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信神佛,但雲飛也沒必要褻瀆小姑娘娘,更別說引起眾怒了。
只不過親眼所見,每位拿到神梳的女子,都會往功德箱中投錢,一個也不曾漏掉。
這不就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麽,最多也就是沒有商販在場監督,倒像是無人售報亭一樣,出手多少全憑自覺。
“取了小姑娘娘賜的神梳,出於感恩捐些香火錢,卻不是你說的買賣。”
盡管說過把自己的命交到雲飛的手上,等於變相的承認自己是雲家的仆役,但此刻的石坤並無半點下人的覺悟,對雲飛的態度非常嚴肅。
“我走累了,到亭上坐坐總可以吧。”
“不行。”
“為什麽,上面不是有人坐著嗎?”
“要成雙成對才行……”
石坤不厭其煩的糾正著雲飛的錯誤,一點也沒有遷就的意思。
小姑梳妝亭,不是單身男子能進入的地方,若是兩口子同行,就不存在對小姑娘娘不敬了。
苦口婆心的教育著,不見雲飛有所反應,石坤抬頭一看,身形急退,差點撞到了取神梳的女孩子。
“你幹嘛?”眼前的雲飛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石坤,讓後者心裡一凜。
成雙成對可以上去坐坐,自己和雲飛大男子在一起,似乎算不上吧,雖然時下讀書人頗有男風之好,但石坤堅決不讚同,估計小姑娘娘也不會承認。
“算了,找其他地方休息一會兒吧。”雲飛知道石坤誤會了自己,卻懶得解釋。
也不管石坤是否繼續糾結,雲飛一轉身就要率先離開梳妝亭。
“少爺等等……”石坤眉頭皺了皺,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雲飛已走出兩丈開外。
“愛走不走。”
雲飛不為所動,快要走下石階之際,忽然眼前一花,石坤的身影猛地出現在前面。
“少爺,我幫你選了一把。”石坤手裡拿了一把木梳,遞給雲飛。
“我要這玩意兒幹嘛?”
“總會用得著的。”
不等雲飛推辭,石坤很執著的將拿來的神梳,塞到雲飛手裡。
粗人就是粗人,一簸箕的神梳,大多非常精致,這家夥偏偏挑選了一把沒有任何裝飾的。
或許覺得雲飛壓根就沒地方送出去,一個大男人家的,要是弄把花裡胡哨的梳子,用起來一定別扭。
“這是……你偷來的?”雲飛突然意識到,這把梳子應該是女子們選剩下,順手丟在旁邊,被石坤順手牽羊,又作為禮物送給了自己。
“我是那樣的人嗎,你……”石坤臉色漲得通紅,要不是有求於對方,他絕對會將雲飛揍成豬頭。
“你說過沒錢的。”
既然不能白拿神梳,那就得留些香火錢才對,雲飛記得之前石坤正是身無分文,被小和尚逼得要跳江的。
“騙小和尚的,你看……”石坤拿著一個小袋子,在雲飛面前揚了揚,得意的說道。
小和尚獅子大開口,一棵楝樹就要五兩銀子,石坤自然拿不出來,但多少還有些零錢。
“我以為你不會騙人的,呵呵。”雲飛乾笑,被石坤的憨厚形象給蒙蔽了。
“我帶你去找休息的地方。”
石坤不接茬,趕緊換了話題,並沿著石階的外側,走進一片樹叢。
經常幫小孤山修理石階,石坤對這一帶的環境了如指掌,穿過看似無路的小樹叢,前面豁然開朗。
“好幽靜的所在!”雲飛由衷的讚歎,
滿身的疲憊仿佛瞬間消失。 小樹叢後面有一排磚牆瓦屋,即便是正午的陽光,也只是透過茂密的樹葉,散亂的照進來,沒有一絲炎熱的感覺。
“這是緣修住持靜修之所,一般人根本不知道……”
石坤告訴雲飛,整個小孤山就這一處僻靜的地方,若不是走過小樹叢,壓根就沒人發現。
聽小和尚說,緣修住持下山做法事還沒回來,要是善廣師傅在的話,一定能讓石坤和雲飛二人進去歇息片刻。
“又騙我,那裡還不是有人?”雲飛撇撇嘴,不以為然的說道。
一排房屋的中間看起來像是主屋,門口有兩人探頭探腦,光光的腦袋灰黃色的僧衣,顯然是啟秀寺的和尚。
“平時就只有善廣師傅在,今天怎麽會……不管他們,我們只是坐一會兒。”
石坤略有詫異,卻也沒放在心上,畢竟這是啟秀寺的後山,有和尚出入並不算太意外。
咚咚……
雲飛和石坤剛靠近其中一間屋子,就被隔壁的一陣拍窗聲嚇了一跳。
“我要出去!”窗戶沒有封死,只是橫豎窗棱阻隔了出入,屋內的聲音並沒有受到影響。
“誰?”雲飛覺得奇怪,便上前幾步,探過頭去朝窗內張望。
“站住!”
外面的光線較強,雲飛只能勉強看得出屋內人的面貌,想要詢問兩句,卻被火速趕來的兩人阻止了。
就是剛才探頭探腦的和尚,似乎沒有想到屋內有人呼叫, 而雲飛又會沒事找事,不由得大為緊張。
不等靠近雲飛,一位和尚就將手中的長棍掄起,對著雲飛衝將過來。
另一位則迅速掠至窗口,一邊把半開的窗戶關上,一邊朝屋內喝道:“瞎叫喚什麽,難道你就不怕爹娘在劫難逃?”
屋內的那位沒有回聲,想必是被和尚震住,抑或是他們之間存在某種約定。
雲飛沒有心思惦記屋內那人,此刻他要面臨的,是一根呼嘯著風聲席卷而來的長棍。
出手迅疾,棍動風生,和尚一出手便是狠招,以雲飛的實力,哪裡有半點抗衡的余地。
“少爺小心。”就在棍尖和雲飛即將親密接觸的關鍵時刻,雲飛身形一動,堪堪避開長棍的襲擊。
石坤將雲飛擋在身後,笑容可掬的對著和尚說道:“無意路過,打擾了二位做法,我們這就……”
原本就是啟秀寺的地盤,即便石坤有功於小孤山,也不能跑到人家門口撒野。
更重要的是,另一位和尚呵斥屋內人的話,明擺著告訴了石坤,這裡正在進行某種法事或者是佛事,閑雜人等絕不可以干擾。
屋內那位不再言語,就說明已經權衡過了得失,否則不致於忍氣吞聲,被關在昏暗的房子裡。
“知道就好,施主請便吧。”和尚收起了長棍,對石坤微微躬身,態度甚是倨傲。
“沒事的話,不要到處亂跑。”另一位和尚搞定了屋內人,也回過頭來板著面孔說道。
“神神秘秘的,不會是坑蒙拐騙吧?”雲飛從石坤身後伸出腦袋,疑惑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