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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闕》第38章 狂局動
  再次見到晏平書,伏詩煙的心氣完全變了。

  眼前的狀態,才是她想象中的“狂局”。越是內斂越顯狂放,專注時仿佛幽泉淌動,縱然有些深秘,卻是源頭活水。

  他的眼睛並不深沉,甚至更接近清淺,現出一種襲人的神采,不知他能看到多遠,也不知他能把眼前放到多大。

  就連伏詩煙身邊的一位小姑娘,都不住地眨著眼睛,隻覺得自己像空氣一般,從未遇見此等尷尬。

  她叫花喜露,十四五歲的樣子,扎著一對兒衝天小髻,圓圓的臉蛋兒、長長的睫毛,顴骨微微紅、腦門輕輕亮,渾身透著一種無以言表的天真可愛。

  氣氛令人頗為不適,花喜露暗中睨著伏詩煙,卻見她只是靜靜望著眼前男子,絲毫沒有欲言之意。

  花喜露內心不禁有些狐疑,她的這位“伏師姐”,說她飛揚跋扈毫不為過,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才能讓她這般屏氣凝神、滿目崇拜?

  半晌,晏平書緩緩閉上眼睛,不多時便又睜開,這才看向伏詩煙二人。

  “師姐,師姐?”花喜露低語兩聲,直至碰了碰伏詩煙,她才猛地緩過神來。

  伏詩煙反應夠快,忙道:“晏先生,這位便是我與你提過的花神谷千金,花喜露。”

  花喜露隨即行禮,“喜露見過晏先生。”

  “神谷千金,切莫多禮。”晏平書上前一步,這才請二人坐下。

  短暫幾語寒暄後,晏平書道:“喜露姑娘,晏某聽說大約一年前,貴谷曾收容過一位被噬骨丹險些折磨至死的人,可有此事?”

  花喜露正欲開口時,忽然微微把目光移向伏詩煙,伏詩煙輕輕點頭,讓花喜露內心為之一定。

  旋即,花喜露雙目微抖,那件事即便已經過去很久,但每每想起依舊讓她膽顫,那是一次由不可能變成可能,也是一次碎骨錐心、慘破天際的重生之旅。

  過了一陣,她才平複下來可以用正常的口吻講話,“那人被服十八枚噬骨丹,即便花神谷也無藥可救。但他當時被棄谷外三日不死,我娘與幾位藥老決定再次行從未成功過的換骨之術,不知是那人意志感天還是花神谷多年苦研有了回報,他成了換骨之術的第一個成功者。”

  “那此人現今情況如何?”

  “這次換骨成功對花神谷意義重大,他時常被藥老們圍著,我很少能接觸到。”

  晏平書雙目一定,迫得花喜露不敢直視,“姑娘沒有說全部的真話,是覺得晏某不能夠信任嗎?”

  “不不不!晏先生錯意了,喜露真的只知道這些。”

  “那你可知,我與那人的關系?”

  花喜露連忙搖頭,帶著求助的目光看著伏詩煙,怎奈看不到任何暗示。

  正在這時,一個雙刀架項的人被推了進來。

  看到那斜穿鼻尖的三寸刀疤,花喜露立時呆愣在地,當時帶那人到花神谷的正是他,他猙獰的面目、殘忍的拋棄,是逃避不掉的記憶。

  更狠的是,他在離去之前還喂下那人兩枚噬骨丹,仿佛兩把鐵鑽穿透一副屍體。那一幕花喜露尤為深刻,在她看來,世上最惡的人也不會超出這個樣子了。

  而現在,這個人再次出現了,看上去他剛剛遭遇重刑,連項上的兩把刀都充滿恨意得劃出長長血痕……

  “他曾經是不是有個名字,叫蕭笙竹?”

  此言一出,花喜露立時雙目瞪圓,“你怎麽知道?你是他什麽人?”

  “舊人。

”晏平書緩緩起身,“喜露姑娘,我想知道有關他的一切,哪怕他什麽都已不記得。”  花喜露微微抿嘴,“他確實記得不多了,連現在都還懷疑自己的名字。”

  “即便一切都不記得,他總應知道自己來自何處吧。”

  “棲霞島。”

  刹那間,屋中氣氛陡然而變,花喜露甚至覺得那遭遇重刑的人都活泛了幾分。

  “棲霞島?哪裡的棲霞島?”

  花喜露懵懵眨眼,“怎麽?世上有很多棲霞島嗎?”

  “南嶼近百,西渚過千,域外之島實在太多,姑娘可否再透露幾分?”

  這下倒讓花喜露頗為犯難了,她皺著眉頭努力回想,許久也未想到更為確切的東西,可就在這一瞬,她忽生熾烈的念頭,來不及想到底該不該問。

  “晏先生,你們既然是舊識,怎麽會不知哪座棲霞島?”

  晏平書微凝一瞬,片刻便笑了出來,“大雍之人對海域一無所知,看來此非虛言。”

  這樣的言語更讓花喜露捉摸不透,這晏先生是在自嘲?還是說他站在另外一個立場?

