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江寧
1261年秋季前,王正乘坐一艘300噸的飛剪船,也就是安達曼級縱帆船的再改良版,偏重於速度,而不是戰艦的類型。整個船隊有6艘飛剪船,裝載補給和軍人。
每一艘船都裝載了弩炮,但僅在船的中部裝載了一門12磅後裝滑膛炮,這是試驗成功的第三代後裝炮,炮管較長,從而使得攻擊距延長6公裡以上,能夠對岸上目標發動攻擊。準確地說,這是一門艦對陸炮,而不是艦對艦炮。
江寧現在駐扎了南洋艦隊的四艘三桅杆快帆船,定期輪換。飛剪船高聳的帆船駛入長江口之後不久,就遇到了正要南下的兩艘三桅快帆船,雙方用旗語溝通了一下,得知國王在船上,掉頭護衛船隊去江寧。
江寧兩年內的變革攪動風雲,弄得江淮一帶波濤洶湧。江寧的廉價鹽業衝擊了長江以北的傳統鹽商通路,在朱峻的約束下,沒有過分向江南蔓延。臨安排人交涉了多次,在蒙哥死於釣魚城之後,宋朝廷的態度變得強硬了許多。江寧地區與大宋的交接處軍隊逐漸增加。
江寧的社會制度變革讓士大夫們惶恐不安,他們對此的內心恐懼超過了北方異族入侵。朝廷內部對安達曼王國主戰的聲音開始盛行。
在這個背景下,安達曼國王到達了江寧的消息就不能隨意傳出去。
夜晚,朱峻、猶大、小白乘坐小船來到王正乘坐的飛剪船見到了王正。王正正逗弄孫大聖,這次終於帶了過來,做了件可笑的馬甲,以防天氣太冷.
猶大先簡單的匯報了一下商業收入和基本情況,紡織品的收入、青蒿素的收入、白糖的收入佔了大頭,鹽業對外衝擊巨大,鹽稅收入也到了一個高度,能夠支撐本土軍費。香皂、香水等行業,安達曼王國放給了哈桑家族和卡伊姆家族銷售權,所以並不是江寧一家獨大的生意。
這些數字王正在普吉島就能夠看到帳本,所以並沒有展開來討論。
朱峻介紹了一下內政,官吏體系已經重新建立完善,豪門控制的儒生集團雖然抗拒江寧政權,但一些貧寒儒生,甚至一些富人家的子弟也有部分因新思想的吸引而來,更重要的是北地一些儒生舉家逃離,他們對大宋失望的同時,看到了一個新的地域可以有著希望。
王正點點頭,蒙古人不像金國當時已經接受了漢人的儒家和佛教文化,對儒生集團並沒有接受,而是用中亞保稅人嚴酷的壓榨中原漢人,從地方豪族到普通百姓,無不倒霉,大量家庭被逼迫的破產。而大宋的懦弱讓北地許多漢人家庭十分痛恨,而且在金國的統治下,對大宋也沒有歸屬感。
但他們怎麽知道江寧的呢?主要歸功於安達曼王國和元朝的貿易滲透。鹽幫的走私鹽在長江以北已經肆無忌憚,迅速蔓延到了元朝和宋朝的邊緣地帶。一些大鹽商試圖阻止鹽幫的行為,被鹽幫視作敵人,常有主事人被鹽幫當街劫殺,或入室暗殺。江北大宋的地方政權與鹽幫不斷衝突,出動差役已經無法和鹽幫對抗,出動禁軍,鹽幫就南下進入江寧躲避。大宋軍隊越界受到自身的限制,向朝廷尋求出兵的請求石沉大海,盡管朝廷已經非常不滿,但對輕啟戰爭還是猶豫不決。
江寧仕大夫豪門壟斷土地的體系土崩瓦解,農民獲得了土地,市民階層獲得了商業開放,豪門和行會不再有權利禁止普通商戶進入。這緩解了安達曼王國掠走江寧人為奴的仇恨,實際上大宋的朝廷執行了掠走江寧人的行為。
王國的說書人對外宣傳大宋豪門挑釁安達曼王國,破壞其商業利益後戰敗,又拿江寧人當作犧牲品去求和的真相。這更加轉移仇恨去針對大宋朝廷。 後來從安達曼王國陸續有信件回來,一些有一技之長的宋人擺脫了奴隸身份,只要償還主家的損失,就可以成為平民。他們描述當地的生活非常舒適,城市比大宋還漂亮。
這些信息傳開,徹底消除了仇恨,變成希望,本地的人們也開始拜托安達曼王國的通信船傳遞信件給親人。
紐帶!王正對朱峻說,他對這個主政官非常滿意。
鐵捕頭之類的官吏階層和史傑之類的地下階層也組成了江寧的中堅,他們兩個人和船幫、鹽幫的老大均進入江寧元老院,成為議員,與原本瞧不起他們的士人平起平坐。
江寧制定了民法、刑法和商法,以保護私權和維持社會秩序,慣例判案成為原則,陪審團制度出現了。
