要吃飯,現在又裝起來了。”顧恆招呼服務員,隨便點了幾樣以前覺得做得不錯的飯菜,然後就催促廚房趕緊做。
可能是現在店裡客人比較少,顧恆他們的飯菜不一會就上全了。顧恆伸手“菜齊了,趕緊吃吧,吃完了乾正事去。”
“那貧僧就不客氣了。”圓通招呼一聲,下箸如飛,顧恆一愣神的功夫,桌上的飯菜就下了一半,這些飯菜是顧恆三頓到四頓的飯量,看圓通的樣子,這些飯菜還不一定夠吃呢。
雖然這麽想,顧恆也沒閑著,雖然速度沒有圓通快,但是在圓通橫掃桌面的時候也堪堪吃了個半飽。看著圓通意猶未盡的樣子,顧恆試探著問道:“要不,再來點?”
“不了不了,”圓通擺擺手,“吃完飯已經是破戒了,要是吃飽就罪過大了,還是吃個半飽剛好,一會活動時候也不受影響。”
顧恆無語,他總算知道圓通為什麽一天兩頓飯還這麽胖了,按他的飯量,應該比現在再胖一倍,自己身邊怎麽都是些能吃的胖子啊,希望他不會像霍迪安一樣因為吃的壞了事吧。霍迪安?顧恆明白了這兩天心頭一直放不下的是什麽事情了。
“和尚,你說我和霍迪安一起去看的畫,我這邊出事了,他那邊會不會也出事啊?”顧恆有點擔心霍迪安。
“暫時不會,金剛菩提的卻邪之力也而不是那麽好受的,那個邪鬼現在估計已經身受重傷,一時之間應該沒有再次害人的能力,但是有備無患,你讓他也把那串手串戴上吧。”
顧恆打電話交代一番之後,就開車去往單鋒家。
到單鋒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大黑了,整個城市已是華燈初上。
兩人借著樓道裡昏黃的燈光來到單鋒房門前,顧恆拿出鑰匙剛要開門,圓通伸手攔住了他,接著從僧袍下面掏出一個小瓶子和一杆毛筆,用毛筆蘸著小瓶子裡的金色液體,在門上寫了幾個梵文的大字。
“好了,這下邪鬼不能從門口逃走了,開門吧。”圓通看顧恆在看他的筆墨,笑了笑,不過也沒解釋什麽。
進了門之後,圓通讓顧恆等著,自己仍然用金色的筆墨在屋裡牆面上寫了一行金色的梵文,遇到窗戶的時候也不例外,直接寫在了玻璃上,一邊寫還一邊在說什麽,似乎是在誦經。
等所有的屋子都寫完,首尾連起來以後,圓通才停下。他收回了筆墨,又從手腕上摘下一串念珠,遞給顧恆說道:“一會你站在書房門口,把念珠平舉在胸前,然後有什麽事情都不要放下,記住,有我在,有你的吊墜在,沒有東西能傷的了你。”
顧恆接過念珠,在圓通進入書房之後聽話的站在門口,伸直雙臂平舉著念珠。
圓通進入書房後,首先從自己脖子上摘下一長串念珠掛在窗戶上,又從僧袍下拿出一串手持,轉身剛要說話,就看到顧恆在門口呆呆的舉著念珠一動不動,不由得罵道:“你傻啊,胳膊伸那麽直幹什麽,你不累啊,收回來就行,不然一會累死你。”
顧恆聽了趕忙把胳膊收了回來。
圓通看看屋裡都已經就緒, 點點頭,站在了畫前。
“施主,人在陽界,鬼屬陰間,陰陽不相通,人鬼不相遇。如今施主不顧天道,強行取人陽氣損人壽命,實屬不該,請施主現身與貧僧一見,有何難事,是不得輪回還是仍有牽掛,在施主還人陽氣之後貧僧盡力幫你可好?”圓通對著畫說完就看著畫,似乎在等著畫的回復,但是那幅畫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圓通又說道:“施主不想現身,像是有什麽顧忌,貧僧可以保證貧僧說的句句屬實,並無半點虛假,所以施主大可放心。”
畫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圓通臉上有點掛不住了,說道:“依戒貧僧不得動怒,但是並非不可動怒,施主如果執意不見,就不要怪貧僧不客氣了。”
畫依然沒有動靜,畫上的仕女圖那淡淡的笑容似乎在嘲諷圓通一樣。
“既然這樣,那請施主小心了。”圓通說著,先是雙手合十,誦了一聲佛號,然後右手下伸,四指微曲,食指伸直指地,左手豎掌,緩慢推向掛在牆上的畫,同時口中大聲誦讀經文。
正當顧恆以為仍舊不會有什麽事情發生的時候,忽的聽到一聲尖利的叫聲,畫紙劇烈的抖動起來,似乎要飛起來一般,畫紙上對應圓通手掌的部分明顯有一個手一樣的凹陷,把畫紙牢牢的按在牆上,動都不能動。
尖叫聲一聲高過一聲,正當顧恆忍不住要捂住耳朵的時候,就聽到嗤的一聲,似乎什麽東西被撕破了,尖叫聲開始變得飄忽不定,似乎在整個書房到處亂竄。圓通臉色嚴肅,一步一步的退到了顧恆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