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婚禮的前奏

　　盡管王正在小青身上體會到了現代女性的活力，他還得完成政治人物。素可泰王室的班亞公主正在前來的路上。

　　素可泰王室決定用象隊送親，合並安達曼王室去結親的隊伍，從北方一路南下，到達那空王國後，再從甲米上船到達普吉島。

　　為了顧及到泰王室的禮儀，安達曼王國鄭重邀請了盟國孟族、那空兩個王室，也通知了朱羅王朝、孟加拉國、蒲甘王朝、真臘王朝、佔婆國。陳朝正在反擊從升龍府撤退的蒙古人，但也接到了通知，並體諒其處境，並無必要派遣使臣道賀。陳朝卻派了重臣過來道賀，跟著普吉艦隊的船隻回來，第一個到了普吉島。

　　王正立即接見了使臣，詢問蒙古安南戰爭的細節和結果。

　　蒙古人佔領升龍府之後，不適應當地氣候，缺乏後勤，不久之後就退走了。沿途遭遇陳朝豪門大族的攻擊，陳朝君臣趁機返回岸上追殺。現在應該是平定戰爭了。

　　陳朝認為蒙古人勢大，大宋恐怕無力支撐，準備對蒙古人稱臣。以戰促和應該能得到比較好的回應。

　　使臣明白陳朝和安達曼王國的關系非常緊密，來時陳王和陳太師都囑咐不用隱瞞陳朝的作為。

　　王正點點頭表示理解。

　　這裡面有個插曲，就是戰爭中有個功臣何俸，陳太宗以自己的前妻，也就是李朝的最後一個皇帝李昭皇，此時降格為昭聖公主，賜給了何俸為妻子。

　　王正始終沒想明白陳家是什麽思路。前面的作為他能夠理解，基本上是王正滅爪哇島三佛齊王室，娶賀敏為妻的套路。陳家殺淨了李家人，只剩下李昭皇和她的妹妹。然後借口兩人沒孩子，離婚了。其實有一個孩子，生下來就被陳家弄死了。

　　權力的遊戲是很殘忍的，皇家更無溫情可言。幾乎不用交流，恩雅就試圖采取同樣措施。只不過王正秉承了一點現代人的情感，對賀敏和二個女兒多加照顧。賀敏整個家族的男性也被王正殺光了，站在安達曼王國這邊的王公貴族，實質上都是沒有繼承資格的。這點安達曼王國的情報機構查的很清楚。

　　即使如此，王正還是在前不久對元老院私下裡宣布了賀敏的子女不得有繼承權的決議。只是為了防止王國內對二個女兒有歧視，沒有對外公開。這是籠絡王朝的主流民族潮人和矮人族裔。而矮人族正在醞釀選擇一個女人進入王室。前兩個王后都來自潮人族。王國鼓勵兩族通婚，也鼓勵各族裔通婚。這樣可以消除族裔的鴻溝，而在統一的教義下，分歧並不嚴重。然而矮人族還是希望國王能夠娶一個矮人族的妻子。王正擱置了這個要求，一想到與平均身高一米一二的女孩子結婚，他的頭很大。不過為了王國的穩定，這個選擇還是要做的。他只是給矮人族提了個要求，16歲以上沒有實行割禮的女祭司。矮人族一直性行為混亂，到現在沒有完全糾正。他們的女祭司倒也像潮人那樣為神守貞，但有一種殘酷的割禮行為，這是王正一直沒有接受矮人女祭司的一個原因。王正在前幾年宣布廢除了矮人族女祭司的割禮行為，以天神的名義禁止殘害自己的身體。

　　後來也聽說各酋長準備選擇一個馬來半島的矮人族女祭司來獻給國王為妻。綜合各方面考慮，矮人族裔間也有博弈，馬來人跟隨普吉島比較早，且放棄割禮的也比較早，人群也是最大的一批，所以前幾年開始12歲成為女祭司長大到現在應該有資格成為王后之一了。

　　他們決定素可泰公主嫁娶後，就提出要求。本來想要搶在素可泰公主之前，王正勸解他們，這會讓素可泰王國沒有面子。

　　小白和小青為王正準備禮服，倆少女嘀嘀咕咕的，心裡知道沒可能成為王正的妻子之一，那些老婆背後都是部落王室大家族。

　　幾個王朝的使者陸續到了普吉島，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賀喜動作，而是借此開展外交活動。對於一些疏離的王朝來說，想要了解安達曼王國擴張的方向。在印度洋和東南亞海域的廣泛認知和傳言裡，安達曼王國和北方的蒙古是兩個同類型的擴張性帝國。

