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打人不打臉的,你這個瘋婆子……”
雲飛捂著臉,眼角處疼痛難忍,妞妞的一拳毫無征兆猝不及防,要不是皮糙肉厚,恐怕熊貓眼立即顯現。
“你卑鄙無恥!”妞妞憤憤然的轉過頭去,非禮勿視。
夏天氣溫很高,雲飛也就穿了一層夏布做的衣衫,隱約現出健碩的胸膛,在妞妞看來原本就有些不雅,這家夥居然當著女孩子的面,伸手就要撩起衣服,當場就讓妞妞惱羞成怒。
“是你要看的,倒怪起我來了。”雲飛並無耍流氓的意思,不過是故意作出誇張的動作,希望借此嚇退妞妞。
誰成想妞妞不同於一般的文弱小姐,急切之下不僅沒有立刻逃走,反而順勢一拳擊中雲飛的眼角。
之前的一腳之仇尚未得報,此刻又添新傷,雲飛心下哀傷不已,還被對方強烈鄙視,怎麽算都是吃虧。
穿越到雲飛少爺身上不到一天,便遭受了兩次無妄之災,更加堅定了雲飛離開這裡的決心。
然而事情還不算完,妞妞對於自己的那一腳力量大小,以及位置控制極有信心,壓根就不相信會重創雲飛。
“小白咬他,狠狠地咬!”小手一拍小白腦袋,指了指雲飛,命令道。
“嗚――”小白起身看向雲飛,幾乎沒有思考,就使勁的搖了搖尾巴,做出一副親熱的樣子,又將身體往妞妞腿上蹭著,並未對雲飛不利。
“你?”
“我以為你有多大能耐呢,別忘了,我才是小白的主人。”
“堂堂舉人老爺,欺負我一個弱女子,你……嗚嗚……”妞妞深感委屈,不由得鼻子一酸哭了起來。
打從記事起,妞妞沒在拳腳功夫上輸給雲飛少爺,絕大多數時候,是雲飛倉皇逃竄,基本失去了還手之力。
巨大的優越感使得妞妞對雲飛有一種居高臨下之勢,今天卻受到了打擊,自然不是這個倔強的女孩所能忍受的。
“你,弱女子?呵呵……喂,別坐地上啊!”
雲飛好不容易扳回一城,還沒來得及得意,就見妞妞往地上一賴,嚎啕大哭。
“就坐地上,我還……打滾呢。”
說到做到,妞妞身體一扭,幾乎貼在地面,悄悄伸出小手,輪換著以手撐地,在地上“打起滾來”,不像是撒潑,卻有些現代舞的雛形。
“別哭了行麽,要是被人聽見,還以為我怎麽著你了呢。”雲飛不忍直視,面對如此狡詐的妞妞,一時之間沒了方寸,也不敢伸手去拉。
一個大姑娘,好吧,以妞妞的某個部位,似乎隻能算小姑娘,這不重要。可一直在自己的房間中鬧下去,實在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妞妞不以為然,依然不停的哭叫著,偷偷瞄了雲飛一眼,後者束手無策尷尬至極,讓妞妞更有乾勁。
一個瘦小的身影,在門外猶豫了一下,慢慢從門口進來,乃是享受了少爺“賞賜”蔥油面的黃丫頭。
“妞妞姐姐,你怎麽不小心摔跤了,我扶你起來。”小丫頭伸手,很仗義的說道。
“我……不要你扶。”妞妞的哭聲戛然而止,卻沒有立即起身。
“男女授受不親,少爺不方便動手的,要不……讓小白來吧。”
“臭小白,不聽話,白眼狼。”
“妞妞姐姐,是不是小白欺負你了,我幫你打它。”
“丫頭,你真的願意幫我?”
“是啊,妞妞姐姐。”
“行,
拿棍子抽他!”被黃丫頭橫插一竿子,妞妞很是別扭,不知道是繼續打滾還是就此罷手。 在雲飛面前可以囂張,妞妞卻不願意讓黃丫頭小瞧了,正琢磨著用什麽辦法給雲飛一點教訓,冷不丁就聽見黃丫頭脆生生的說道:“不能打,少爺是好人。”
“啥,他是好人?”妞妞嬌軀一震,差點就真的躺到了地上。
如果說黃丫頭懼怕雲飛,倒也說得過去,畢竟雲家大院內就屬這小子最大,但小丫頭居然說他是好人,這就有點奇怪了。
往日裡,雲飛眼睛一瞪,黃丫頭就嚇得連哭都停止住了,曾經在得到妞妞的暗示,以及一塊糕點誘惑下,得出了少爺不是好人的結論。
“嗯,蔥油面好香。”黃丫頭舔了舔嘴唇,意猶未盡。
“蔥油面是什麽?”妞妞皺眉,有些疑惑。
“好了,瘋婆……妞妞起來吧。”雲飛見狀,準備息事寧人。
“起來就起來,說吧,這帳怎麽算?”
“不就是幾棵棉苗,至於嗎,我的眼角還腫著呢,你打也打了鬧也鬧了,扯平好不好。”
“不好!你可以跟我打架,也可以跟大哥打賭,就是不能毀壞莊稼。”
“那……我說個辦法,你看行不行。”
“說。”妞妞俏眼一瞪。
“我讓人把雲家所有棉花地裡的棉苗,都弄成你那塊地一樣……”
“真的?”
