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你…”蔣繼華刻意放低音調，施展從南喜月那裡抄襲來的語言技巧，安撫賀音起。

　　“咳！”

　　賀音起陡然咳嗽一聲，粗魯截斷蔣繼華要說的話。

　　扭扭肩膀晃晃腦袋，賀音起吹了個劫後余生式的口哨，“不會就好，那我上去休息了。”話音還沒落下，他已經小跑上了樓梯，一邊朝上走一邊旁若無人的嚷著，“這座房子這麽大，上面肯定有不少好房間。我喜歡寬敞地方，早晨太陽能照到我床上，床邊還得有個西洋台燈，一個我沒有安全感，得兩個，要是沒有，明兒去給我買來。”

　　賀音起突然停頓下來，好似表演舞台劇，展開胳膊跳著踢踏舞轉身。

　　紳士狀朝樓下行禮，他整理了一下不存在的禮帽，“小雲還有那個阿濤，也在這個房子裡嗎?”

　　“是啊，喜月不舍得把他們送去醫…”蔣繼華回答的同時不忘朝南喜月臉上貼金，為南喜月的美名增光添彩。

　　“行了，真嘮叨。兩字能說完，你偏要說一嘟嚕，煩不煩啊！”賀音起踢了欄杆一腳，指著樓上，“他們住在樓上?”

　　蔣繼華小心翼翼搖晃了兩下腦袋。

　　“有病！”賀音起厭惡的丟了兩個字到蔣繼華腦袋上，吊兒郎當著腳步繼續朝樓上走，邊走邊以樓下眾人能聽見的音量嘟說壞話，“這死老太婆，腦殼裡面都是臭泥，和她說話能把我累死。算了，我蔣哲寬宏大量，宰相肚裡能裝下大油輪，懶的和這臭老娘們計較。”

　　心寬如宰相的賀音起，好似參觀名人舊居，將樓上每個房間都挑剔了一遍，然後挑了最裡面向陽那個房間。

　　從南喜月房間床頭櫃上‘借來’兩盞西洋台燈，又從其他房間搜羅來嶄新的床上用品和生活用具，賀音起不顧蔣繼華的阻撓，將二樓每個房間都翻了個底兒朝天。

　　整齊乾淨的房間亂遭成一團，東西七零八亂，好似糟了賊似的。

　　翻完了二樓，賀音起站在他選好的房間門口，對裡面的布置還是不滿意，捏著下巴自言自語，“感覺還差點兒東西，不對味兒。差什麽呢?我得去找找。到一樓看看，說不定能找到。”

　　推開礙事的蔣繼華，賀音起連蹦帶跳的竄到一樓，左右觀察了一下，選擇右側走廊。

　　孫福睿擋住賀音起，“小雲和阿濤住在這邊。”

　　“那又怎麽樣?他們住在這邊和我要找東西不衝突。”賀音起晃了一下腦袋，耍橫式朝孫福睿舉拳頭，“讓開，好狗不擋路。”

　　“不行，你可以去對面。”孫福睿後退兩步，堅持不讓路。

　　孫倩玉擦著賀音起身側竄過，來到孫福睿身邊，展開胳膊，“小雲和阿濤不能出來，他們瘋了，會打人，會殺人。你不能過去！”

　　“我不去他們房間，那不還有兩間空的嗎?我去那兩間轉轉。”賀音起斜睨著孫倩玉，連標點符號都充斥著敷衍，“真的，我發誓。如果我打開他們房間，就讓我，就讓我媽被車撞死！”

　　正準備醒過來的南喜月，陰沉沉盯著賀音起後腦杓看了幾秒。

　　丟掉陰沉表情，南喜月換上沾染哀傷的賢妻良母式表情，扶著沙發背緩慢站起來。

　　“我可不想失去我媽，這回你該信我了吧?”

　　“讓開，快點！”

　　不等孫福睿發表意見，賀音起突然一腳踹向孫福睿肚子，將毫無準備的孫福睿踹成了翻蓋烏龜。

　　粗魯扒拉開擋路的孫倩玉，賀音起衝到上鎖房間前，大鵬展翅式縱躍而起，用盡全力踹向房門，“不讓我進，我偏要進！”

　　“哐！”

　　門板被賀音起踹出一個大洞。

　　從洞內抽出腿，賀音起氣運丹田，大喝一聲，抬腿準備再來一腿。

　　南喜月衝過來，抱住賀音起的腿，“小哲，別踢了，別嚇到小雲。”

　　孫福睿和孫倩玉這時候也衝過來，一個抱腰一個抱腿，與南喜月三方合力，牢牢捆住賀音起。

　　“好好，我不踹了，你們放開我。”賀音起卸掉身上的力氣，癱軟著朝地下墜癱，“真的，你看我力氣都不使了，媽，真的，你不相信你的兒子嗎?”

　　“呵！小，小雲?”

　　賀音起突然愣住了，癡呆似的盯著他踹出的洞。

　　房間內，小雲靠坐在床邊，正看著門洞。她目光很廣很遙遠，透過門洞以及門洞對面的賀音起，看向千萬裡之外的遼闊之地。

　　“她是小雲?”

　　賀音起喃喃自語著，靈魂拋棄軀殼鑽入房間，好似遇蓮的周敦頤，隻敢遠觀不敢褻玩。

　　小雲怎麽會這麽美?

　　灰色肮髒的裙子，絲毫遮蓋不住她的美貌，也掩藏不了她脫俗的氣質，反而為她增添了幾分神秘。

　　好似花兒或者純白色的小鹿幻化成的人形。

　　賀音起完全沒想到，小雲竟然有如此美貌如此氣質。

　　眼前的小雲，與報紙上黑白複印件上的小雲，臉型一樣，五官一樣，但卻比報紙上美了千萬倍。

　　“太美了。”

　　賀音起失魂傻笑著，毫無知覺的任由孫福睿和孫倩玉將他拖向客廳。

　　他眼睛直對走廊盡頭的櫃子，目光卻有了自主意識，脫離了眼睛的操控。

　　目光拒絕走廊盡頭的櫃子，在小雲房門前直角拐彎，穿過門上的洞，結成網牢牢罩住小雲。

　　“小哲，小哲…”

　　南喜月招魂式呼喚著賀音起，用一杯冷水召喚回賀音起的魂魄。

　　賀音起猛然竄起來，惱怒跳腳，“我又沒死，朝我臉上潑冷水幹什麽?不就踹了個門嘛！至於這麽對你兒子我嗎?”

　　南喜月手足無措，“我見你一直不醒…”

　　“我那是在沉思！沉思懂嗎?我的媽媽啊，誰一打眼看到那麽好看的女孩，女瘋子，都得沉思那麽一兩分鍾?我正在琢磨，怎麽讓小雲恢復正常，你突然給了我這一下子。這下好了，思路被你打斷了。噯！我差一點就想到治好小雲的辦法了！真是的。”賀音起演繹色迷心竅導致語無倫次-強詞奪理-胡攪蠻纏-無理取鬧這系列，隨後恬不知恥的吐露肺腑之言，“俗話說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小雲要是治好了，給我當媳婦，到時候給你生出七八個漂亮孫子孫女，咱們一家得多開心多幸福啊！”

　　“啊！”

　　小雲突然爆發出淒厲慘叫，好似活生生被肢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