　　王正接見了各方使者，告知對方安達曼王國準備轉向貿易立國，不對外擴張，但不承諾不稱霸。

　　這是算很誠實的看法。

　　暫時的。

　　王宮仍在建設中，婚禮將會在聖殿得到祝福後，然後在臨時搶建的另一處行宮供新娘子入住。恩雅希望王宮隻留給自己，卻知道裡面留有其他王后王妃的房間。

　　“我們需要有一家人聚會的時候。”王正對恩雅解釋說，“而你是繼承人的母親，需要呈現出氣度。”

　　恩雅屈膝行禮說:“如吾王所願！”

　　王正怎麽聽不出她語氣裡的揶揄，拖過來打了一陣子屁股，就打到床上去了。

　　恩雅有恃無恐，作為控制最大教區的女祭司，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她是繼承人的母親，這也只是一部分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王正來到這個世界見到的最早兩個夥伴是恩雅和孫大聖。

　　恩雅知道這點。

　　所以她對孫大聖的態度之好遠超過對其他王后。

　　“結婚很煩啊。”孫大聖在輪舵前待著。這會兒王正啟動了帆艇，在近海遊弋。護航艦隊遠遠的圍繞著。

　　“尤其是老婆多了也煩。三宮六院的不單身體要好，心思要夠寬廣，手腕要夠靈活，既要防止戴綠帽子，也要防范哪天老婆給你飯裡下毒。你說是不是?你不應該娶很多老婆，有一個就夠了。”

　　孫大聖嗤之以鼻，他去山頂上找過猴群，結果沒有發現自己的族群，估計都淹沒在海水裡了。碰見了另一個猴群，猴子首領排斥他進入，也不給他靠近母猴子的機會。王正看養尊處優的孫大聖是沒可能打贏猴王的，直接用弩弓把猴王給射死了。猴子們把王正這個超大的猴子當作猴王，孫大聖成了小弟。所以孫大聖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在發情期和幾個母猴子嘿咻之後，就拋棄猴群回船上去了，一邊走一邊不耐煩的回頭看看王正，覺得這哥們挺傻逼的。王正觀賞了一段猴子的動作片之後，覺得愛情不是太美好，起身也回去了。猴群傻了眼，跟了一陣子，新猴王和小弟都離開了叢林，老二就站起來順勢接管了猴群。一場政變以荒謬的劇情結束了。

　　王正拿了一些含毒素的樹葉給孫大聖啃，叢林裡的猴子能夠辨識一些樹葉，有意識的選擇一些帶毒性的樹葉來抵抗病蟲。孫大聖沒有生活在叢林裡，這個功能消失了。

　　在海面上巡遊了一圈，回到港口，把帆艇還給恩雅。恩雅把兩兄弟趕走，帶著兒子入住。她懷孕已經很顯壞了，既不想和猴子一起住，也不想和這個即將娶別人做老婆的他爹在一起，眼不見心不煩。

　　“沒人權阿。”王正把孫大聖扔到肩膀上，兩兄弟騎著摩托艇往旗艦駛去。安達曼已經製造出了汽油，燃料不再缺乏。只是不知道純度不夠是不是會傷害機器。

　　士兵放下繩梯，王正爬上艦船。

　　“我餓了。”安達曼國王喊道。

　　小白小青從船艙裡伸出頭來，看看兩兄弟，趕緊去做飯了。

　　要結婚的男人了不起啊。

　　安達曼國王的前三次結婚沒有引發任何轟動，恩雅和安娜嫁給王正的行為更像是潮人部落的一種普通，然後婚姻這個名詞在矮人部落壓根不存在。到賀敏公主這裡，只是在爪哇島有一定的象征意義，人人知道是為了安撫三佛齊王國亡國後的居民。

　　素可泰王國代表新崛起的中南半島強國，吃掉了高棉王國的三成國土，勢力向馬來半島的過程中，遭遇安達曼王國截胡。在安達曼王國同時打了兩場國際戰爭，吞並了馬來半島的城邦和三佛齊王國的同時，還擊潰了朱羅王朝。這意味著安達曼聯合酋長王國成為整個印度洋和南洋最強大的霸主。

　　高棉帝國吳哥王朝因為平原地帶的氣候變遷，稻米產出縮減，國力正在衰退。蒲甘王朝在分裂中。安南王國遭遇蒙古入侵。朱羅王朝岌岌可危。所以這兩個強國的聯姻非常引人注目，一個控制了海洋，一個控制了中南半島中央的陸地。

　　王正深知安達曼王國的致命弱點，也就是它的優勢。*的路線，意味著數萬大多數不事生產的潮人族和矮人族—正在被王正有意識的融合為安達曼族，以軍事擴張路線的經營，一旦停止擴張，就會反噬。軍事貴族和武士們需要更多的財富去養活，而不僅僅是溫飽，這種歲月已經過去了。

