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山酒店休息了一晚,宋寧仨便啟程朝鄆城縣下屬的桃源鎮行去。
一路上,李逵一直悶悶不樂的,眼睛通紅,若是昨夜吃一頓酒,撒撒氣或許還好些,這人清醒著,本來山寨上十個惡漢九個孤兒的也漸漸淡忘了,可被宋寧扯起老娘的事情,心裡頭空落落的,一直沒有說話,這一路上倒是清淨了不少。
到了小鎮上,人煙多了不少,宋寧之前要麽在山寨上,要麽就是在野外趕路,還沒感受過大宋鄉村的風土人情,不過在鎮上四顧,也沒有史書中所說那般,十步一腳店,百步一草市,中古大宋的繁榮面貌在這裡還難見到,看來這桃源鎮也不是個什麽富庶的地方,走了好一段路,才得見一茶攤。
“這裡便是水月庵了。寧哥兒,這邊我和鐵牛哥哥進去不方便,我們在那茶攤上等你。你和嫂嫂好好見見,若是要長住或者嫂嫂這裡不方便,都出來和我倆吱個聲。”
宋寧點了點頭,說道:“好。”
他也很好奇,到底自己的娘,宋江老婆是個何等姿色的美人,又因為哪般,寧肯削發為尼,也不肯上山享受母子團聚之情。
他跨進了庵門,小院很樸素簡潔。
庵門虛掩,宋寧推手便跨了進去。
“有人在嗎?我來找我娘。”
無人應答,宋寧便走進那間屋子,也隻有那一間門,是開著的。宋寧朝裡邊探進去,看到那穿著素色僧袍的背影,正盤坐在蒲團之上,面對著一尊觀音誦經禮佛,便在門檻上猶豫徘徊了好久。
瞧這後背身材以及脖頸白皙的膚色,應該不難看,也難怪自己那黑爹跟塊炭似的,而自己卻白白淨淨的,敢情是自己老娘的基因好啊。
禮佛誦經之聲過了片刻才停,那道身影慢慢轉過身來,看著宋寧倚在門欄上發呆的樣子,笑道:“小施主找不到娘了嗎?你家住哪裡?”
宋寧回過神來,看著這張面帶微笑,白淨可人的臉龐,雖然帶著頂平帽,沒有發髻遮瑕,然而削尖完美的臉型居然看不到任何一點瑕疵。
我的天!
這是俺俺俺……俺娘?
“哦……”宋寧回過神來,連忙搖了搖頭,“我不是找不到了,我就是來找我娘的。”
尼姑微微笑道:“那你娘叫什麽名字?”
“我娘叫……”
對啊,我娘叫什麽名字?
我靠,我母雞啊……
宋寧也是無語了,來找人,居然不知道名字,忽然想起來宋江給他的鐲子,便回過神來,從懷裡將這鐲子掏出來,說道:“哦,這是我爹給我的鐲子,說給娘看了,就知道了。”
尼姑盯著那隻鐲子,視線一刻不移,宋寧看到那纖手握著的佛珠有些顫抖,分明是情緒上有了很大的巨變,連忙將鐲子藏起來,說道:“師……師太,你知道我娘在哪裡嗎?”
“你,過來。”
尼姑摸著宋寧削瘦的臉頰,問道:“你……你叫什麽名字?”
“宋寧。”
“宋寧……”尼姑眼神一黯,抬頭問道,“你……從哪裡過來的?人呢,就你自己嗎”
“從梁山下來的,爹讓我來的。是小乙哥和鐵牛送我過來的。”
宋寧好生奇怪,難道這還有什麽疑問嗎?難道生自己那會兒自己這黑臉老爹還沒上梁山?那也不可能啊,黑爹明明說老娘寧肯削發為尼也不願上梁山,分明是知道自己和老爹在哪裡的。
“娘。”
本來摸著宋寧臉頰的手忽然像是觸電般挪了回去,
一副畏懼的樣子,神色立改,“走開,我……我不是你的娘,你走!” “???”
宋寧有點不明白了,“爹病重了,安神醫說沒多少時日了,所以特地讓我帶著這個鐲子來找您的,您……”
“走!我死都不會去看他的!”
宋寧看著老娘這麽大反應,也不知道什麽鬼了。什麽苦大仇深的恩怨,居然死都不願見一面,不過看自己那黑爹也沒有強行將老娘擄上山當壓寨夫人,那麽肯定不會發生那種……霸王強上弓的事情啊,自己難道是個意外產物?
這就讓宋寧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那寧兒便走了。”
“等等。”見到宋寧走到庵堂門口,尼姑忽然又喚住了宋寧。
“還有什麽事情嗎?”
尼姑將頭側到一邊,說道:“我不是你娘,但也要勸人向善。你小小年紀,可莫要留在梁山做強人。”
“可是我爹就是梁山強……頭領呀。”
“你爹……”尼姑一滯,“你爹他如此,你便要學他?”
宋寧:“哦……那我走了。小乙哥他們還在等我呢,你願意上山嗎?”
尼姑顯然不願意,背過身子去,不再說話。
宋寧見到如此,便跨出了庵堂離去了。
尼姑握著那翠綠的鐲子,顯然那不是凡物,捂在胸口, 呢喃自語道:“宋公明,你好生殘忍啊!”
……
……
“誒,寧哥兒,這麽快就出來了?”
“她不願意上山。”
李逵坐在茶鋪裡,喃喃罵了句,“淡出個鳥來。”聽到宋寧說不願意上山,立馬火了,“怎了,還虧待她了不是?哥哥都要死了,還不肯見一面?真是不識抬舉。不成,就是扛也得把她扛上梁山去!”
“鐵牛哥哥稍安勿躁。”燕小乙連忙攔住發怒的李逵,“這是哥哥的家事,你怎的還要插手?”
“我……”
宋寧說道:“娘不願意,爹也不強求,你們就不必操心了,咱們回去吧。”
“就這麽乾回去?那哥哥還不得傷心死了?”
宋寧一副納悶的樣子,問道:“我爹和我娘到底有什麽過節?你們知道事情緣由嗎?”
李逵白了眼,“還不是……”
“鐵牛!”燕小乙喝住,“寧哥兒,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了。可能嫂嫂已經遁入空門,不留戀塵世了吧。既然這樣,那我們趕緊回山上去吧。”
宋寧心頭一凜,不對,這裡頭肯定有事!看到燕小乙三緘其口的樣子,難道是燕小乙綠了自己的老爹?
這件事,宋寧非得知曉不可!
“這麽早回去作甚,不如咱們去鄆縣城裡逛廟會去。”他立馬說道。
鐵牛這幾日本來就憋壞了,一聽宋寧說逛廟會,立馬讚同道:“寧侄兒說得極是!”
燕小乙:“……”
之前你倆這麽不對付,這會兒,又穿一條褲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