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打開了話匣子，似乎就很難停下來。

　　李衛國看著眼前這個越說越來勁的青年，略略有些無語。

　　他似乎不是一般的崇拜那個葉小姐啊！

　　“葉姐從小就是神童，上學的時候自學成才，連跳好幾級，十五歲時直接被清華特招錄取，大學四年期間，讀遍了圖書館所有的書籍，考取博士後，又去國外進修了三年，前一段時間才回來，她是真正的天才！”青年眼中帶著向往之色:“這才叫人生啊，波瀾壯闊。”

　　“……”李衛國極其敷衍的嗯了幾聲。

　　說實話，這種天才的輝煌故事偶爾聽聽也挺好，但是若是有一個人喋喋不休的在你耳邊講上幾個小時，再有意思的故事也會聽的厭煩。

　　李衛國靠在椅子上，看向另外一個青年，他好像是那個王老的學生，名字不知道，隻聽到別人叫他小灰。

　　而且他還是個沉默的人。

　　李衛國又看了一眼身邊的話癆，對比了一下。

　　嗯，相當非常十分沉默的人。

　　不論李衛國這邊談論的多麽“激烈”，他都不為所動，筆直的站在門口處，遙望著黑洞所在的地方，像一尊永恆的雕像。

　　就在李衛國以為他會一直這樣站下去的時候，他突然扭過了頭

　　四目相對，李衛國尷尬了一秒鍾，急忙移開了目光。

　　畢竟在背後偷偷盯著別人看並不是什麽禮貌的事情。

　　“我們該過去了。”他說道，聲音並不算大，甚至還因為過輕而導致部分字眼聽不清楚。

　　不知道為什麽，他一說話，話癆瞬間沒了聲，似乎有些懼怕他。

　　耳邊的清淨讓李衛國舒了口氣，他看向小灰:“什麽?過去?去哪?”

　　小灰卻並沒有再說話，而是直接走了進來，在角落裡堆放的一堆東西裡挑挑撿撿。

　　這些東西都是他們帶過來的，剛剛讓幾個軍人幫忙從車上抬到了這裡。

　　李衛國張了張嘴，剛想問用不用幫忙找的時候，門外又走進來一個人。

　　來者是個軍人，進來後先是對李衛國他們敬了軍禮，隨後才道:“三位教授喊你們過去，並且吩咐你們帶上……”

　　“小白鼠是吧?”不大的聲音突然插進來，打斷了軍人的話。

　　李衛國尋聲望了過去，只見小灰提著一個小小的籠子走了過來，籠子上蓋著黑布。

　　原來他剛剛是在找小白鼠。

　　“是的。”雖然被打斷了講話，那個軍人也絲毫不惱，點了點頭:“既然已經準備好了，那各位就隨我一同過去吧。”

　　“嗯。”

　　……

　　幾個小時的時間，玻璃內便又換了一個樣子。

　　還算寬闊的空間內填滿了各式各樣的機器，機器有大有小，上面各種顏色的小燈泡不停地閃爍著，其中以綠色居多。

　　看來這個黑洞應該還算安全。

　　李衛國暗暗猜測到。

　　經過了身份驗證，三個人走到了玻璃裡面，然而地上一團一團隨意纏繞的電線卻讓人無處下腳。

　　並且因為三個老人身影被掩埋在了那些大型鐵疙瘩中間，所以也根本就找不到他們在哪裡。

　　李衛國看了看身邊的兩個學生助手，目測他們倆應該是完全沒有意願喊上一聲。

　　一般來說，專家教授在研究東西的時候，是很忌諱大喊大叫的，因為噪音很可能會打斷他們的思路。

　　身為教授的學生，這兩個青年就更不可能開口了，

不然萬一惹得老師不高興，最後受苦的還是他們自己。　　無奈的搖了搖頭，李衛國隻能自己上了。

　　“薑老……”他喊的是最為和善的老人。

　　“哎~”左邊傳來薑老的聲音，隨後一個腦袋從兩個機器的縫隙中探了出來:“你們來了啊，來，這邊……”

　　“嗯。”

　　李衛國三人小心翼翼的避開亂七八糟的線頭，穿行到薑老所在的位置。

　　另外兩個老人也在這裡，其中，王老見到李衛國後，還瞪了他一眼。

　　是因為剛剛的那一聲“薑老”嗎?

　　李衛國在心裡暗暗歎息了一聲，差事難辦啊差事難辦。

　　“小白鼠帶來了嗎?”可能是因為李衛國並非自己手下的人，王老也沒再多做批評，而是直接看向小灰。

　　“帶來了。”小灰提起手上的小籠子，並扯掉上面的黑布，露出籠子裡的小白鼠。

　　“嗯。”王老點點頭，先放那吧，過來協助我把這組數據測完。

　　“是，老師。”小灰過去了。

　　話癆也往他老師身邊去了。

　　只剩下李衛國站在原地無所事事，略微有些尷尬。

　　薑老似乎看出來了他的感受，笑著衝他招了招手:“你能過來幫我看著這一排信號燈嗎?哪個紅了給我說一聲就行。”

　　“可以的。”李衛國略微感激的走到薑老身邊，低聲道:“謝謝。”

　　薑老笑了笑:“你們人民警察也是很不容易的，心系人民群眾，為人民服務嘛。”

　　“……”李衛國點了點頭，突然想起那兩個被吞入黑洞的人。

　　警局隻是對這件事做了簡單的記錄， 卻並沒有擬定任何相關的營救方案，這是打算放棄他們兩個了嗎?

　　李衛國的心頭略微有些沉重。

　　“薑老，這些綠色的燈是不是證明這個黑洞是無害的?”

　　“雖然這種說法有一定道理，但是卻不能這麽說。”薑老手裡拿著幾分數據，一邊低頭比對，一邊說道:“綠色隻能證明它的成分無害，結構穩定，但是黑洞裡面的情況，我們並不能了解，所以也就不能妄下結論――它是安全的，或者是不安全的。”

　　“這樣啊。”李衛國盯著面前的一排綠燈，歎了一口氣。

　　聽到歎氣聲，薑老手中的動作頓了頓，看了李衛國一眼，雙目似乎能洞察人心:“我聽說有兩個普通市民被吸進去了，你是在擔心他們嗎?”

　　“嗯。”

　　“實驗進程已經在加快推進了。”薑老拍了拍李衛國的肩膀:“看到那隻小白鼠了嗎，下一步就是把它送進去了，同時進去的還有一部微型攝像機，到時候黑洞裡的情況，就能大概的了解了。”

　　“如果小白鼠能夠生存，那我這糟老頭子就替那兩個人祈禱，願他們能順利活下來。如果小白鼠不能生存，那你也別庸人自擾了，看開一點，你是一個好警察，這種事情不是你的錯。”

　　“謝謝您。”李衛國深吸了一口氣。

　　老人的話沒錯。

　　不過還是希望那兩個人能夠沒事吧。

　　那個時候親眼看著他們倆在自己眼前消失，卻無法進行任何救援，真的是難以釋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