“絕無半句虛言。”
妞妞的吃驚模樣,讓雲飛十分得意,已經吩咐二寶去做的事情,拿來應付妞妞,對自己沒有一絲一毫的損害。
“你,你……腦子進水啦,竟然要做敗家子。”
“住手!”雲飛大喝一聲,硬生生的止住了妞妞的舉動。
說得好好的,這件事情也有了解決辦法,這丫頭卻一臉憤慨的拳頭緊握,嚇得雲飛一身冷汗。
“好,反正敗的是你自己家,我管不著,哼!”
“誰說我敗家了,其實我本來想幫你的,好心得不到好報。”
“騙我?”
“隨你怎麽想。”
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妞妞不是兵卻比兵更加沒法說理,雲飛覺得自己的耐心正在一點一點消失。
“行,希望你記住自己說的話。”
妞妞將信將疑,起身往門外走去,到了門口忽然轉過身,惡狠狠的威脅道:“不準告訴別人,你眼睛是我打的,否則,哼!”
“少爺,妞妞姐姐幹嘛打你?”妞妞剛一離開,黃丫頭就對著雲飛的眼角吹氣。
“那個……是我走路不小心碰的,不管妞妞的事兒。”雲飛支吾著,眼角癢癢的。
“哦,妞妞姐姐對我也很好,你們以後不要吵架了。”黃丫頭小大人似的,想摸摸雲飛的眼角,猶豫了一下放棄了。
“丫頭,你去找二寶玩,爺爺要跟少爺說話。”忠伯急匆匆的出現在雲飛的面前,把黃丫頭打發走之後,便目光炯炯的看著雲飛。
“忠伯,你不用叫我少爺的。”
“這……”被雲飛一說,忠伯臉色驟變。
這一次昏迷醒來,少爺和往常不太一樣,不僅是記憶上的恢復,更是諸多行為的改變。
這些年來,忠伯見慣了雲飛的短暫失憶,即使不能立即還原,至少少爺的一舉一動基本沒啥變化。
叫了十幾年少爺,忽然聽見對方拒絕的意思,忠伯的反應跟不上也屬正常。
“聽二寶說,忠伯是雲飛的先生,哪有先生叫學生少爺的。”雲飛從二寶那兒了解了不少事情,包括忠伯曾經中過舉人。
盡管不清楚忠伯為何以舉人的身份,到雲家大院做了一名管家,但雲飛既然師從忠伯,就不好意思以少爺自居。
“我已老朽,能把自己的一點學問傳給少爺,也是一種福分,請少爺不必在意。”忠伯一時不太適應雲飛的態度轉變,依然保持著原來的謹慎。
少爺年輕性格跳脫,卻從來沒有反對過忠伯對他的稱謂,或許等少爺完全清醒,便忘了此刻所說的話了。
“忠伯是為棉苗的事情找我吧?”忠伯的緊張,讓雲飛不再堅持,畢竟之前的少爺和忠伯之間,早已太多的默契和習慣,若是強行改變反而不好。
但雲飛打定主意,隻要自己還在雲家一天,就會善待忠伯這位“便宜老師”,至於忠伯願不願意改口,就無所謂了。
“棉苗的間距,是少爺春上特意交代的,說是密植有助於提高產量,三到四寸為宜。”忠伯當時有過疑慮,隻是沒有說服雲飛的理由。
忠伯對雜糧的了解,遠遠超過棉花, 而雲飛喜歡根據自己的設想,時常在棉花地裡做點嘗試,整體來說還算效果不錯。
雙桃村的土地不太適合種水稻,多年以前就改種棉花了,隻留下鄰近河邊的若乾小塊,作為大家的口糧田。
相對而言,糧食的收成稍微出點偏差尚可接受,但作為主要收入來源的棉花,一旦發生問題,後果將不堪設想。
“我當時算計有誤,還是改成八寸的間距更好。”雲飛可以否定之前的“自己”,卻不敢透露半點關於穿越的消息。
“既然少爺決定了,我讓大家照做便是,不過,那些帶地加入的農戶……”忠伯為難的瞅了雲飛一眼,囁嚅道。
作為雲家大院的管家,忠伯自然要服從雲飛的命令,特別是見到雲飛堅定的眼神,原本還想多問兩句的念頭也打消了。
看著雲飛長大,忠伯知道少爺的各種“劣跡”,可遇到正經的事情,少爺反倒不會胡言亂語。
以管家的身份吩咐大家乾活,忠伯是站在少爺的立場上的,不會受到抵觸,更用不著過於擔心。
但雲家大院還有一部分農戶,是以加盟的方式介入,只需交給雲家約定好的地租,即可獲得自己田地收成的控制權。
也就是說,這些農戶與雲飛是合作關系,嚴格意義上說不算是雲家大院的幫工和下人,擁有對自己田地的管理資格。
在沒有弄清緣由之前,狠心拔掉大量自己辛辛苦苦種植起來的棉苗,農戶們恐怕不容易接受。
“這個好辦,你跟他們這樣說就行了。”雲飛微微一笑,一臉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