  “喜露姑娘,我與蕭笙竹有很多話要說,可否安排我與他見一面,時間地點都由姑娘做主。”

  “這……”花喜露暗皺眉頭,這樣的請求已經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圍,蕭笙竹對花神谷意義非凡,藥老們對他每日觀察予以備錄,谷內的一般人見他都難,更何況外面的人。

  “如果要帶一封書信,喜露樂意效勞,但見面這樣的事實在無能為力,自從進谷之後他未離開半步。”

  花喜露很少說出這樣的決絕,但在晏平書面前還遠遠不夠。

  “晏某說過地點由姑娘決定,可以在谷外,當然也可以在谷內。”

  花喜露立時呆在原地。

  “貴谷重地,世上沒有人能強行帶人出來,所以姑娘不要懷疑晏某是要破壞什麽,只是想當面說幾句話而已。”

  花喜露道:“喜露無有對先生的懷疑,只是想進到花神谷,需要……”

  這時伏詩煙開口了,“喜露妹妹,這正是晏先生托我的原因,以晏先生崇煙柱石的名聲,有很多辦法進入花神谷,但他此去隻想與故人一敘,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這件事只有你能辦到。”

  ……

  黃昏,伏炆來到了瑜府。

  他接到的是太史瑜的喚令,但出現在面前的卻是古揚。

  片刻他便明白古揚在瑜府並不是想象的那樣糟糕,也知道接下來所要面對的絕不會輕松。

  “伏先生極盡易位而處之能事,可否說說晏平書此來西土,其意何為?”

  伏炆沉默,自從見到古揚,他的內心盤算了許久,甚至古揚所要問的問題他也了然。也正因如此,他選擇沉默。

  雖然不想承認,但伏炆知道自己心懷懼意,他害怕自己的一句話、一個字甚至一個表情,都讓古揚進而擊之,直到不知不覺掉進他的漩渦。

  他見識過東方沐風的誅心辭色,而那只不過是眼前之人的喉舌。家族之殤讓他恨不得將此人大卸八塊,可現在是在瑜府。

  “不如我來說說,看看合不合先生想法。”古揚踱步,鞋子很有節奏落在地板上,隨後緩緩走到伏炆背後。

  “根據晏平書的履歷,他可能為桓樾效力、可能為楔國效力,絕不可能為洛國效力。所以,他來西土絕不是為了給柴珠報仇,對一個善謀全局的人來說,殺我只能是捎帶的事。”

  “改變天下格局,以一國為考量,才是崇煙柱石一貫的意志。若是時勢所至,他甚至會選擇與我合作,以我看到的好處換取看不到的壞處,先生以為呢?”

  伏炆凝眉,這腦後的聲音讓人發寒,也讓他極度缺乏安全感。

  古揚繼續道:“開雍古三關、解伏淵地障,必是晏平書此來目的之一,這是改變東西格局最直觀的存在。我們先看看最壞的結果,一旦雍古三關被破,洛瀟兩國最理想的隔絕狀態立時瓦解,東土數百萬重兵三路西進,馭獸族必退雍平道以自保,瀟國朝死、洛國夕亡。”

  “危言聳聽!危言聳聽!”伏炆終是忍不住了,他必須要打斷古揚的話,他太清楚事情會繞到哪裡了。

  古揚抬目看向門外,“此間利害,瑜將軍最是清楚,要不要請他進來與先生探討一番?”

  “夠了!”

  伏炆陡然轉身,雙目冷如冰窟。

  古揚卻一臉疑惑,“政事兵事意見不合乃正常不過,先生何以如此口氣?”

  伏炆盯著古揚,內心第一次開始評價眼前之人, 他並非喜怒不形於色,不是低暗沉緬如深淵,也不是張揚跋扈如烈焰。他的身上有一種恆定的情緒,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安然坦定。仿佛他什麽都知道,又似乎是故意擺出這等情態。

  而這,恰恰最讓人意亂神迷。

  “我只是不想聽你再多廢話!”

  “在下看來,還有更可怕的事,比如國主得知,開雍古三關居然有內應。”

  “呵呵呵!”伏炆輕笑,“你從來不為任何人,說的是你自己嗎?”

  古揚微微點頭,“在沒有走到那一步之前,誰都有可能,最重要的是真正到了那一步,不要讓人發現就好。否則,縱然逃到天涯海角也要終歸亡命,在下孤身一人死便死了,遺憾的是家族勢力,也要落個滿、門、抄、斬!”

  伏炆眼睛一跳,“你是在暗示嗎?”

  “並非暗示。”古揚搖了搖頭,“據諜柬講,家族勢力確實與此來東土之人關聯甚密,昭之天下輕而易舉。”

  “荒唐!西土家族誰敢!”

  “西煞宮與東方家族,先生真的了解他們嗎?”

  這一瞬,伏炆凌亂了,如果古揚說出“伏氏”,他還有言可續,但面對這般言辭,他剛剛未免包攬得過分了,這不應是他能講出的話。或許,這進一步佐證了自己的情緒。

  伏炆摸不清看不透,古揚到底在指什麽,他的放矢之處究竟是什麽?

  最駭的攻擊,不是明槍、不是暗箭,而是一團氤氳,它時而透出幾分光明,時而展現無盡黑暗,就是這斷斷續續之間,已將人墜入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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