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得深沉。
風,吹得凜冽。
陳白的家在下江周邊的秀城,同為江南水鄉,秀城卻遠不如下江繁華,硬要排,隻排的上三四線而已。
原本陳白以為聞人傾城會拉著自己禦劍飛行,咻的一聲飛到家裡。
兩人定是一副仙風道骨鶼鰈情深的畫面。
順帶著,他可以趁機摟一摟聞人傾城的纖腰。
然而事實證明,
聞人傾城長得美,
而陳白是想得美。
聞人傾城長得精致,但做起事情來實在粗暴。
拎著陳白的領子,直接上天,法力無邊。
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麽做到仙風道骨的,陳白只知道自己飛上了一個新高度之後,才發現自己居然是有點恐高的。
胃裡一陣翻湧著,看著地面離自己越來越遠,人生都不真實了。
風大把大把灌進嘴裡,吹得眼睛也睜不開,縱使洗髓後帥氣了不少,此刻的陳白兩頰都鼓著,話也說不利索,全無形象可言了,“美人……姐姐……我們還要飛多久啊……”
聞人傾城戴著墨鏡,好像全然不受強風的影響。
嫣然回眸,頗有舉世無雙的氣勢。
“還有三分鍾左右。”
陳白一聽,有種絕望感,對他來說,三秒鍾都有點漫長。
“我怕是撐不住了,口區……”他覺得腳下一軟,紅的白的黃的,酸的甜的辣的,一股腦全都撒向了不知名的大地。
他這邊廂吐著,就感覺聞人傾城那邊手指松了一些,生怕她忍不住想丟了自己,陳白反手緊緊抓住了她。
等到地方的時候,陳白看著自家破舊老宅的大門前,覺得這個趕路方式是真心方便。
下江到秀城,k字頭火車大概是40分鍾,而他和聞人傾城這麽隨手一飛,不用進出站,五分鍾也就到了。
只是這個飛行的過程,他還需要點時間適應……
“美人姐姐,你好S……好6啊。”陳白差點說騷,然而看到聞人傾城頗具威脅意味的笑容後,硬生生改了口。
和張一穹那種犀利的眼刀不同,他丟完眼刀,陳白照舊該怎麽調侃怎麽調侃;聞人傾城愛笑,不過她笑起來總有點讓人毛骨悚然的本事,明明美得不可方物,偏偏能有點讓人害怕的氣息。
見聞人傾城不說話,陳白清了清嗓子又問道,“話說,美人姐姐怎麽知道我住這兒?張一穹都不一定知道。”
他身份證上的地址,其實是秀城的一處新建的小區。
不等他多想,聞人傾城便轉移了話題。
“小子,去敲門吧。”她抱胸站在門口,一身白衣在月色下顯得格外有種仙氣飄飄的感覺。
陳白興衝衝敲開了自己大門。
敲了三下門,一個很蒼老的聲音從門後傳來,聲音很是警戒,“誰?”
陳白遲疑了一下,沒想太多,大咧咧喊道,“老爸!我回來了!”
“兒子?”門吱呀一聲開了,走出一個頭髮花白的男人。
陳白愣了:“……老爸?”
半年前還見過,自家老爹不說英俊瀟灑,起碼剛剛不惑之年,不會這麽老啊……
本來有點虛胖的身材也瘦了不少,但是看著應該是暴瘦,一下子整個人皮肉都松弛了一些。看著不太好。
忍不住的,心裡一陣發酸。
看出了陳白的情緒,陳爸一臉笑呵呵的,“這有啥的,歲月是把豬飼料,沒聽說過嗎?”
陳白:“……爸,
沒有人自己說自己是豬的,而且你是豬的話,我是啥……” 這個問題被陳爸完美忽略。
“怎麽大半夜回來的,快進來。”陳爸拉著陳白往屋裡走,不經意抬頭瞥見聞人傾城站在門口,頓時倒吸一口氣。
“陳南,許久不見了。”聞人傾城淡淡點了個頭,“我過來坐坐。”
陳南是陳白父親的名字,他愣了幾秒,反應過來之後立刻恭恭敬敬地將聞人傾城往裡迎,“您快請。”
聞人傾城微微點了個頭就進去了。
陳白這時候感覺有點說不清的不對勁,百善孝為先的泱泱大國裡,還沒聽說過哪個兒媳婦沒過門就敢把未來公公丟在門外的。
當然他其實並沒有真的以為聞人傾城是來上門提親的,只不過沒想到的是,她居然認識自己的老爹。
陳南拍了拍陳白的肩膀,“別胡思亂想了,快進屋去,我給人燒水倒茶去。”
陳白進了屋,回頭一看,老爹在門口四處鬼鬼祟祟看了半天,這才疑神疑鬼關上了門。
“老爸,你怎了?”
陳南笑笑,“沒怎,你也喝點茶不?老爸這兒有很好的普洱。”
“……好。”陳白看了看自己面前陌生的老爸,心說一直嚷著要養生晚上過八點不喝茶的老爸居然轉性要半夜十一點多還喝茶,這是要促膝長談,秉燭到天明的節奏了。
木門再次關上,門外卻多了兩個人影。
兩個黑衣人的聲音很輕, 很低沉,如細沙劃過。
“進去了?”
“嗯,不止陳家那個新覺醒的後人,還有聞人傾城也進去了。”
“她一直就在明裡暗裡接觸陳家的人,如今更大膽了。估計是覺得這個陳白還能有力回天,也真是個天真的主兒。”
“那——我們要向上面報告嗎?”
“也好……門口有這女人下的禁製,我們進不去。如果上面引起了重視,當然上面自然會有人來處理,免得有所疏忽,反而是你我背鍋。”
兩人的人影如鬼魅一般,再次消失在門口。
屋內,聞人傾城端坐在椅子上,看著杯中的普洱,淡淡笑道,“香味色澤都不錯。只是燙了點。”
閑聊著,左手輕輕在袖子下捏了個手訣,以指為劍,運著暗勁,指向了地面。
兩道慘白的光芒自地底循著方才兩個黑影離開的方向疾行,追上了黑影之後,形成了光圈,束住了兩人,隨後將兩道影子包裹在白色的光芒中。
手指驟然握拳,兩道影子無聲地化作兩道黑煙,同時聞人傾城的手心裡出現一道黑色的灼痕。
她不動聲色拉了拉袖子,活動活動手指後,那道不足為道的傷痕就完全不見了。
“嗯……這茶不錯。”聞人傾城將茶杯放在桌上,同時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咒符,一並放在了桌上。
她一手悠哉地撐著頭,一邊閉目養神狀,一邊輕聲道,“你講給他聽罷。”
陳白朝桌上看了一眼,是朱厚德先前送來的那張咒符。
寫了個依稀可辨的【冊】字的咒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