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南岸,廣闊原野之上,黔首們正在田間勞作,入眼所見,乃是一片繁忙景象,即無機械的轟鳴,亦無濃烈的黑煙,偶爾傳至耳中的乃是老黃牛的哞哞叫聲以及人們的吆喝。
這是一幅原始而又極貼合自然的畫面,既無現代化的焦躁,亦無環境的汙染,乃是原始而清新的景象。
此刻手中牽引著韁繩,端坐於馬匹之上的趙忌,雙目瞭望,觀察著這野外之地,其對野外清新的空氣感到極為舒爽,亦是略帶新奇地看著四周田地之中勞作之人。
在其眼中,此時代的勞作方式極為簡陋,耕地所用乃是耒耜,翻土之工具,但是效率自是不用言說,否則春耕之期亦不會長達數月之久。
在其眼中,如此時代雖然環境極好,周遭遠方所在更是綠色掩映,但生產力極為低下,若是讓此時代之人選擇富足但生存於惡劣環境之中,還是身處優美環境之中挨餓,想必答案乃是不言而喻的。
當然,身處後世之際,其雖然對環境的變壞亦是存在意見,但其並不極端,畢竟任何事情皆存在相應的代價,工業發展,生產力提高,必然伴隨著相應的風險,尤其是發展初始階段,尚且不存任何經驗之際,此是必然。
此時時代環境再好,但亦比不過腹中饑渴重要,是以看到黔首如此落後之勞作方式,其覺得自己有必要改變此種狀況,即便無法實現後世之機械化,但將人工勞作的效率提升到所能達到的極限,其有生之年想來亦是可以做到的,此乃是其自信所在。
這一刻趙忌手執韁繩和馬鞭,驅使馬兒沿著田間地壟行走,觀察著周圍一切。
值得一說的乃是其所騎乘之馬兒,既無其認知中的高馬鞍,馬鐙,更無用來保護馬掌的馬蹄鐵,除卻韁繩和馬嚼子以及其手中的馬鞭之外,就只剩下馬背之上一塊柔軟的皮製墊子。
之前其行出府中之際,穿越之後初次騎馬之時,卻是有些蒙圈,但其記憶中對於馬術的掌控卻讓其在短時間內掌控了對馬匹的駕馭。
此時代並無馬鞍和馬鐙,是以會騎馬之人,身處馬背之上,皆對馬兒有強大的駕馭能力,平衡性極強,騎術高超。
此時代的騎兵與周邊遊牧民族除卻馬兒的種類或許存在差別之外,無論是騎術,還是裝備皆遠遠領先他們,是以周邊遊牧民族在大秦眼中皆是疥癬之疾,跳梁小醜而已,不足為道也。
實際上亦是如此,周邊遊牧民族雖然以放牧為生,於騎馬一道極為熟悉,但經過專門訓練的騎兵自然不會比其差。
而在其他方面,遊牧之族,農業、工業基礎幾乎為零,而此時的中原地區與遊牧民族更無大范圍互市交流,是以中原地區的金屬製品以及兵刃在其眼中皆是寶貝一般。
至於所謂匈奴控弦之士三十萬之盛,亦是後來經過多年發展之後之事,此時周邊遊牧民族工業基礎極差,若是與大秦交戰,恐怕真正見面作戰之際,亦是要下馬進行步戰,根本不具備弓箭齊射的工業資本。
即便是大秦,軍工業尚且算是發達之下,亦是多兵種配合,而弓箭生產亦不是簡單之事,更多的乃是弩箭。
至於毫無工業基礎的遊牧部族,人手一把弓箭,作戰之際遠程放箭,漫天箭雨,如此場景根本不現實,要知道弓箭打造,箭頭或許容易,但箭杆卻是一個複雜工作,大秦弓箭亦是不多,更多的乃是弩。
是以,遊牧部族之中存在弓箭之輩乃是少數,
更多的乃是一人一馬,甚至連兵器尚且或缺,不,或許征戰之際會利用木製以及骨製兵器作戰。 正因如此,這個時代的遊牧民族無論步戰還是騎戰,皆要落於下風,遠遠無法與大秦軍隊抗衡。
而歷史上記載之中所謂匈奴數十萬控弦之士,乃是冒頓統一匈奴各部,並且聯合諸多部族,再加上其多年與中原地區進行貿易交流之下的結果。
即便是如此結果亦是存在誇大成分,或許所謂數十萬控弦之士,恐怕將部族之中老幼病殘皆算作在內。
是以,此時的周邊各個遊牧民族根本無法對中原地區形成本質性威脅。
看到馬兒,意識到這個時代騎兵的現狀,趙忌立時想到了北方的匈奴,歷史上,數十年之後,匈奴這兩個字乃是壓在中原地區之上的一座大山,壓得俯首稱臣,壓得喘不過氣來。
若是提前在各方面對其進行限制,乃至壓製,然後再徹底將其打殘打死,想來也是好的,想著若是自己有機會躍馬揚鞭,帶領大秦鐵騎追亡逐北,將周邊各部降服於大秦鐵騎之下, 然後貫通西域,鎮壓四方,那是何等快事。
如今時代,在這片大地之上,即便大秦存在諸多問題,但其依舊是一個無法撼動的巨無霸,既然其知曉歷史之上的大概走向,若是存在機會,自然要將周圍可能存在的威脅徹底消滅在萌芽之中。
或許兩年之後蒙恬北伐匈奴一事自己要爭取一下,趙忌心中如此念想到。
只要將大秦穩定下來,以後面對的威脅皆是外部,到時候騎兵將會成為舉足輕重的兵種,而隨著時間推移,適合平原作戰的戰車將會成為庫房之中的古董。
是以,在此之前要為始皇陛下做做此方面的工作。
想太多了,目光回轉之間,望著極為開闊的田地,趙忌發現自己思緒有些飄揚,此時應專注眼下之事才是。
就在其騎馬慢行之際,大路上遠遠行來一隊人,這其中存在一輛單馬拉著的小型田車,在其後則是跟著兩輛黔首庶民所用,兩頭牛分別牽引的役車。
馬車用料講究,具備帷幕,封閉帶著車窗,單從表面看去就知此雖是單馬牽引,但卻並非普通人家車輛。
兩輛役車之上承載數人,衣著各不相同,在其上還拉載著兩個此時代不應出現的東西。
如此一幕頓時引起了諸多勞作之人的注意,尤其是遠處樹蔭之下,兩個負責指導督促耕種的大秦小吏亦是注意到了這一幕,頓站起身,目光之中帶有疑惑。
就在這時,騎馬而行的趙忌卻正巧行至兩人不遠處,看到兩人衣著以及神態,其頓了一下,隨後向其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