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沉默,搞得連孩子們都不敢再夾菜。陳白隔老遠看見那個被自己打劫了數據線的小鬼夾著一個大豬蹄子在半空中,放回去也不是,夾到碗裡也不是。臉都憋紅了,小心翼翼地生怕豬蹄掉到桌子上。
想起那個穿紅戴綠的嬸嬸一邊跑一邊喊陳二爺的孫子回來報仇了,陳白心裡不禁多了幾個問號。
陳清看著的確不像是問心有愧的樣子,但當年他爺爺到底為什麽原因走的呢?
陳墨則微微皺了眉,看向陳白的眼神多了兩分戒備。
陳白嘿嘿笑了兩聲,“姑奶奶,你看大家都不敢吃飯了,其實我也沒想什麽,就是想來學冊命術看看,別的我什麽也不惦記、不知道。”
他一直沒機會說明來意,這會兒倒是索性逮著個機會,一口氣說出來了。
陳清看了陳白一眼,不等她說話,陳赤拍了桌子就站起來了,用手指著陳白喝道,“原來你小子是來偷學冊命術的!怪不得還偷了仙山草!”
此言一出,陳清立刻嚴肅了起來,“此話當真?!”
“我們拿回來時一棵棵數過的!剛才點少了一棵我出去找,發現少了!四處找的時候,我在他窗口親眼看見他放自己屋抽屜裡了!那可是給陳墨用的!”陳赤口沫橫飛,目光死死盯著陳白,還用手指指著他。
陳墨淡淡開口,“夠了,一株而已,他可能只是看了好奇而已。”
事關最鍾愛的孫子陳墨,陳清卻不能坐視不理,而且陳墨越是表示要息事寧人,陳清的火氣越大:“陳白,我念在你爺爺死得早,沒人教你,你居然拿走小墨子的仙山草?”
陳白微微一笑,大喇喇坐在椅子上,夾了一筷子菜,“我拿了怎樣?沒拿又怎樣?”
“啪!”陳清筷子一撂,“你這是什麽態度?!仙山草得來不易,你懂不懂!”
看來陳墨是陳清的軟肋無誤了。
陳白笑笑,“姑奶奶放心,我確實拿了一棵,純屬好奇,就在我房間裡。你這些仙山草就是都送給我,我也不一定要。之所以拿去看,純屬好奇。碰也沒碰過,你可以馬上派人拿走。”
看著他氣定神閑的態度,陳清有些半信半疑,雖然陳白看著不像有多君子,但是他似乎一點也不懂陳家的秘辛,出於他的外行,無意偷拿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陳清冷著臉吩咐一個女孩道,“青兒,去他房間裡找找,有沒有那顆仙山草。”
陳青是孫輩裡最有出息的女孩,跟陳白坐同一排,當中隔了一個人,本來陳白沒有多加留意,這時順著陳清的目光轉頭看去,發現她留著一頭披肩中長發,看著幹練清爽,長得也算清麗動人。
據說因為很像陳清年輕時,故意起了相似的名字。
她利落起身,看了陳白一眼,動作輕盈地走向他的房間,不到五分鍾就出來了,手裡拿著一株仙山草,放到了陳清面前。
“奶奶,確實有一株仙山草,但是看樣子,也確實沒有動過。”陳青交代完,安靜回到了椅子上,若有所思看著陳白。
陳清反覆確認,的確完好無損,沒有使用跡象,當即疑惑地看向陳白。
陳赤為了討好陳墨,甘做出頭鳥。見陳清產生疑惑,當即又拍桌,“奶奶!這小子胡說八道,真的要看,幹嘛不當著咱們的面看!誰知道他是不是壓根來不及用。”
陳白翻了個白眼。
他以為自己把ID改成聞人傾城專屬舔狗的行為已經夠賤了,
沒想到青出於藍勝於藍,這個陳赤徹頭徹尾就是個走狗。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古人誠不欺我。
可不知道他為什麽死咬著自己呢?
“你說什麽都沒用!你就是個小偷!”陳赤又一拍桌,“你這樣還想學冊命術?!就憑你也覺得能擔任未來的陳家家主之位?!”
陳白被吵得沒了吃飯的胃口,當即丟了筷子雙手抱胸,翹了個二郎腿,“我隻說想學冊命術,你哪隻耳朵聽見我要當家主?”
Duang!
陳清拄著拐杖重重在地上一敲,“都當我老太婆死了是嗎?吵什麽吵?!”
陳墨這時終於開口,“奶奶息怒,發脾氣對身體不好,或許,這其中有什麽誤會吧。”他看了看陳白,神情仍有戒備,也是將信將疑。
陳白原本心中就對當年的事存著疑惑,此時孤身面對眾人質疑、鄙夷的目光,心中一陣冷笑。
到底,陳白的陳,和他們陳家村的陳,不是一個陳。
氣氛一時有些緊張。
這時,有個騎著小電瓶的快遞小哥背著一個大紙箱敲了敲陳家大宅,“有沒有個叫陳白的?你的快遞!”
陳白起身,眾目睽睽之下走去門口接過快遞,看了一眼發件人,只見聞人二字,就知道裡面是什麽了。
這鎮上的人彼此都認識,雖說是陳家村,但陳白的名字碰巧沒有重名的,快遞小哥常送這片區,對陳白的名字陌生,還擔心查無此人。
“乖乖,陳家啥時候多出來一個這麽大的人……”小哥在陳白簽收後,放下了紙箱騎著車離開,嘴裡兀自充滿了懷疑的嘟囔。
那紙箱不小,大概能塞下一個人。
在一片沉默的注視下,陳白捧著紙箱放到自己椅子上,對陳清說道,“姑奶奶,我這就給您解釋一下,為什麽我拿了那棵草。”
他打開了紙箱。
綠油油的一簇簇菜苗,疊在一起,看上去鮮嫩欲滴,相較之下,比起陳清面前那顆小到可憐葉片打蔫的要好多了。
“這……”陳清很震驚,“這是仙山草!品相怎麽會這麽好?!”
她反覆看了兩眼,對著陳白不可置信叫道,“你爺爺當年在世時,也不過就一兩株這樣的仙山草!”
陳白其實自己也挺吃驚的,這次產量真雞兒高,而且,看著比平時更加新鮮,估計是聞人傾城的關系,他單是拿在手中,也能感受到一股充沛的靈氣。
然而他絕對不會在這群剛剛還冤枉自己偷東西的人面前說出真話,於是故意大咧咧把箱子往地上隨意一丟,還用腳踢得遠了點。“我說了,不會圖那麽一兩顆草,這東西我早就見怪不怪了。”
陳白拿起筷子,又吃了兩口微微冷掉的菜,已經覺得索然無味,起身抱著紙箱往房間走。
“飽了,多謝款待,下午去過祠堂,我就回下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