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默默看著張一穹的手臂。

　　聶酬勤輕聲自言自語，“怪不得他一直帶著手套……”

　　不知情的人或許以為這是用了很好特效化妝，但是對於一晚上見過了惡靈熊孩子還差點命喪黃泉的人來說，張一穹絕對不會拚了老命只為了過來搞一場的。

　　虧的是四名警員都訓練有素，否則這會兒肯定會問東問西。或者是，他們一肚子疑問，但是不知從何問起。

　　一時氣氛有些沉悶。

　　如果不是滿地都是奄奄一息的錦鯉在撲騰，場面還能更嚴肅點。

　　“我要回去交差了。”9527拍了拍腰上其中一隻保溫壺一樣的東西，“他們也很可憐，無主孤魂，英年早逝，如果早點被發現……”

　　“那些孩子，應該就是當年意外死在六合大廈裡的孩子吧……”莫言有些憐憫看了一眼9527腰間的保溫杯。

　　她有女性與生俱來的溫柔，輕聲問道，“你……有辦法安撫他們的靈魂嗎?”

　　不等9527回答，陳白啞著嗓子吐槽道，“莫大警官，你差點被這群小鬼搞死啊，你確定你還同情他們?！那個誰！你不用客氣，該抽抽，他們需要進行再教育！”

　　莫言和9527忍不住同時對著陳白扯著嗓子吼道，“差點搞死大家的人是你！”

　　張一穹擰了一下都是水的製服外套，重新穿到身上，但滿是鱗片的手還是很扎眼，他輕輕咳了咳嗓子，“可是，按理說，這些孩子都已經離世很久了，又怎麽會最近突然開始大肆殺人呢?”

　　“這個嘛……如果不是因為上個月有一場過於強大的靈氣波動，導致大批量異變事件發生，我想我們協會應該不會這麽忙。這是我這個月第五次加班了……”9527撓撓頭，語氣有兩分幽怨，“我們協會也挺慘的，最低工資沒低保、別人休假我加班、吃飯打車不報銷，不然我也不會遲到了……哎……算了！我們都是一群用愛發電放飛理想的有志青年！”

　　他重重一抖擻，又或者說一哆嗦，情緒很高昂。

　　這孩子，真的是有點缺心眼。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陳白總覺得在提及靈氣波動時，9527看了自己一眼。

　　聶酬勤打了個噴嚏，“我現在知道為什麽林隊讓我們配合你們了，不自己經歷一次，真的沒辦法相信……”

　　王星有些慚愧地低下頭，“林隊叫我們配合你們，但我想著自己年紀最大，要照顧你們。沒想到被你們兩個照顧了。尤其是你，如果今晚沒有你把我們推開，我們現在可能已經死在這兒了。”

　　他誠摯、充滿感激地看著張一穹。

　　張一穹似乎不太習慣他人的感謝，低下頭回避了話題，“也沒什麽，不過，如果你們能替我保守秘密的話……”

　　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張越經歷了這一夜，對張一穹的態度緩和了許多，“放心，我雖然不爽你小子，但是我作為人民公仆，絕對不會讓任何公民陷入危險，你的手，沒人會說出去。”

　　王星也點點頭。

　　聶酬勤溫和笑笑，“我腦子不聰明，但是我知道什麽話該說不該說，張一穹你放心，我們今晚什麽也沒看見。”

　　眾人看向9527，他連忙擺擺手，“我我我……我就是一個用愛發電的有志青年，你們放心我自己也沒正常到哪兒去，我沒事亂嚼這個舌根幹啥！再說我這種話癆啊，講話沒超幾句呢，就沒人聽我講了你說是不是……哎！你們別把頭都轉過去啊！你們去哪兒?！我話還沒說完呢！沒禮貌……”

　　在9527聒噪的吵鬧聲中，

陽光，終於升起。　　留下六合大廈，滿目瘡痍。

　　9527離開的時候，特意單獨叫住了張一穹，遞了一張名片，“張先生，如果你願意加入我們人類關愛協會，隨時聯系我，我24/7/365開機，就算是吃飯洗澡睡覺乃至和妹子啪啪啪的時候我都保證響鈴第三聲之前就接電話哈。”

　　張一穹淡淡看了9527一眼，“我已師從昆……”

　　沒等張一穹說完，9527一臉地鐵上拉人掃公眾號二維碼的架勢熱情洋溢地推銷了起來，“我們協會入會不用交會費，歡迎各種帶藝入門的大佬，也不用離開原本的所屬，你可以當成加入興趣小組，你這種可以帶幾個萌新，我們不包吃喝，不過困難戶可以包住哈，你考慮下，張大佬。”

　　“不是大佬，而且……難道你不覺得陳白更適合嗎?”張一穹看了一眼在旁邊不遠處，跟莫言張越他們聊得火熱的陳白，“他覺醒時的狀態，很強。”

　　9527歎了口氣，“我們協會的宗旨是，關愛人類，你的朋友很強，可是他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而且，我趕到的時候，他差點把敵我雙方一起團滅，如果不是我來得及時，恐怕所有人都死了。這種毀滅性，並不符合我們的理念。但是，你不一樣——你……有一種舍己為人的大無畏精神，我們現在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這就像是初中的時候被老師全班點名表揚會有的台詞，張一穹壓著起雞皮疙瘩的感覺，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名片，精致厚重的銅版亞光磨砂白底名片上，印著“人類關愛協會”幾個字，沒有任何直接的聯系方式，不過有一個微信群號。

　　僅此而已。

　　張一穹沒有多想，將名片收好，“有需要我會聯系你的。”

　　“好嘞，隨時歡迎，我們協會裡有位很擅長催眠的高手， ”9527信誓旦旦輕聲說道，“如果你擔心那幾位會泄露你的秘密，加入協會來找那人，今晚的事情，他們只會記得此刻的心情，但是不會記得你和陳白非同尋常人的地方。”

　　張一穹看了9527一眼，道了聲謝，婉拒了，“多謝，我想，我還是等調理好身體之後，親自用術法讓他們忘記，這樣，如果他們將來出現危險，還能來找我幫助。”

　　9527無奈點點頭，“你真是個固執的人，不過大佬都這樣，我理解，……哦……我要遲到了，再見！”

　　他看了一眼手表，急匆匆地從另一扇門離開了。

　　眾人並沒有急著離開，除了陳白沒心沒肺淌著一地的魚缸水去隔壁街買了十幾個包子帶回來，所有人神情都很嚴肅。

　　“這包子……真香！”陳白覺得一口能吃倆，“你們都不吃飯嗎?”

　　莫言無語看了陳白一眼，“這種時候，你還真是胃口好。”

　　王星、張越、聶酬勤有些羨慕得看著顯然少根筋的陳白——他頂著一頭白發，也不知道本人啥時候能意識到。

　　大概等到早上八點多，六合大廈的現任主人陸仁賈到了現場。他摟著那個前凸後翹的女秘書，好不瀟灑快活下了車。

　　他原本春風得意的臉，在看到發了大水般的六合大廈，一點點陰沉了下來。

　　再看看一地的碎玻璃，全部團滅的小錦鯉，和水漫金山的工地，他看向六人，“你們以為是警察就了不起嗎?我告訴你們！我會投訴到你們沒有工作！而且！你們要賠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