　　大量的奴隸奠定了安達曼王國的工業和商業基礎，這就類似於羅馬帝國。西羅馬帝國已經因為北方蠻族南下，導致擴張和奴隸獲取的渠道萎縮，此時已經滅國很久了。

　　周邊的國家未必能想得到這麽深刻的經濟邏輯，只是出於恐懼，揣摩這個掠奪成性的國家如何相處。

　　他們不了解王正的思維繞著幾個中心，一是礦產資源，二是糧食生產，三是奴隸人口。拯救大宋是附送的遊戲，這是王正的一開始的一點執念，已經比較淡化了。

　　王正佔據了蘇門答臘島和爪哇兩個現代印尼主要的島嶼，未來向南海擴張到加裡曼丹島是必然的，然後是菲律賓區域。

　　這幾個島既不缺乏農業土地，也富含各種礦產，還有大航海時期重要的商品:香料。

　　蒲甘王朝和高棉王國都暫時只有稻米的資源，翡翠寶石、柚木這一類通過貿易得到，比戰爭得到的成本要低很多。安達曼王國暫時不適合陸戰。

　　而控制整個南洋，有利於反攻中原的蒙古人。

　　這算是國策，王正不會對任何外人透露，隻對元老院講了前三點。後一點執念是堅決不講的。

　　不過來參與婚禮的使節得到了安達曼王國的承諾，不對周邊這些國家發動戰爭，隻做貿易。

　　對馬來群島未來發動的入侵佔領，測量是歸化沿岸的潮人和內陸的矮人部落，控制奴役沿海城邦部落和王國，控制一部分，奴役一部分。甚至遠在南宋沿海的胥人，應該不屬於潮人的一種，他們是被中原主流民族拋棄的。但算是海上吉普賽這個松散型遊牧族群的一員。無論是不是，王正都會把他們列入進行歸化。以此為主流民族去建設骨架。

　　在婚禮前，王正安撫好了盟國和鄰國的使者，制定了未來的發展歸化，工業體系也因這個目標去發展軍艦、炸藥、火炮、弓弩、槍支，當然也有民用的化學工業和輕工業。

　　很多國家的治理需要人才，而王正認為國家治理就像剛起家時的家族企業更有凝聚力，他需要的是凝成團的自己人，寧肯用粗放式的管理模式，從中選擇管理人員來建立官僚體系。工業來自實踐，有了方向，有了明確的目標，不斷去試驗就行了。

　　武裝搶劫一定是最好的一條路，不管是古羅馬帝國、蒙古人、阿拉伯人和北非的摩爾人、大航海時期的英國、後來的日本，崛起都是用的戰爭侵略。

　　此時如果讓安達曼族讀多了人文，就會弱化，不如進攻性的教義更容易馴化和武裝頭腦，凝聚力和認同感也由此而生。

　　王正時常陪伴幾個小孩，恩雅懷了孕不能過於勞累，他就抱著兒子去了賀敏的行宮，讓做哥哥的和妹妹們一起玩。兩個妹妹的名字叫大丫和小丫，大名還沒想好。

　　賀敏吩咐侍女準備王正要喝的茶。來自宋朝的多數是半發酵茶膏，也有散茶。他教會了安達曼上流社會用清茶待客。有的人喜歡放糖，土著對甜食的需求是無止境的。王正知道糖分對人體並無好處，僅次於毒品的損害，所以他就很少吃糖。

　　侍女在旁邊用小小的陶泥爐煮沸鑄鐵壺裡的泉水。這是王正讓工匠仿製後世日本的一種鑄鐵壺，這種壺保溫非常好。泡茶的事情由王正自己做了。來自江南的青瓷溫潤優雅，雨後天晴。發酵茶最好用宜興泥壺來衝泡，此時紫砂器還未盛行，王正也曾托宋商去問，不過就有點大廢周折，還沒有得到。

　　賀敏安靜的坐著，目光時常落到正在玩泥巴的三個孩子身上。這些泥土是經過篩選和鐵鍋炒製的，不會有寄生蟲類。侍女們在附近照看著，主要防止孩子把泥巴往嘴裡嘗試。

　　這會兒又落在王正的動作上。

　　王正全神貫注的注入熱水，洗茶，衝杯，再衝泡，用公道杯分茶，一連串的動作，帶著儀式感，配合他身上的對襟白色棉紗衫，凝神的面容，有一種寧靜自在的氣息。

　　“請茶。”

