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之內,趙忌帶著侍衛一路穿行過街道,不多時間之後,終於來到了內史騰的府邸之前。
當然,趙忌並不知曉內史騰的府邸所在,乃是在其一位侍衛引領下方才來到此地,畢竟其搬離鹹陽宮不久,出行時日甚少,不知曉諸多大臣府邸所在亦在情理之中。
行至內史騰府邸門前,趙忌讓侍衛其中之一去通告門房,其則與另一侍衛站於陰涼之處等候。
身為大秦公子,其竟帶人堵在內史大門之前,如此行為,實在是有損大秦公子臉面,若是被始皇陛下知曉,說不得某人就要倒霉。
只是這一刻,趙忌卻絲毫沒有如此覺悟,其就在府邸門前等候。實際上其如此行為,甚至就連其身後的兩個侍衛亦無法忍受下去,畢竟是公子,豈能被拒之門外,此乃極大羞辱。
再如何說,趙忌也是大秦公子,拜訪大臣站於門前實在有失體統,不單對其聲譽不好,若是傳出去,甚至就連內史騰亦受到影響。
“公子,我們是否進入內史府中等候?”
一個侍衛硬著頭皮向正在四處觀望的趙忌建言道。
“哦?合適嗎?”
聽到侍衛所言,趙忌頓時將目光放在其身上,頗為詫異地說道。
“合適,合適,還請公子移駕府中!”
侍衛尚未開口,頓時一道迫不及待的聲音響起,趙忌放眼望去,卻是一個有些駝背的老者,此時老者一張臉卻是皺成了一團,額頭冒汗,似乎頗為緊張。
直到此時,趙忌方才模糊意識到自己乃是大秦公子,如此拜訪內史,身處府邸之外,的確是不妥,是以其從善如流,之後跟隨此老者進入了內史府中。
進入府中,入眼所見乃是一株高大桑木,枝繁葉茂,綠意盎然,在青磚鋪成的地面上留下大片陰影。
實際上,在這個等級森嚴,階層分明的時代,不同階層之間的居住之地亦是存在諸多規定,而官吏亦是依照官職、爵位不同,建制亦有所差別。
此處不再贅述,在老者引領下,趙忌來到了內史騰府邸之中正面廳堂之內,隨後在其引領之下就座。
“公子稍待,小人已著人通知主人,主人隨後就來。”
待趙忌就座之後,老者恭敬地對其說道。
老者應該類似管家或者執事之類,而且看其年紀,應該跟隨內史騰時日已久,在內史騰府邸之中有一定地位。
“無妨,內史勞碌,吾在此等候即可。”
面對老者的拘謹,趙忌卻是讓其寬心,而且他亦有足夠耐心。
實際上,其如此並未提前呈遞拜帖而直接上門的做法乃是極為失禮的,只是其在這方面接受的皆是理論知識,於真實生活之中有所忽略在所難免,況且其心中掛念新式農具以及之後在關中地區的推廣之事,臨時起意之下方才拜訪。
只是他算好了今日乃是內史騰之休沐之期,卻是忽略了拜帖一事,不得不說,如此行為,尚未見到內史騰之面,就已在其心中留下了無禮小子的印象。
此時,這座府邸之中一處房間之中內,一位須發皆白,氣度威嚴的老者此時正與一位中年男子交談,而其交談的目標正是正廳之中等候的趙忌。
“父認為忌公子來拜訪所謂何事?”
中年男子面色困惑,對跪坐於廳堂中央上位的老者問道。
“小子無禮!”
對於中年男子之言,老者卻並未回應,而是怒氣衝衝地道出如此一言。
“咳,當下要事乃是父親是否去見忌公子。”
眼見老者與自己所言不在一個頻道上,中年男子隻好將問題核心提出來。
“無禮小子,等其拜帖到了,再做打算!”
老者依舊怒氣盈胸,仿佛某人破壞了其好事一般。
“奮已知父之意。”
中年男子對老者俯首一拜,隨後起身,緩步退出此地,隻留下老者一人身處廳堂之中,神色莫名,只是其面容之上已不複之前怒色,平靜無比,似乎其不見趙忌並非只是並無拜帖如此簡單。
在此說明一點,此時代之下,對於父母的稱呼與後世不同,但亦未有極大差別,父親稱之為父,更親切一點則是翁,母親則叫媼。
當然這些皆是文獻之中的稱謂,在具體到生活之中或許亦有所差別,比如稱父為父親,稱媼為母,或者母親,亦存在這種可能性。
畢竟在這個時代,祖父母的稱謂乃是大父,大母,外祖父母則為外大父,外大母,是以,中年男子稱內史騰為父,乃是因為內史騰曾經為將軍,家教嚴厲,很有威懾力,除此之外其他稱謂亦與後世存在差別,此處不再贅述。
中年男子離去不久,再次返回到此處,在其手中則提著一份用紙包裹成的小包。
“離去了?”
見到中年男子出現在視野之中,老者昂首,目光放在其身上。
“言及父不在府中,忌公子並未多言,隻囑咐我將此物交給父親。”
中年一邊如此說道,一邊走上前將手中之物置於老者身前的幾案之上,隨後將其打開,就在打開之際,頓時一股清香飄散開來,讓老者精神一振。
“此乃何物?作何用處?”
聞到此物之上散發的清香,看到其中青暗色之物,老者發現其竟不識得。
“據忌公子所言,此物名為茶葉,乃是采茶炒製而成。”
中年男子將趙忌之言複述了一遍。
“茶葉?炒製?”
一言之中諸多老者不理解之詞匯,眼觀中年男子神色懵懂,亦無法回答,老者亦未糾結於此,等那小子再次上門之際,自然一切明了。
“此物如何用?”
觀察了一番之後,老者再次開口。
“忌公子已留下食用之法,奮在此為父親炮製。”
就在內史騰和中年男子研究喝茶之際,一路故作平靜,走出內史騰府邸的趙忌此時再也無法裝下去。
“是何處出了差錯,內史騰為何不肯見我?”
其思量著自己所作所為,尋找著錯落之處,只是其並未感覺自己有過分之處,但內史騰為何拒而不見?
“嗯?福,你有話要講?”
突然注意到一旁的侍衛欲言又止,趙忌頓時停下腳步,將目光放在其身上。
“那個,公子,我們拜訪內史之前並未遞上拜帖。”
面對趙忌的目光,名為福的侍衛弱弱地提醒道。
“為何不趁早提及,何故讓吾出醜?!”
一語驚醒夢中人,趙忌頓時明白了緣由所在,只是悔之晚矣。
“你這是作何?”
趙忌悔恨之下,卻見福頓時俯首在地,戰戰兢兢。
“此事乃是小人之罪,請公子責罰。”
福並未起身,而是等候趙忌處罰。
“此事並非爾等之過,乃是吾疏漏了。”
此言一出,另一個侍衛亦是俯身在地,與福一般,眼見如此,趙忌沉吟片刻,其再次開口道。
“命爾等去探查內史騰的資料,將功贖罪。”
如此這般之下,兩人如釋重負,方才起身,與趙忌一起回到府邸之中,然後徑直離去,去辦理趙忌交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