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谷出久驚訝地望著風花理世，脫口而出:“你、你不是，師母嗎?”

雖然有段時間沒見面了，但去過嚴琭家的綠谷還是一眼認出了風花理世。

這一聲師母叫得在場其他人反應不一。

尤其葉隱透的望向嚴琭的眼神就詭異多了，好在大家都看不見。

風花理世一愣，馬上攔住想要解釋的嚴琭，掩口而笑:“呵呵呵呵，這孩子真有意思！”

“小理世，你都多大了，還跟小綠谷一起鬧，有意思嗎?”

風花理世的小眼神嫵媚勾人，不滿道:“有意思，我就覺得有意思，你是木頭還不許學生說話好聽嗎?”

風花理世欠了欠身子，她比綠谷高不少，平視後，對綠谷笑道:“童言無忌，況且小久你說的也沒錯對不對~”

綠谷茫然地張嘴啊了半天，求助地望向嚴琭。

“行了，你給小葉子準備一下東西，她就交給你照顧了。我和小綠谷說點事。”

風花理世掐了下綠谷的臉蛋:“嘻，真可愛。”

扭頭看向葉隱透:“你就是葉隱同學嗎?好厲害的個性呀！”

“呃，您是?”葉隱透還有點搞不清人際關系。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風花理世，你叫聲姐姐就好啦。跟我來吧，你的東西我都給你準備好了。”

似乎是感受到葉隱透詢問的視線，嚴琭輕點頭。

葉隱透鞠了一躬，道:“麻煩您了。”

風花理世雙手合十一拍，笑道:“真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

葉隱透羨慕地看著風花理世微微顫動的胸部，雖然她的也不差，能有36C，近來還有繼續發育的苦惱……可是，她也想有風花理世那樣成熟的氣質呀！

只靠衣服輪廓彰顯曲線，總感覺有點羞恥呢！

【風花姐的笑容好溫柔，好賢淑呀！感覺是個很可靠的人呢！】

葉隱透偷偷看了一眼嚴琭。

【男生們應該都會很喜歡這樣的溫柔大姐姐吧?】

在葉隱透有意小聲地詢問下，兩個女生很快找到共同話題，說說笑笑地進房間。

綠谷這會還搞不清狀況，結結巴巴道:“大姐姐怎麽會在這裡?”

嚴琭斜眼望他:“青春期的男孩子就只能關注到好看的大姐姐嗎?”

“啊！不、不是的！”

嚴琭冷笑兩聲，表示滿臉通紅的綠谷同學，毫無說服力。

“那不是你關注的重點，小理世會照顧你們的日常，畢竟有了小葉子的加入，光是我們倆的話，於情於理都不太方便。”

“呃，說得也是。”

“之後也會有需要她輔助修行，但你現在要關注的，是另一件事。”

“嗯?”

“綠谷，”嚴琭口氣認真，綠谷都注意力集中到緊張起來，“你覺得你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什麽?”

“爆發力?耐力?身體素質……”

綠谷一個個數著，嚴琭不住搖頭，綠谷也越說越沒信心。

因為他發現，他好像這些都不行！

“也是……我好像什麽都缺，難道這就是我最大的問題?”

嚴琭揭曉答案:“是上限。”

“上限?”

“沒錯，我說過的吧?你還要多努力才能夠追上同齡人的步伐?或者說，你有想過，自己要到什麽時候才會被甩開距離，徹底掉隊嗎?”

“我……”

“你不願承認。不願意承認雄英的課程已經讓你感到吃力了。在失去侘助以後，除了文化課，你的表現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下降，斷崖式跌落。”

“可是僅僅開學才多長時間?你又如何應付之後的三年生活?”

“或許連正常畢業都不能保證，更別說成為英雄了吧?”

“我、我……”綠谷張了張嘴，卻發現嗓子眼堵住，說不出自信的話。

嚴琭語氣平淡地給予他最後致命一擊:“雖然很遺憾，但不管多努力，如果你沒有個性的話，可能就止步於此了。”

綠谷雙手捏拳，臉上終於浮現出倔強的神色。

“不、不是的！我、我還可以！只要……”

“只要再借助侘助的力量?”

嚴琭不動聲色地揭穿綠谷的心思。

“可是你知道的，你已經不可能再使用它了。”

綠谷臉上露出掙扎的表情。

“我、我……”

“你想說，再來一次同樣的經歷?”嚴琭有些失望，“這就是你的氣量?”

嚴琭望著默然無語的綠谷，伸手一招。

虛空中慢慢勾勒出侘助的劍身。

“這、這是！”

綠谷激動地望向侘助，想摸又不敢摸的樣子。

自從他被侘助“拒絕”之後，嚴琭就收回了這把對他幫助甚大的重劍，他只能在夢裡懷念侘助的細節。

“我、我可以嗎?”