朱峻按照王正的交待,選擇熟悉法律的官吏單獨成為法官,建立了法官系統和檢查官系統,這比安達曼王國本土更早出現了獨立的法院體系。
百姓有資格參與判案,轟動了整個江寧,影響廣達長江南北。甚至有大宋朝廷的官員私下來跑來觀察。
軍警抓獲罪犯,檢察院驗證證據決定是否起訴,陪審團基於人性和常識做出判案,法官甄別引用法律和證據辯論的公正性。
訟棍居然有了一個律師的官方稱呼,律師行業成立並制定了準則,不得偽證、賄賂法官和威脅陪審團。
這讓各地的一些知識分子訟棍刁民看到了光明世界,紛紛來到江寧,成為法官、檢察官或律師。
於是過去的訟棍在法庭上唇搶舌箭對弈,成了一些無聊市民的景觀。
當說書人的宣傳從街頭茶館,變成一份報紙在江寧出現後,整個南宋王朝的知識分子都在觀察這個新興的妖孽地方。
孔夫子和豪門控制的士子們思想開始出現波動,他們想去看一看不僅僅是可以進入朝堂影響國家,而且可以在民間以口舌監督朝廷和社會,可以在法庭上為民請命,這樣的誘惑超越了道統的管制。
朱峻越講越興奮,直到深夜,他親手執行了王正制定的方略,打開了一個美麗新世界,讓他感受到了生命的欣喜。
猶大悄悄地製止了他,王正示意他們留在船上,然後兩人告辭去隔壁艙位睡覺。
小白一直嫻靜的坐在旁邊聽猶大和朱峻滔滔不絕,等兩人離開後,就撲在王正懷裡,小青悄悄地離開,留下空間給他們。
離開熱帶的陽光後,小白的皮膚很快白了回來,重新變成溫婉的江南女子。主持聖殿的宗教活動,讓她身上增加了不少穩中成熟的氣質。
王正有些累了,就擁著小白躺到床上,聽她講了一會兒教會擴張的事情,抱著她睡著了。
早晨的陽光從狹小的舷窗玻璃映入艙室,王正先醒了過來,看著懷裡溫柔的少女。其實她現在也不過二十歲出頭。他把少女的衣服褪去,緩慢的動作還是讓少女醒了,閉著眼睛任王正動作,最後王正進入她身體的時候,她才叫了一聲,把眼睛睜開一眨不眨的注視著自己的愛人。
早餐是五個人和一隻猴子一起吃的。武士招呼朱峻、猶大來和王正吃早飯,小白和小青布置好桌子後,也被王正拉上桌子一起喝粥,吃一點泡菜。孫大聖在邊上啃自己的堅果.
食不語,吃完早餐後,送上茶,幾個人繼續談事。
教會發展還是比較迅猛的,除了江寧許多階層加入外,伴隨著鹽幫和船幫的傳播,許多江淮一帶的鹽亭戶和長江沿岸的船民加入了神教。船幫在王國海軍的幫助下,最遠擴張到了鄂州,也就是四川。教會不僅僅傳播教義,也從實教育、慈善和醫療活動,為一些貧苦底層免費治療疾病。
一些知識分子對神教解釋裡的天下大同很感興趣,其實這並不是經書裡提到的。經書裡只有神之下人人生而自由平等的說法。但傳播過程中,許多人加入了自己的理解,把整個教義給泛化了。
所以現在江寧城裡與二年前不同,那時儒生集團都嚇跑了,此時的儒生比原來還多,很多自發居家搬遷來的,一方面尋求官方的就業,也常在茶館街頭論戰。當江寧日報出現後,報紙開始采用編輯和民間言論,一瞬間這裡就成了論戰基地。
江寧日報不僅僅在江寧地區銷售,甚至傳到了遠至杭州一帶。
王正沉思了一會兒,問朱峻:“軍隊建設如何?”
“現在我們有一支五千人的隊伍,不過除了最初的軍警骨乾外,大多數是各地招收的流民,軍隊素養還不是很熟練。陛下有什麽意見?”朱峻很敏銳。
王正笑笑說:“蒙古人死了大汗,成吉思汗的孫子們正在爭奪權力,暫時顧不上擴張。我們這樣子對大宋影響很大,我估計他們很快就要對我們發動戰爭了。”
朱峻不解的說:“大宋對金元一向軟弱,怎麽會對我們很強硬呢?”
“你忽略了那些士大夫。”他轉頭問猶大,“你怎麽想?”
猶大說:“我們會為耶和華而戰,大宋士族不在乎江山,為道統而戰是很正常的。王朝覆滅了,他們可以換個皇帝繼續維持士大夫階層的道統和生活,而安達曼王國傳遞的是另一種道統,是他們無法接受的。士大夫豪門維持不了階層地位。”
王正點點頭,宗教虔誠的民族理解這個問題比較犀利。
“這個樣本很有趣,我現在想要長久的保住江寧了,讓我們整軍備戰罷。”
他很想笑一笑,拯救大宋精神的第二場戰爭,還是針對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