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嬸嬸顫顫巍巍對著老婦人打了個千兒,要不是都穿著現代人衣服,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在拍大宅門。
“陳大奶奶,我瞎胡說呢,瞎胡說呢……”那嬸嬸不複跳廣場舞時的矯健,怕怕地回頭看了一眼陳白的方向,又轉身跑了。
老婦人拄著黃銅的拐杖,手裡盤著個手串,一步一步走向陳白的方向。
她步伐穩健,不徐不疾,眼裡有非常堅定的光芒。
這是一個走路帶風的老奶奶。
僅剩的幾個攤子裡的攤主見了她,都要點個頭打個招呼,“陳大奶奶。”
這老太太也特高冷,就點點頭,一路跟冰雪女王一樣走過來。
“你小子就是陳澈的孫子?”她站定在陳白面前,拐杖敲了敲地面。“我就是陳清,你找我?”
太過分了,陳白心說,聞人傾城都沒這麽擺過譜,雖說人家有一張貌美如的少女面孔,但人家修仙的,不一樣,實打實的年紀不知道比陳清大了幾輪了。
想到聞人傾城,就想到她正守著自己的老爸陳南,救人要緊,陳白趕緊擺正了態度,滿臉堆笑,“是,晚輩陳白,見過姑奶奶。”
“當!”
拐杖在地面敲了一聲,陳清一抬手,臉色鐵青道,“誰是你姑奶奶,少來沾親帶故!陳澈離開陳家幾十年了從沒回來過,你現在過來攀親戚,想得挺美!”
莫名其妙被敲了一下手臂,陳白心裡有點惱,但是冊命術他完全不懂,如果要救人,他只能先忍。
要比死纏爛打,陳白還是從來沒輸過的。
別說叫姑奶奶了,叫老婆也把冊命術學來才是真的。
“矮油姑奶奶,您這話說得可真是、我爺爺不是您兄弟嗎?血濃於水,骨肉相連的……”陳白賤賤一笑,靠近了陳清,“我爺爺都過世那麽多年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有您這麽個姑奶奶的,這不怪我啊……我一知道,這就回來認祖歸宗啦!”
“二澈子死了?”陳清驀地一愣,隨後咬了咬牙,“他就是該死,當初偷了那麽多冊命符!要不然怎麽會死……”
陳白一聽不樂意了,這老太太搶了自己爺爺的家主地位,還說爺爺活該死的早,這踏馬也太霸道了。
“姑奶奶言重了,我爺爺英年早逝那是無可奈何的事兒。”陳白雖然臉皮厚,但事關他素未謀面的爺爺,還是想維護兩句。
該死這種話,對於死人來說,實在太不尊敬了。
陳清的拐杖又在陳白肩膀上砸了一下,“我說什麽輪得到你個小輩來插嘴?一身的死氣那麽重!離我遠點!”
陳白愣了愣,尋思一下反應過來——他平時跟著張一穹出車,動不動搬個屍體送去火化的,多少沾染點那種氣息,陳清肯定在這方面多少比一般人敏銳點。
不過,陳清這第二下,比起前一下可輕多了,絕對是雷聲大雨點小,打在身上空響一聲,倒一點不疼。
“小子跟我來吧!”陳清仍然聲音很凶,周圍人都用一副【你要倒霉了】的眼神看著陳白,不過陳白倒是清楚,這個陳清,對自己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凶。
跟在陳清後面察言觀色走了一會兒,陳白大致摸清了這地方。
原來這整個小縣城都是陳家村,大概兩百多戶人家,基本家家姓陳。
自從陳清接管了陳家的家主,陳家村都聽她的,陳家村同樣是男多女少,但勝在不差錢,從外面嫁進來的或來討媳婦兒的,無一例外,
孩子生下來都得姓陳,這是鐵一般的規矩。 這老太太是個鐵娘子沒跑了。
陳白一路跟著陳清來到了整個陳家村最大的一棟宅子前。
吱呀一聲推開大門,陳清手腳麻利地領著陳白進去,只見四合院一樣的大宅子裡分了三個區,從幼童到未婚的,男女分開各住兩邊,帶後院的主區留給陳清居住,還有飯堂和各種庭室,結了婚的當然就搬出去了,只不過白天得把孩子送過來練功。
剛一開門,就看見院子裡一大片穿著功夫衫的孩子有模有樣在拉一字馬,大人們進進出出在準備晚飯。
陳白看著一個孩子邊哭邊被硬生生拉開了韌帶,頓覺襠下一陣撕裂,這真的是看著也疼。
陳清走過去,拿著拐杖對著那個還在哭的孩子就是一棒子,“九萬!你哭什麽?!有臉哭!你就算哭!也是因為身體素質比不過別的孩子,該等晚上回被窩裡一個人躲著哭!再哭出去再跑50圈!”
那個叫陳九萬的孩子其實見到陳清的一刻就立刻噤聲了。
他的父母倒是心疼,不過當著陳清訓人的時候,沒人敢插話。
除了陳白,“姑奶奶,孩子還小呢,你那麽凶幹啥?嘿,要我說——”
陳清的拐杖在劃破空氣呼呼作響招呼上來,不過這一次陳白已經有了準備,直接躲過去了,一邊拍拍胸脯,“我靠太特麽驚險了……”
廊下議論紛紛,“他誰啊?外地來的吧?”
“膽子真大,敢躲大奶奶的棍子!”
議論中,姑娘們的聲音居多。
“臉生,不過長得好像挺好看的。”
“可是怎麽搞的灰頭土臉的……”
“是來求婚的?”
“敢跟陳大奶奶叫板,這麽沒規矩,誰敢嫁啊……”
“要是我,肯定嫁。”
陳白站的遠,她們滿以為他聽不見,不過其實洗髓之後,陳白的聽力能聽到一百米內的所有細微聲音,何況也就隔著一個小院子。
聽著妹子們對著自己評頭論足,陳白心裡小複雜。
這看臉的世界……
曾幾何時,妹子們看到他都當他是透明的,眼裡看到的只有張一穹。那會兒他還挺羨慕來著,現在他倒是知道了,長得好看也就是人家多議論你兩句,真的好處,其實不多。
心念電轉間,陳白已經躲了陳清兩三棍了,他朝幾個女孩子微微一笑,轉頭對陳清笑笑,“姑奶奶,你別再打了,我皮厚,打著了也是您手疼。”
陳清的拐杖重重在地上敲下,“油嘴滑舌!你少貧嘴,洗個澡換身衣服,吃了午飯後跟我去半仙祠看一眼。晚上和孩子們一塊去練功,我看看你身體素質。”
說完,老太太還在陳白身上擰了一下。
“有點肌肉嘛,平時有鍛煉?”陳清邊說邊拍打,眼神跟菜場挑豬肉差不多。
陳白一陣無奈,他的衣服已經很破了,再扯兩下就更破了。
還沒等他開口回答,刺啦一聲,衣服真破了。
“我現在需要一套衣服,還有一根充電線。”陳白低頭看了看自己露出來的一片初成型的腹肌,心說回頭有空肯定要找聞人傾城多陪自己洗幾次澡,哦不,洗幾次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