綠谷淚光瀲瀲，一副渴求的模樣征詢嚴琭的意見。

“唉。”

嚴琭歎了口氣，輕輕放下侘助。

咚。

落地悶響。

吸引了房間內的女生探頭來看，嚴琭擺擺手，讓她們回去。

綠谷已經無暇關注其他了，眼裡都是侘助蒼白的劍身。

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枯白的部分已經從三分之一蔓延到了快到劍尖的位置。

整把重劍像是被烈火焚燒後的灰燼堆成，充滿了裂紋，枯白的顏色像是一碰就碎。

“這、這……”

綠谷再也抑製不住眼淚噴湧而出，他伸手又縮回去。

“這都怪我、怪我……”

跪地痛苦，顯得後悔無比。綠谷頭伏在地上，一抽一顫，沒臉再多看一眼。

是他辜負了侘助的“信任”，痛苦、自責折磨著他——明明是借助侘助的力量才得以前行，他當初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才質疑侘助的?

綠谷為自己的懦弱和不敢承擔而羞愧，這一切都源自他沒有勇氣承認自己的無力，而逃避地似的把過錯都歸結於侘助的不足。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是我錯了！”

綠谷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悔恨不已。他不是在擔心自己的前途，而是後悔自己不該這麽對待侘助。

刀劍有靈。

侘助這副步入末路的樣子，讓綠谷徹底相信了這句話。

因而更加愧疚。

侘助，是他的夥伴啊！是曾經最不會嫌棄他，只會一心一意幫助他的夥伴啊！

嚴琭心中暗歎，看上去這樣直面的方式有點殘忍，但這是最直接的辦法——撕開綠谷心中的傷口，讓他直面最不願意回顧的問題。

這樣才能讓他真正意識到，要變強，只能靠自己。

強者之心，從來不是靠別人的灌輸和自我領悟，唯有經歷苦痛後，真正有了變強的理由和執著，才能擁有的心態。

並不是因為有強者之心才追尋變強，而是因為堅定不移地走在變強之路上才會擁有強者之心。

嚴琭正是想用這份刺痛綠谷的教訓，告訴他這個道理。

想到這裡，嚴琭悄悄動了動手指。

侘助輕顫，劍尖的最後一塊黝黑也變得枯白。

綠谷仿佛意識到了什麽。

“不、不要……”

劍尖開始慢慢地粉碎成塵，劍身漸漸成灰，一點點、一點點的，往上蜿蜒，像是蹣跚的老人，慢慢走不動道兒，歇歇腳，就一點點躺下，安詳地睡著。

“不！侘助！別！求你！”

綠谷膝蓋在地上摩擦，連滾帶爬這兩步，伸手抓住那些飛舞的灰，拚命地抓，想要給它塞回去。

只是，徒勞。

灰塵沾滿了臉頰，混著涕淚，成了灰不溜秋的模樣。

綠谷用哀求的目光看向嚴琭。

“……”

嚴琭沉默著，綠谷的眼神漸漸絕望。

癱倒在地。

“不、不能是這樣的……”

“感受到了嗎?”

“什麽……”

“這份無力。”

“……”

“好好記住今天的這份感覺。每當你想要退縮的時候，想要懷疑的時候，回想一下今天的痛苦，失去同伴的痛苦。無能為力的痛苦。罪魁禍首的痛苦。”

劍灰還在飄舞，綠谷的眸光漸漸失去神采。

嚴琭的話語如同惡魔低吟，在他耳邊繚繞，讓他失神的心一點一滴，不自覺地捕捉著，當成指引。

“現在，我問你，你無能為力嗎?”

“我、我……無能為力。”

“你是個無能為力的廢物。”

“是……我是無能為力的廢物。”綠谷無意識地重複。

“我問你，你現在想變強嗎?”

“我，我想要變強。”

“想要多強?”

“想要，最強！”綠谷眼中驀地凝聚了一絲光彩。

“你渴望力量。”

“我渴望力量！”

“你要阻止這種悲劇的發生，為此你需要力量。”

“我要阻止！我需要力量！”

“是的，這世間有很多不合理，等著我們去糾正。為此，我們要掃除所有的壓榨、背叛、階級、個體的威脅，迎來真正理性、規矩、律法的世界。”

“沒錯！我們要糾正這一切！”

“是的，我的孩子，”嚴琭半蹲下來，攏著綠谷，用輕柔的語氣道，“為此，你需要無可匹敵的力量，你會緊緊追隨在我身後。”

“我，我需要無敵的力量！我要追隨您左右！”

綠谷仿佛明悟什麽至理般，眼中大放光彩，緊緊地盯著嚴琭。

嚴琭露出一絲微笑，笑著肯定道:“是的，你需要力量，而我能給你力量。”

“孩子，來吧，我需要你的幫助。”

嚴琭伸出手掌，鼓勵地看著綠谷。

綠谷漸漸露出狂熱的神色，把手搭了上去。

“願、願為您效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