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教諭曾經說過,雲飛若是定好了日子去縣城,他可以派人來接。
雲飛不想興師動眾,又沒有從旱路趕往縣城,卻不曾想在這裡被人訛詐。
“少爺,你和二寶快點上船,讓阮大駕船離開,我拖住他們。”石坤附到雲飛耳邊,輕輕的說道。
“你一個人能對付?”
“夠戧,至少有一半練家子,不過拖一會兒沒問題……”
雖然沒有交手,但石坤目光如電,一眼就看出了對方實力不弱。
如果心無牽掛,石坤自忖能與對方周旋,最起碼有脫身之機,可要是雲飛留在躉船上,石坤要分神照應,恐怕沒法確保雲飛安全。
趁著對方沒有動用船隻,石坤纏住他們,雲飛還有全身而退的機會。
“那個姓劉的跟你比怎麽樣?”
“一對一的話,不是我的對手。”
石坤明白雲飛的意思,擒賊先擒王,搞定了劉爺,其他人或許就投鼠忌器了。
但是,在不能確保雲飛安全之前,石坤不敢輕舉妄動,萬一雲飛被另外幾位抓住,即便是控制了劉爺,也有可能處於被動。
“商量好了沒有,劉爺我不喜歡拖拖拉拉,趕緊的交錢,這小子自己廢了一條腿,這事兒就算結了。”
劉爺似乎不太耐煩,說話之間,對著身後幾位屬下使了個眼色,呼啦啦的就棍棒舞動。
也許是考慮到,這是縣城地界,不宜動靜太大,劉爺和楊管事交換了一下眼神,想通過威勢搞定眼前幾位。
“汪家碼頭是嗎,你們誰姓汪?”雲飛沒有聽從石坤的建議,不僅不上船,反而往前走了一步,淡淡的問道。
“沒有姓汪的,但我是碼頭管事,這裡我說了算。”楊管事猶豫了一下,挺直了腰杆說道。
汪家碼頭是汪家的產業,卻交由楊管事負責,只要不是特別大的事情,他確實擁有足夠的權利處理。
“那……姓劉的又是誰,難道是你的主子?”
雲飛面露不屑之色,譏諷道:“我看你對他低眉順眼的,應該不會錯。”
之前楊管事懼怕石坤,說過不用停泊費用,等劉爺一到,這家夥就膽子大了,說話都硬氣多了。
雲飛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但明顯感覺到,楊管事十分忌憚劉爺。
“你胡說,我……”楊管事三角眼一瞪,話未說完,就聽劉爺咳嗽一聲,便將余下的話咽了回去。
“你小子一看就是第一次來縣城,說話沒輕沒重的,不過劉爺我聽得順耳。”
劉爺製止了楊管事,對雲飛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慢條斯理的說道:“劉爺目前還不是碼頭的主人,但很快就是了,哈哈……”
“哦,那就提前恭喜了。”雲飛做出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又將目光悄悄掃到石坤身上,後者微微點頭。
楊管事雖然是汪家派來管理碼頭的,卻不如劉爺的話管用,十余位漢子明顯是劉爺的手下,聽從劉爺的命令。
只要雲飛能麻痹一下劉爺,讓劉爺不急於讓手下動手,石坤就能出其不意的發動攻擊,製住劉爺之後,局勢就有轉機。
當然,要是劉爺願意放棄索要銀兩,以及不招二寶的麻煩,石坤就會按照雲飛的計劃,暫時不與對方衝突。
劉爺和楊管事之間必然存在某種關聯,但這不關雲飛等人的事情,沒必要非得在躉船上和雙方較勁。
“嗯,看樣子你也沒什麽來頭,交錢吧。”
劉爺見雲飛心口不一,
倒也沒特別在意,卻從雲飛的言語中,判斷出雲飛在縣城一帶並無靠山。 按照一般情況,己方佔據了絕對優勢,雲飛要想安然脫身,就一定會主動說出自己的後台。
至於後台的實力程度,劉爺考慮是否放過眼前四位。
然而,雲飛表面上恭維著,暗地裡卻目光閃爍,似乎在尋思著脫身之計。
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說明雲飛沒有倚仗,企圖以三寸不爛之舌蒙混過關。
劉爺闖蕩江湖數十年,多少能看出一些端倪,自然把雲飛歸咎於涉世未深的懵懂少年。
所以,即使雲飛說的再好聽,劉爺也不可能輕易放過他們。
“沒來頭,哼,老實告訴你,我們少爺雲飛,乃是……”雲飛尚未開口,二寶就忍不住了。
堂堂少年舉人,就算到了彭澤縣衙,雲飛也不用對縣令大老爺磕頭,相反,大老爺要是懂事,還得吩咐衙役端來椅子給雲飛坐下。
在二寶眼裡,只要公開雲飛的舉人身份,區區碼頭混混,恐怕要嚇得瑟瑟發抖,哪裡還敢敲詐勒索。
“等等,雲飛……你是雙桃村的那個雲飛少爺?”二寶想說的舉人老爺話沒出口,就見劉爺露出驚訝之色。
正要動手的石坤,也被劉爺的神色所惑,頓了頓,警惕的看著對方。
“你認識我?”雲飛稍稍一怔,問道。
照理說,曾經的雲飛少爺,不止一次的去過縣城,和梁子匯等朋友吟詩作對,被人認識也屬正常。
若是劉爺聽過雲飛少爺的大名,想必不敢輕舉妄動,畢竟舉人的身份非同小可。
對方那邊共有十余人,即便是石坤有機會拿下劉爺,雲飛也未必能討得好處。
能不動乾戈化解危機,倒也是不錯的解決方式,雲飛暗暗朝石坤點點頭,示意對方等等再說。
一旁的二寶,頓時放松下來,果然還是少爺的名頭大,從劉爺皺著的眉頭就能肯定,這家夥估計囂張不起來了。
“雙桃村的雲飛還活著?”
劉爺自言自語般的問了一句,不需要雲飛回答,目光流轉之下,臉色驟變。
“以前不認識,現在算認識了……兄弟們,把他拿下!”
那些揮舞著棍棒的漢子,一聽劉爺下令,立馬就將雲飛包圍起來。
“少爺小心!”石坤和二寶同時驚呼,隨即移動身形。
明明是一副套近乎的模樣,怎麽忽然間就動起手來,石坤暗叫一聲不妙,便將雲飛擋在自己身後。
十余位大漢,個個手裡都有家夥,即便不是刀劍之類的銳器,卻也能置人於死地。
雲飛的示意,使得石坤失去了致勝先機,眼下的局勢,必須先顧及雲飛的安全,再考慮如何扭轉。
“抓住他!”
被劉爺冷落的楊管事,見局勢發展到現在的地步,似乎回過神來,對著岸邊過來的幾位汪家家丁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