　　王正端直身體，用右手拇指內扣，四指並掌，手心向上，斜下去作了個邀請的姿勢。

　　賀敏施禮，用修長的雙手捧起茶杯，小心的放在唇邊慢慢的啜飲。茶水很燙，一口喝下去既顯得粗魯，又會燙傷口腔喉嚨。

　　茶過三杯，王正就不再泡了，擺手示意侍女端走器具。

　　兩人就端坐著看子女玩耍。

　　他們的相處經常如此，互動都是靜寂無聲，相敬如賓。哪怕在床上，賀敏最激動的時候，也不過是皺緊了眉頭，張開嘴輕呵一口氣。

　　仆人們收拾完器皿，也安靜的站在四周。

　　院子的武士悄無聲息的巡邏，避開腳下的枯葉，以免發出聲音。

　　行宮裡除了孩子的大呼小叫和嬉笑，再無其它喧鬧。

　　中午在這裡吃飯，是簡單的魚飯。廚娘烤一些金槍魚過來，配一些醬料。

　　食不語，此時連三個孩子也正經圍坐，自己用小碗吃完飯，喝完菜湯，向父母施禮後離開，稍微走動一會兒，就會被侍女安排去睡午覺。恩雅的侍女已經等在園內，準備帶走王子。

　　恩雅不允許兒子在行宮睡覺，或太長的時間。

　　王正不打算對賀敏表達歉意，而賀敏也非常理解，兩人心中不宣的沉默，連一個眼神都不需要傳遞。

　　餐後，王正起身在大廳裡走動消食，然後去臥室午睡一會兒。

　　於是行宮裡的仆人們也放下忙碌，自己去吃一些食物。

　　下午睡醒後，王正就離開行宮，抱走大丫，去外城逛街。身後跟著一群武士。

　　商業街花磚鋪地，下面是碎石和沙土，兩邊是下水道，上面罩著鑄鐵柵欄，下雨天水很快就會滲入地下。商鋪是統一的前店後院後倉儲，二層樓的雙層陡坡頂建築。再高就不允許了。

　　商人們看見國王紛紛行禮，這裡沒有下跪的規矩，統一的禮節是女性蹲禮，男性右手撫胸鞠躬。

　　王正主要是帶女兒去宋人的商鋪看玩意兒，一些雜耍。但這裡主要是以轉口貿易為主，這類玩藝兒也多半就是珠寶。雜耍則是食鋪和娛樂場所的節目

　　逛了半天，大丫抱著一堆花花綠綠的東西。宋人三掌櫃的堅決不肯收錢，被不耐煩的武士臭罵一頓，笑呵呵難為情的收下金幣。安達曼王國禁止勒索商人。

　　然後進了食肆，不為這裡的吃食，只是看看雜耍。大丫對那些能夠翻三十六個跟頭，空中幾個翻子的動作很喜歡，瞪圓了眼睛，眨也不眨。

　　掌櫃的想上一些油炸的點心，武士們就看王正的意思。隨著王國的強大，對國王的飲食安全已經變得非常重要了。

　　此地經過幾年的實踐，王正現在是化學和毒藥大師，對此並不在意。

　　擺手讓掌櫃的送一些東西過來。

　　掌櫃的立即心花怒放親手去端盤子。

　　一些大宋的吃食，甚至有油炸果，撒著白糖。這玩藝不能讓孩子多吃，上了癮容易發胖。就給身邊的武士們當零食吃了。矮人族很喜歡甜食，如果不是大量的軍事訓練，估計個個吃成胖子。

　　他攆了塊豆沙糕嘗了嘗，味道不錯。不過天熱，放不久。

　　王正讓武士叫掌櫃過來，問他保鮮的事情。

　　圓圓的掌櫃說是一要新鮮料，先吃先做，有些耗費時間長過夜的，就用冰櫃了。他們發明了一種冰櫃，其實就是木箱加棉被加冰塊的做法。王正恍然大悟，原來後世鄉下賣冰棍的箱子是這樣發明的。

　　就問他有沒有冰棍?

　　掌櫃的一愣。王正教他去弄燒開後的綠豆湯加白糖加鹽，用硝石做冰，放一個模子裡，插一個乾淨的木棒就可以了。

　　掌櫃恍然大悟，他店裡本來有冰鎮綠豆湯，不知道為何要放鹽，不管了，照著配方去做。過了半晌，端了十幾根方頭方腦的冰棒過來。

　　太大了。王正又告訴他小一點，像半個香蕉那樣就行。

　　拿起來含在嘴裡嘗了嘗，綠豆冰棍的味道。大丫在旁邊睜著大眼睛看著父親嘗試，等王正示意她自己拿一根的時候。她伸出小手拿了一根，放到嘴唇上冰涼，小心的咬了一口。立即眉花眼笑。

　　消磨了半個下午，王正準備離去。掌櫃的小心問冰棍，王正一擺手，送給你了，飯錢免了。

　　掌櫃的笑得見牙不見眼，這下發了，傳回大宋，可以發大財。加鹽是神來之筆，原來會更甜啊。這是什麽原因?大王真是智慧之王阿。

　　且不說食肆掌櫃的發財大夢，王正把大丫抱回行宮，回船上陪恩雅，再吃一頓晚餐。

　　今日懶散了一天，偷得浮生半日閑，婚禮馬上臨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