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男歲月

　　在馬鞍山開采鐵礦和淮南開采煤炭的時段裡，從安達曼王國調集的工匠來到馬鞍山開始搭建煉焦爐和高爐。這裡建造的是一種小高爐，小高爐不是土高爐，容量小於大高爐，製造的性能還是不錯。缺陷是容量小，黃色的煙塵滾滾。王正對這裡的青山綠水說抱歉了。

　　馬鞍山鎮實行了軍管，開始封閉式建設。

　　王正把整個工程交給命名為該項目總工程師的大匠，再交給矮人族學管理畢業的年輕人擔任廠長就不管了。

　　計劃當中，這個工坊初期能出100萬噸鐵水，一年出三四十萬噸鋼，實際運行中達不到，估計去掉建設和大修，能有一半就不錯了。但這也已經是驚人的產量。北宋全國的鐵產量也不過四萬噸左右。

　　南宋跌到了零頭。

　　生鐵可以製作炮彈，以江寧州陸續布置數百門鑄鐵城炮和青銅炮，每個實心炮彈達到5.44公斤，每門炮配置上千炮彈，需要幾十萬顆，則一兩萬噸生鐵都夠了。

　　其余的用來製作鋼筋、刀劍、鐵矛、箭矢、鐵絲網、鐵蒺藜、民用鋼鐵器具等等。

　　接下去的時間王正就決定做個宅男，不是宅在陸地，而是宅在船上。他每天早晨起床後鍛煉一小時，洗完澡吃完早飯，就讓朱峻調集江寧和各州的士子過來談天。

　　這是為何呢?就是想摸清楚士子普遍的知識水準和見識，並調整一下神教經書，做一批混雜儒家教義的書出來。

　　連續談了二個月，見識了N多的讀書人。應該說此時的讀書人四書五經基礎扎實，考試難度遠超過現代中文系那幫哥們，實在是太難了。

　　但在濟世經人的實踐經驗上就差太遠了，詩詞歌賦書畫奏樂都不算差。而在思想觀念上，講究道統的思想，留在這裡的可能比去臨安的要好一點，也只是好一點。

　　王正就明白了，其實儒家學說應該是儒教，算一種不太完整的宗教。後世把儒教淡化了，成為了儒家學說。儒生把道統看得高過了皇權，又把士大夫的利益看得太重。這點造成的實際上是高人一等的牧民術心態。

　　儒生有機會見識到國王還是很興奮的，頗有些書生希望貨賣帝王家。王正在江南人的心目中形象暴虐殘忍好殺。江寧之戰中的表現最多只是讓人們覺得勇不可擋，而在船上的血鷹事件，傳開來之後頗為驚嚇人心。他在臨安城下所要皇族宗室士大夫妻妾女兒的行為，更是觸怒了天下士子。

　　直到安達曼王國傳到信息，讓大宋贖回妻妾，遭遇拒絕之後，經過江寧和安達曼在各地的特勤人員蓄意傳播，指斥大宋皇族和士大夫猥瑣。且安達曼王室非常尊重皇族婦女的信息傳開來，那個少女當街被父親砍殺在街頭，就被描繪成了另外的樣子。

　　當儒生們看到一個拿著卷書，穿著棉布改良漢服，頭髮披在腦後用布條扎其，一臉胡須到胸口，膚色黝黑，眼神深邃，但威嚴的氣息收斂為一種從容不迫的上位者形象後，雖然有些緊張，懼怕的心情卻消失了。

　　王正的年齡在王國的歷史上是個謎，從沒有記載。連同恩雅安娜等幾位王后的年齡都只是估計的，因為潮人族最初是不記載年齡的。但仍能大概估計，只有國王的年齡無人知道。

　　他此時的實際年齡，隨著表情的不同，會從二十多歲過渡到四十多歲。當他沉靜在那裡，一言不發時，臉部表情消失，就無人看得出年齡了。最糟糕的是在他嘴角浮現類似譏笑的微笑時，

眼神看著眾生仿佛螻蟻般，他的年齡在此時就變成了古老的魔鬼，或天神。　　一些從官位退下來的鄉紳，斟酌著語句，詢問為何不能對皇族和士大夫尊重一下，雖然安達曼國王不在意使用皇帝的名號，實際上都屬於皇族一系，要相互尊重。

　　王正問東京汴梁城，靖康之恥時，皇族和士大夫有尊重過自己嗎?這是自取其辱。

　　大宋變得過於猥瑣懦弱陰柔了，需要矯枉過正一下。

　　噢，至於道統，我們信仰的並無二致。我是天神的兒子，只不過漢帝是紅龍的兒子，秦帝是黑龍的兒子，我是南海龍王的兒子。而你們要天人感應，天人一體，你們看，我們的神殿有祖先神社，有英靈牌位，英傑們最終與在死後成為神位，受後人祭拜。在上天面前人人平等。

　　哦，你們想說士大夫有牧民之責，你們看，我這裡是精英統治，只不過我理解孟子的話透徹了一些，亞聖說民貴君輕，仁者無敵。

　　莫之為而為者，天也。

　　我是上天派來乾這事的。

　　盡心，知性，知天。

　　老家夥們一臉你老大你說了算的表情。

　　但總算也明白了，讀書人在這個體系下會更有發揮的余地，不僅僅是在官場上，包括著書寫作出版報紙等等，生存發展的普遍機會要比大宋大。大宋只有科舉一條路。

　　你參與還是不參與?

　　另一個共同的看法是安達曼國王想在中原大地實行王霸之術，根本沒有內聖外王之說，而是天道和霸道之行。

　　王正關於王道、霸道、天道的說法就是:

　　王道，你乖，就不碾壓你;

　　霸道，你乖與不乖，都碾壓你;

　　天道， 今天到你了。

　　這是蒙古人的做法，你們大宋那套王道沒有用了，更何況也看不到任何仁者無敵的做法，你們既不愛惜百姓，也不尊重自己。只有我這套王道來對付蒙古人。而且我還佔著天道。

　　這套簡單易懂的說辭就這麽廣泛的傳了出去，伴隨著書生們中間的聊天在大宋的士人間四處傳播，最後到了民間。

　　賈似道看著紙上寫的幾句白話，揪著胡子:這，這……，唉，蠻夷阿。“

　　忽必烈在鋪著毛皮的座位上，眯著眼睛聽著這幾句話，長久的停了一會兒，說:“有意思……這個安達曼國王有意思。”

　　“來年五月攻江寧！”

　　冬季江寧州的建設早停了下來，只有馬鞍山和淮南正在用炸藥開礦。工匠們在現場策劃煉焦爐和小高爐。春節時，所有的工地封存，工匠撤回江寧。

　　王正把安達曼過來的工匠安排在旗艦上，旗艦的保暖設施比較齊全，普吉島人怕冷，都宅在艙室內，每天和國王探討各種技術工藝細節，製作模型。

　　大年夜，南洋艦隊在江面上放焰火，江寧城也在城頭放炮，天空綻放各種美麗花樣。民眾攜家帶口在外面看完了焰火回家吃餃子。

　　王正叫了幾個船長和工匠們過來，一屋子人圍著銅鍋吃火鍋，喝一點朗姆酒。孫大聖裹著一身可笑的棉襖，弄一點肉食吃吃。節後，這幾艘船就要回去輪換另一批艦船過來。

　　吃完飯後，安達曼族沒有守夜的習慣，都回去睡了。王正和小青慢慢說著話，把羊肉吃完，等待午夜吃水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