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趙忌,身上突然就背負了三條罪過,雖然始皇陛下雷聲大雨點小,並未真正處罰他,但經此一事趙忌卻有些猜不透始皇帝所為乃是何意,其內心頗有些忐忑不安。
帝王心思難以揣測,向來如此,趙忌心中如此想到。
不,或許是現在的自己對這個時代並未真正了解,是以無法理解始皇陛下之用意。
事實亦是如此,雖然來到這個時代已經兩月有余,但身處深宮之中的趙忌,了解到的一切不過是其周圍之事,其他關於這個時代的了解亦僅限於小說家之人的記載。
至於朝堂之事,其中錯綜複雜的派系和勢力,諸人在其中扮演怎樣的角色,始皇陛下的性格秉性如何,其心中所思所想又是如何,趙忌卻是絲毫不知。
如此種種想法出現在腦海之中,趙忌猛然間發現如今的自己實在稚嫩,雖然其掌握著歷史發展趨勢,知曉諸多人物的生平和事跡,但也僅限於此。
況且,其為了在將來可能出現的變革之中得以安全活下去,必定會改變諸多事,如此一來,一切就充滿了變數,其熟悉的一切亦將變得陌生,其存在的優勢亦是大大削弱。
一時間趙忌頭腦有些發暈,其發現想要參與到朝堂之中,與諸多政治勢力博弈,對於目前的他而言似乎有些尚早。
此時的趙忌對於朝堂之中的勢力分布絲毫不清楚,歷史上關於秦朝的朝堂勢力分布描述不多,貿然踏入,極有可能會為自己招來禍端,即便其乃是大秦公子恐亦無法避免。
想及此處,趙忌心中驚出一身冷汗,目光之中有些明了,或許,這一刻趙忌抬頭看向前面那道偉岸的身影,一時間遲疑不定。
自後殿至前殿,如此距離並未給趙忌太多時間思考,此時趙忌一行人已經出現在了前殿之中,始皇陛下徑直走向大殿中央,隨後在雕刻著日月星辰和山河社稷之壁畫下方坐定。
始皇陛下出現,前殿之中眾人頓時俯首行禮,無一敢有絲毫逾越之舉,即便諸人對緊隨始皇陛下而來的趙忌有些好奇和疑惑。
諸人對始皇陛下行禮之際,趙忌卻在偷偷打量眾人,放眼望去,諸人之中,隻有一人相識,此人正是許久不見的公子扶蘇。
看到公子扶蘇那一刻,趙忌心中一動,再觀察之間,卻發現在場之人隻有扶蘇年紀最幼,當然其並沒有將自己計算在內。
其他諸人,一眼望去,皆威嚴甚重,乃是經歷諸多風雨之人,即便公子扶蘇威嚴氣度不凡,畢竟其經歷尚且薄弱,威嚴略有不足。
在場諸人,立於大殿中央,為首之人乃是兩位須發皆白的老者,在其後則是須發黑白相間者數人,其他諸人亦面容剛毅,須發濃密,皆是中年男子。
此刻大殿之中,立於中央者有九人,想來眾人皆是史書上留下姓名之人,隻是趙忌或許知道名字,但真人出現在他面前,其亦無法分辨,除了見過一次的公子扶蘇。
趙忌偷偷觀察之際,始皇陛下命諸人免禮,然後眾人則按彼此官職大小步入大殿兩側的幾案之中坐定,等待始皇陛下接下來的議論主題。
隻是如此一來,趙忌頓時有些尷尬,眾人皆尋到自己的位置坐定,但趙忌卻不知自己應去往何處。
其本想前往公子扶蘇所在,但他發現扶蘇之地僅容一人,而其他諸多重臣所在更無其位置。
實際上,趙忌的身份的確尷尬,一來其無爵,無職,二來其雖為公子,
但如今不及加冠,尚未成年,若非特殊,其根本無法出現在此種場合之中。 幸好如此尷尬處境並未持續多久,只見之前引領其來到曲台宮的謁者及時出現在其身旁,最後將其引領到扶蘇席位之後,直到此時其方才發現此地竟還有一個位置,是以最終趙忌在扶蘇身後坐定。
趙忌的席位極為特殊,似乎乃是額外增加,但其並未在意這些,因為此時始皇陛下已經開始了議事。
議論的內容並非影響大秦根本之事,無非黔首生活、各地政務之類,否則出現在大殿之中的朝臣就不會如此之少。
當然若當真是重大之事,必然需要廷議,若廷議,地點亦不會選在曲台宮,而是在鹹陽宮正殿或是已經可以使用的信宮,也就是改名的極廟之中。
始皇陛下和朝臣議事,趙忌根本沒有開口的余地,甚至就連公子扶蘇在整個過程之中開口機會亦極少,更多的時間則是在聽。
如此一幕,眾多朝臣看在眼裡,趙忌亦是看在眼裡,今日出現在此地的公子隻有自己和扶蘇,自己乃是例外,而扶蘇卻是正兒八經地參與議事,雖然話語權幾乎沒有,隻有在始皇陛下問起之際,其方才言語幾句,但足見其在始皇陛下心中地位。
如此待遇,趙忌看在眼裡,心中卻已明了,始皇陛下如此作為,明顯是要將扶蘇當做繼承人來培養。
除非其他成年公子如今皆有事在身,無法參與今日議事, 或者扶蘇今日乃是第一次參與如此議事。
不過趙忌隨即就否定了心中猜測,因為從在場諸人的神情之中就可以看出扶蘇並非第一次參加議事,諸人更多的是對自己感到好奇。
當然,這些家夥們都是老油條,雖在議事,但並不妨礙其觀察趙忌。
毫無存在感的趙忌,時刻注意著在場之人的名諱,將其與記憶中的名字相合。
隨著時間流逝,趙忌發現在場諸人竟然皆是大佬,雖然他亦知道出現在此地之人皆是重臣,但其依舊感到激動和興奮。
這與見到始皇陛下乃是截然不同的感覺,見到始皇陛下乃是如淵的崇敬之情,但如此諸多名臣、名將卻讓趙忌有種想要將其全部掌控在手中的欲望,用後世之言乃是強烈的收集欲。
隗林,王綰,李斯,蒙恬,蒙毅,馮去疾,馮劫,王戊,通過諸人之間的交流和議論,趙忌頓時知曉了在場之人的名諱。
在場之人,包括趙高在內,這些人皆是始皇陛下時代的重要角色,每一個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如今卻齊齊出現在了趙忌眼中。
隻是,可惜的是,即便趙忌貴為公子,卻毫無話語權,眼看議事即將結束,其卻是說一句話的余地都沒有,如此狀況,趙忌感受到了深深的阻礙,似乎自己想要步入朝堂並非一件簡單之事。
“公子忌,汝為諸卿論述此物作何之用。”
就在趙忌心中歎息前路艱難之際,突然始皇陛下的聲音響在耳邊,聽及此話,趙忌頓時精神一凜,隨即起身,面向始皇陛下和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