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法器是什麽?”

　　若不是葉憂的話非常誠懇，乾將會覺得師弟在開玩笑。

　　裴擒虎已經覺得葉憂是在搞事情了，但畢竟葉憂輩分高，他偏又不能說什麽，所以他的臉色極為難看。

　　乾將靜靜得看著葉憂，稍微思索了一下，說道:“師弟，你是問哪個層面?”

　　葉憂拱手說道:“因為有空氣，額，或者說是風，洞簫才有聲，再將不同的聲音分類，才能吹出一首動聽的曲子，師兄，萬物之間都存在著交流，都有自己的語言，那麽法器的鑄造又是用什麽語言和這個世界交流的呢?”

　　葉憂繼續道:“如果將材料比喻成字的偏旁，無數材料就是無數偏旁，這些偏旁再組成字，不同的字再組成一個句子，那麽這世界怎麽去判斷這個句子是否通順呢?”

　　葉憂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搞得裴擒虎腦殼疼，煉器就是煉器，和吹曲子，做文章又有什麽關系呢?縱使心中萬分不解，但他卻無法反駁什麽，因為他實在是不懂葉憂說的是啥啊！

　　乾將沉默著，他的目光從葉憂移到了天空之中。

　　他的眼睛看似渾濁，實則滄桑至幽。

　　他歎了一口氣然後笑著說道:“師弟，你真的很貪心啊！”

　　乾將突然仰天大笑，笑聲無比雄厚，一點也不像是一個百余歲的老人。

　　裴擒虎有些擔憂，心想，師父這是怎麽了，不會是被小師叔給氣瘋了吧?

　　葉憂始終平靜，要是按照平時，他看到師兄這副模樣必然會用這個世界聽不懂的梗語嘲諷一下，但這次沒有，因為他在很認真的去想這件事。

　　“這個問題，本不該現在說。”乾將大笑過後，表情略顯疲憊，但他的眼裡仿佛有光。

　　這一抹光，來自與葉憂，他好像發現自己不是高估師弟了，而是嚴重低估了，他沒想到葉憂一器未煉，竟然已經開始考慮這些本質問題了，這等悟性實在是驚人，還是說那個世界裡的人，在這方面都很強?

　　葉憂問的這個問題層次很高，實際上這個問題沒有一個標準答案，如果讓以前的乾將去回答，估計也答不出來什麽太令人滿意的答案，即便是遇到柯舞戈之後也不行，甚至在鑄劍村平靜鑽研百年也還是不行，但當葉憂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乾將的內心竟然有松動的跡象。

　　“法器是有靈魂的。”乾將淡淡說道。

　　葉憂皺眉不語。

　　裴擒虎撓了撓頭心想，這…不是一句廢話嗎?

　　有的時候，廢話就是廢話，但有的時候，廢話卻可能是一扇窗戶，這個窗戶能讓你看到屋子外的風景，甚至能看見通往下一程的道路。

　　葉憂並不認為這是一句廢話，法器有靈魂，等級越高的法器，靈智越高，就比如說莫邪。

　　其實葉憂本來沒想這茬，也是因為莫邪，葉憂才會想到。

　　為什麽莫邪需要獻祭自己的生命，劍才成，還有劍上的附加屬性，又是怎麽得來的?

　　葉憂已經在很刻意的避免這種問題，因為他處於一個異世界，這裡沒有科學，他不能用地球上養成的‘十萬個為什麽‘來考慮這些。

　　但他始終是忍不住，問這個問題，師兄乾將說他很貪心，其實他比這更貪心，他其實更想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是個啥?

　　…

　　“很久以前，有人曾提出過這個問題，還引起了一場極為出名的辯難。”乾將提及此事後，臉上的平淡化作了凝重，似乎在講述一個驚天大秘密。

　　裴擒虎輕挑眉毛，有些不確定的說道:“稷下三辯?”

　　幾下?

　　葉憂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裴師侄說的‘稷下‘二字到底是什麽。

　　乾將點了點頭，有些懷念的說道:“全稱應該叫稷下學院三日辯難。”

　　早說稷下學院我不就懂了嗎?

　　作為一個常年混跡在鑽號組的選手，實力不怎麽樣，英雄背景還是知道一些的，稷下學院啊，王者大陸很牛B的一個學校，當然這只是遊戲背景。

　　在這個王者異世界裡，稷下學院的地位更甚於王者榮耀的遊戲背景。

　　葉憂是做過新手任務的，新手任務第一環就是‘深度了解王者大陸榮耀海’。

　　修行歷史篇裡對稷下學院有專門的版塊記載，只是沒有多麽詳盡，最操蛋的是版塊下面還有一行小字——詳情請見《王者大陸榮耀海教育篇》。

　　雖然介紹的不多，但有一句描述葉憂記得很清楚。

　　天下英雄才，九分稷下人。

　　這是啥意思?

　　葉憂的解讀就是一個大寫的牛叉。

　　這個可不是地球上的部分海歸派，空有野雞文憑，可以靠錢和關系鍍鍍金。

　　稷下學院和別的學校不同，它沒有考試…

　　稷下的學生都是特招進來的…

　　即便如此， 近百年來，無人質疑。

　　只是這個稷下三辯，葉憂還真的沒有聽過，或者說讀到過。

　　裴擒虎此刻搖了搖頭，有些疑惑的說道:“稷下三日辯難之中，從未有關於這個問題的記載啊?”

　　“沒有記載，並不代表事情沒有發生過。”葉憂雖然不知道這場辯難究竟發生了什麽，但他卻知道，歷史記載這種操作，很好暗箱。

　　“不錯，稷下三辯這事在修行界中很出名，但只有極少部分人才知道其間最重要的一場辯難卻被隱藏了起來。”乾將不知從哪裡端出一碗茶水，一口飲了半碗才悠悠得說了出來。

　　最重要的一場被隱藏了起來?這背後究竟發生了什麽?

　　葉憂有些疑惑，裴擒虎有些發懵。

　　不過這一切正好給了乾將繼續講述下去機會。

　　“那可是三位大師，世上僅有的三位榮耀級別的煉器大師在相互交流、討論，這該是多麽寶貴的一筆財富?”乾將的話裡滿滿的遺憾。

　　“最滑稽的是，足以在修行史上留名的一場辯難，一點記錄都沒有，反而一些無關輕重的小事卻被大家傳的沸沸揚揚，乃至有些東西，如今還在延用著。”

　　葉憂聽出了師兄嘴中滿滿的嘲諷，但有一點葉憂覺得有些不對。

　　少了一種情緒，因為乾將的煉器水準極高，這種境界了，走的越高越遠，才知道前方的路有多麽難行。

　　乾將怎麽可能沒有遺憾這種情緒?

　　除非乾將知道那段被隱藏的真正‘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