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崇高很上道的順勢誇讚甄楠楠，滿足她的虛榮心。

　　這個半路到他身邊的女兒，就像是他親手埋進坑裡的種子，早晚細心澆灌，除草除蟲，看著她破土而出，抽芽長高，直至長成了他期待的模樣，長成了他喜歡的女兒。

　　習性和他相同，喜好和他相同，長相也和他有些像。

　　最令他滿意的是，甄楠楠看到他肢解屍體，不僅不害怕，反而興奮欽佩的看著他，躍躍欲試想要動手。

　　當年，他看到父親殺死母親，在廚房用菜刀一刀又一刀劈砍著母親的屍體，也像甄楠楠一樣興奮，想幫助父親一起劈砍，想撲到母親屍體上啃咬。

　　這個賤女人，偷男人的賤女人，不配生出他！

　　該死！

　　女人都該死！

　　都是賤人，都該千刀萬剮！

　　過去那些痛苦記憶影響到了張崇高，他心臟扭曲，面孔也緊跟心臟的腳步，驟然猙獰變形，將五官擠壓的奇形怪狀。

　　作為一個資深變態，張崇高極少有情緒失控的時候，偶爾失控也會在短短幾秒鍾自我調節到正常。

　　無縫銜接到之前正常狀態的張崇高，眼珠子輕輕一顫，抖掉憤恨猙獰目光，戴上慈愛表情，將甄楠楠摟抱在懷裡。

　　他們多麽像啊，只有親生父女才會這樣相似。

　　甄楠楠，就是他的孩子。

　　他以前也有過一個女兒，繼承了他的姓，卻有著讓他討厭的名字，張明美。

　　那個天真又可憐的女孩，不是他的種子，沒有延續他的任何優點。但出於他自己也弄不清楚的原因，他‘拐走’張明美後並沒有殺了她，而是想要培養她。

　　他不介意張明美與他沒有血緣聯系，也不介意張明美像是獵物那樣愚蠢，願意一點點培養張明美。可爛泥扶不上牆，無論他怎麽教導，張明美始終那副畏畏縮縮哭哭啼啼的模樣，令他厭煩。

　　豬就是豬，怎麽教導也不會變成狗。

　　他放棄了張明美。

　　將張明美丟進了浸泡屍體的池子裡，張崇高拿著一根竹竿站在池邊，不時將張明美掙扎露出水面的腦袋捅下去，為張明美盡快成為屍體添磚加瓦……

　　“爸爸，你為什麽一直拿著這隻醜老鼠。”甄楠楠像是失憶了，用看陌生老鼠的眼神看著賀音起，不止語氣裡充斥對賀音起的嫌棄厭惡，連臉上的汗毛都在厭嫌賀音起。

　　“……”

　　賀音起想在甄楠楠腦殼上鑽個洞。不鑽洞也行，讓他敲打幾下，聽聽裡面的回聲。他懷疑此刻的甄楠楠腦袋瓜子裡面是空的，腦仁被張崇高給吃了，隨便放了一團面或者一塊破布進去，假裝成甄楠楠的腦仁。

　　這樣一推測，現在的情況就很正常了。

　　因為甄楠楠沒了腦仁，所以才會大變樣，像是換了一個更醜陋的靈魂似的，竟然認變態做爸爸。

　　“他現在是我的朋友了，你要尊敬他，叫他叔叔。”張崇高笑著看向甄楠楠，發射著他們變態界人士才能接收到的威脅信號。

　　接收到信號的甄楠楠，心不甘情不願的喊了賀音起一聲，“叔叔。”

　　歪著腦袋，手指頭點了點額頭，甄楠楠做作的“咦”了一聲，“應該叫老鼠叔叔，有很多很多的叔叔，要加上名字才行。要不然，他都不知道我叫的是它，會以為我沒禮貌的。”

　　“乖啦。”張崇高滿意的點點頭，為甄楠楠找了件任務，“去給這條老狗找些吃的來，要新鮮的，別讓它吃壞肚子。

”　　甄楠楠把手高高舉起，像是急於在老師面前表現的積極小同學，“我知道我知道，要是吃壞肚子，他就會把地上弄的很髒很髒。爸爸和我都討厭髒東西。爸爸，要不我們殺了他吧?這樣就不用擔心了。”

　　一直裝作死狗的王江波，聽到這裡，有了反應，連抖了兩下，抖的鏈子與鐵扣接觸部分發出刺耳噪響。

　　張崇高像是拍一條真狗似的，安撫性拍打了一下王江波的禿頭，“暫時不殺你，你還有用。”

　　這句話沒給王江波帶來丁點安全感，讓他更害怕了，顫抖的更頻繁更厲害。

　　“殺了他吧，爸爸。讓我來，我知道要先放血，我絕對絕對不會弄髒地板的。”甄楠楠主動請纓，激動的地心引力都要快要拉不住她，眼見她抻著身體墊著腳跟就要飛起來了。

　　殺你個大驢腦袋！你自殺吧！賀音起在心中叱罵著甄楠楠。

　　這小變態，即使腦仁被張崇高吃了，腦殼裡塞滿了稻草，也改不了‘吃屎’的習性。

　　就這樣的先天性變態，還能拯救?

　　還想讓他拯救?

　　有拯救的必要嗎?

　　未來的甄楠楠，不是發明什麽改變人類生活的科學家，也不是能給歷史帶來重大變革的偉大人物，更不是一個會留下偉大巨著令人類後代受益無窮的學者， 而是臭名卓著的公路殺人魔。

　　死在她手上的人，已知的三四十個，未知的可能更多。

　　即使被嚴刑拷打，她也不可能將所有受害人都說出來。

　　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她說不清楚。

　　她殺的人太多了，也沒有殺一個記一個的習慣，就像在玉米地裡徒手捉蟲殺蟲，一片地從進到處殺死無數，誰也記不清到底殺死多少個。

　　為了甄楠楠以後不為禍人間，只有一個拯救辦法，那就是趁她現在還小，趕緊弄死她。就像是為莊稼地除草似的，要在草的幼苗期趕緊除，越大越難除，後害無窮，會逼死更多無辜莊稼。

　　“聽爸爸的話，才是乖孩子。”張崇高示意甄楠楠去為王江波準備食物。

　　“好吧。”

　　甄楠楠悻悻然低下頭，又倏然抬起頭，情緒仿佛平地而起的鬼旋風，由沮喪瞬間跳躍到了亢奮，“爸爸，你猜我昨天晚上看到了什麽?”

　　“看到了什麽?”

　　“我看到了一個小怪物，臉就像是羊糞蛋兒一樣黑，頭髮又像是老山羊的毛一樣白，還有她的眼睛像是驢的眼睛那麽大，鼓在外面。爸爸，我們抓住它，然後吃了它好不好?”甄楠楠說話就像熱鐵鍋乾炒黃豆子似的，劈裡啪啦朝外蹦。

　　“怪物?”

　　張崇高突然丟掉虛蓋在臉上的表情，露出與塑料模特相似的無表情真面目，大步走向臥室。

　　打開進入地下室的暗門，張崇高快步朝階梯下跑，衝向建在地下室中的儲屍池。

　　他要去翻找張明美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