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閱了好多本的《養狗大全》之類的書籍，他們終於確認，這個狗耳朵少女，似乎是薩摩耶和博美的串串。

　　博美本來就有“狐狸狗”的俗稱，也難怪這隻狗哪裡看都有點像狐狸。

　　吹幹了毛發之後，看得出來是一隻漂亮的狗子，年輕有活力，活潑得不得了。

　　阿玉忍不住對著那長而潔白的毛發摸了一遍又一遍，喜愛之情溢於言表:“好可愛！真的好可愛~”

　　雞腿內心大概是崩潰的，它認為自己失寵了。然而他低頭，整個人，不，整顆蛋別說毛發蓬松了，壓根就是光禿而圓滑的橢圓。

　　在那一刻，雞腿無比失落。

　　不過在阿玉把雞腿放到背帶褲的胸前口袋裡時，雞腿又覺得自己的人生(或者雞生)還是充滿光輝的喜悅的。

　　此為後話。

　　阿玉拿來了醫藥箱，替這隻犬系少女上藥。酒精、雙氧水在空氣裡散發出一股過分乾淨的味道，嚇得少女一縮一縮。

　　“怕……疼……輕點兒好不好……嗷嗚嗷嗚……”她一邊哭叫，一邊眼睛裡就泛起晶瑩的小淚珠。

　　其實，一隻大白狗在房間裡用少女音講人話，看著還挺不習慣的。

　　“這貨……叫起來比哈士奇都吵……”陳白挖了挖耳朵，有些為難地看著張一穹，“可是，這建國以後不許成精，這貨明顯還是個奶娃，要怎麽搞?”

　　張一穹看了陳白一眼，沒有說話。

　　“嘶……痛痛！倫家要呼呼！”狗子四仰八叉一躺，開始耍賴，看得阿玉忍不住一陣好笑，給她抓肚子。

　　“呼……真舒服……倫家喜歡被抓肚肚！這裡也要！”它來回翻滾著撒嬌，任由阿玉給全身做了個馬殺雞。

　　“好舒服啊！”原本有些緊張的狗子放松地趴在阿玉的床上，一邊美滋滋閉上眼睛，“你給我抓癢癢的手勁兒，真像我從前的小主人。她也是這樣，有點緊張，然後怕弄疼我，特別小心翼翼。那時候哇，她對我最好啦，每天放學回家就給我拿球球陪我玩……”

　　阿玉忍不住笑笑，雖然有很明豔的少女外表，但是骨子裡就是一只動物，沒有複雜的思想，絮絮叨叨的，都是食物和主人。“你很愛你的主人呐。”

　　“那當然！”不假思索，理直氣壯。

　　陳白剛剛被張一穹揍了一頓，腦子嗡嗡的，這隻狗子的聲音實在有點聒噪，吵得他一陣陣頭疼，於是他忍不住輕聲嘀咕一句，“那你這主人也忒粗心了！隨隨便便就把你給弄丟——哇靠靠靠你幹嘛?！”

　　狗子不等陳白說完，嗷嗚一口咬上了陳白的手臂。

　　“兀(不)雨(許)移(你)窩(說)五(主)恩(認)額(的)哎(壞)啊(話)！”

　　亮亮的大眼睛裡，有一種非常堅決的決心。

　　那是小動物特有的，清亮純真的眼睛。

　　除此之外，她又變成了人類少女，攪得大家猝不及防。

　　陳白捂著眼睛，“臥槽你這麽隨便就能變成人的嗎?！能不能趕緊把衣服穿起來先！人犬狀態切換地太快了吧！”

　　阿玉紅著臉找了條毯子裹好了少女，這次她甚至幻化出人類的耳朵，不過反而嘴裡只會汪汪叫了，盯著陳白一直低聲吼著。

　　“看來她的情緒很失控，你不應該說她主人的壞話。”張一穹看了看陳白的手臂，“幸好，她是變成人形以後再咬你的，不然你這手臂估計會掉塊肉。”

　　阿玉輕輕歎了口氣，“陳白，

你過來，我幫你也把傷口處理一下。”說完，她刮了一下少女的鼻子，“下次，不可以再咬人哦！”　　少女裹緊了毯子，吸了吸鼻子，小聲嘀咕，“他不說主人壞話……我就不生氣的嘛……主人一直對我很好的，如果不是後來沒辦法，她才不會把我丟給爺爺奶奶照顧呢……她最喜歡我了。”

　　阿玉一怔，提及爺爺奶奶的時候，她發現，其實他們見過面了。

　　電視上，那個老人笑著交給抓狗大隊的，就是這隻白色的混血薩摩耶。

　　它被自己的主人丟給了爺爺奶奶，又再度被老人交給了陌生人，從此任人魚肉，風雨漂泊。

　　然後，還那樣維護著自己的主人。

　　阿玉眼裡湧起一陣黯然的憐惜，“是啦，爺爺奶奶，也是很喜歡你的。”

　　少女裹著毯子在阿玉床上打了個滾，只露出一張粉嫩嫩的小臉蛋，“奶奶是真的很喜歡我，爺爺不喜歡我，他老是拿拐杖打我屁股，好幾次帶我出門時都想半路把我偷偷丟了，哼！還好我聰明，自己聞著味道回家了！”

　　她越是得意和理所當然，就越有一種令人心酸的天真。

　　阿玉輕輕歎了口氣，又摸了摸少女的頭，“你有名字嗎?”

　　“有！主人叫我串串，因為我是她小時候在羊肉串攤撿來的！”串串一臉興奮，隨後情緒又地落了下去，“可是後來人家都笑主人，說她撿的是串串，是草狗，主人就難受了。”

　　串串吸了吸鼻子，委屈了三秒。

　　“哇！我聞到一股香味！”她(或者它)的鼻子實在太靈了，聞到了一陣撲鼻的飯菜香。

　　阿玉、陳白、張一穹對視了一眼，廚房並沒有飯菜——

　　“美團外賣！”門外一個黃袍加身的小哥吼著，“相貌平平古天樂點的披薩！”

　　陳白如夢初醒！“哦！是我點的必勝客！”他從二樓窗戶一躍而出，然後就聽見小哥一聲巨響的“word媽！飛人！”

　　阿玉啼笑皆非，“陳白真是鬧騰，拿個快遞也這麽大動靜。”

　　她一臉溫柔摸了摸串串，繼續幫她上藥，“如果你以後也住這兒，估計就更熱鬧了。”說完之後，她習慣性看向了張一穹，只等他輕輕點個頭。

　　但張一穹沉默著，眉頭深鎖，他還在考慮，這個半人半犬的少女，到底算不算在聞人傾城所說的，“奇奇怪怪”的范圍裡。

　　“師父……不喜歡家裡人太多。”張一穹輕聲開口，“等她傷好了，就送走吧。”

　　阿玉有些吃驚抬頭看了張一穹一眼，一不留神，力道用得重了兩分。

　　這一次，少女沒有再叫疼，她怯怯看了張一穹一眼，又看了看還在給自己處理傷口的阿玉，低下了頭。

　　陳白拿了披薩上樓，順手撕了一塊給串串。“狗吃得太鹹會掉毛，你行不行?”

　　他是個永遠不會ky的人，沒注意到房間裡的氣氛不大對，兀自坐在那裡道，“我剛下樓，發現地裡長了一大波的菜苗，我們是不是接下來就可以自己自給自足豐衣足食了?”

　　張一穹的臉，又黑了一點，“關於你說的那些菜苗，師父在信裡交代過了。你……還沒看師父留給你的信?”

　　陳白一拍腿，“對啊！我忘了！”說完他拿滿是油的手從屁股口袋裡掏出來一個很是素雅的信封，“剛剛想看來著。”

　　張一穹的表情有點近乎咬牙切齒。

　　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