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賢侄可有異議?”陳友諒見他神色似是有些恍惚,還以為他是覺得這麽做有些不妥的。
實際上,按照王小十的想法,早就打算將陳穎兒先接出江州去。畢竟,他們如今已經有了夫妻之實,而王小十又不是寡情少義的人,他當然要想著在大戰將起之前先安頓好陳穎兒。哪怕是哄騙,他也要將之哄騙出江州。
卻不想,倒是陳友諒先提了出來。但按照王小十心底的想法,他並不想讓陳穎兒見到懷玉山上的一幕。那將是與陳友諒決一生死的時候。這對一個內心天真爛漫的姑娘來說,該是如何的慘劇。
如此,王小十道:“嶽父大人,我覺得還是不要讓穎兒去了。不如,先讓她等在信州,等到戰事平定,再接他去見我父王。”等到戰事平定。戰事平定的結局,自然是以朱元璋部的勝利而載入史冊。那時便不要說是信州,連江州怕也是朱元璋的囊中之物。
“哎!這麽麻煩做什麽。還是讓穎兒跟著到玉山去。左右是兩部和兵,也沒什麽危險,就讓穎兒去跟著見識一下。等與姑蘇王兵發池州之時,再將穎兒送往安全的地方不遲。”陳友諒已經下定了決心。
他當然有著自己的打算。而今,陳友諒已經將女兒嫁給了“張仁”,早些讓他們夫妻拜見過張士誠,也好借此確立自己女兒大婦的地位。
不得不說,為人父母,即便是一代梟雄般的陳友諒,也不免會為了女兒而搞這些小心思。
王小十看得出,陳友諒如此表態,便說明他不會改變主意了。“一切都聽嶽父大人安排。”
“好!”陳友諒越看這個女婿越是滿意。女婿樣貌好,身手也好,更是孤身一人縱橫千裡來商議和兵之事,膽氣過人,而且還如此聽話,如此買自己這個老丈人的面子。這般人才,陳友諒還有何好挑剔的呢?
至於今後,即便他與張士誠到了翻臉的那一天,他也會看在女婿的面子上為其留一條後路的。
都說陳友諒一代梟雄,卻果然不假。正在訴說著翁婿情長的時候,他的腦子裡仍舊不忘記爭霸大業。
和兵之期將至,兩部和兵,攻滅金陵指日可待,陳友諒已經等不及,在思考下一場戰爭。消滅朱元璋之後,他也會與張士誠一決雌雄!
他的目光放的很遠,不過卻是太遠了些。“好了。正事也商議完,你到後面去見見你嶽母去吧。”陳友諒道。
“好!”王小十告退。他本還覺得,陳友諒該提一提張定邊的事,或是嘴上說一些抱歉之類的話。可陳友諒卻沒有,對此隻字不提。看這樣子,陳友諒是不想過度激化“張仁”與張定邊之間的矛盾,仍舊本著大事化小的心思。
可王小十會這麽想嗎?張定邊手上,已經欠著王小十數筆的血債。當初那一棍暫且不算,丁普郎、胡定邦兩筆血債,都要張定邊一一償還。若有機會,王小十不介意再踩上這老家夥一腳。不是自己不仗義,而是他們之間真可謂是苦大仇深。
不過,算帳的日子在後面,王小十不會盲目。即便他想置張定邊於死地也做不到,畢竟陳友諒還顧念著同袍舊情。又何況,張定邊如今被禁足在府,無法妨礙王小十的事,他也更沒必要在這時候多生事端。
終究,一切以和兵為主。
少了張定邊的乾預,和兵之事進行的異常順利。三日的功夫,江州城上下將領嚴陣以待,只等陳友諒親自統兵出發。
這期間,王小十沒有再度妄動,也沒有試圖與錦衣衛中的兄弟聯系。他相信,陳友諒如此的大動作,
也一定傳達回了朱元璋那裡,王小十繼續亂動無異於是在平添意外。如此,王小十安然沉浸在溫柔鄉之中,終日連驛館的大門都不邁一步。
他是不願意出門,也沒有事情可以出門去做。而張定邊呢?他倒是閑不住,想出去,卻是被陳友諒禁閉在府而不敢抗命。
當陳友諒部整軍完畢,隻待揮師之日,禁閉於府的張定邊也得到了這消息。他雖被禁閉在府,可府上的人卻可以隨意出入。
當聽到府中之人打探回的消息後,張定邊的雙耳轟鳴做響,好似一股急火攻上了頭頂。
張定邊站起了身,身子卻晃了兩晃。按照他那一身功夫,豈會連站都站不穩?他這分明就是急的。聽到這消息之後,他也股不得是不是禁閉在府,急著便要出去。一來問明這消息的虛實,再則就是苦苦勸諫,不能讓陳友諒帶兵而去。
“大元帥,你這麽出去,可就是抗命啊!”
張定邊推開門前攔著的人。“都到這個時候了,還管他什麽抗命不抗命的。讓開!”
“大元帥三思啊!您現在抗命出去,就算是見到了陛下,陛下盛怒之下,也不會相信您說的話啊!”
張定邊被這一句話衝的清醒了過來。是啊!在數日之前,自己尚且不能勸說陳友諒,而今日自己強行闖出禁閉,必然讓陳友諒更為憤恨,他又豈會相信自己。
說來說去,都怪王小十將陛下蒙蔽了!張定邊狠狠的想到。想他英雄一世,竟然拿這一個毛頭小子沒有辦法。早知到當初,自己就該狠下殺手才對!
但現在縱然他想,卻也沒有機會了。
“大元帥,不如這樣。您先在府等候消息,我到外面再打探一番,想辦法將相國大人請來。如今,只怕唯有相國大人才能勸說過陛下了。”
“好,你快去!快去!”
此人乃張定邊親信副將,果然不負張定邊信任,請回了張必先。
“相國,還請勸說陛下。”
張必先道:“你也知道陛下的性子。而且,那個張仁頗有辦法,竟將陛下迷惑至此。而今,只要是反對和兵之言,陛下統統都聽不下去了。”
又哪裡是王小十有什麽辦法,他與陳友諒不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而已。或許,張定邊若不跟著摻和,事情還不會發展到這一步。但張定邊是不會如此去思考的。
“大元帥,你也不必心急。”
張定邊道:“我能不心急嗎?我禁閉在府,和兵的事,陛下擺明了不想讓我參與。等到時他中了朱元璋的毒計,一切都完了。”
“如今還不清楚,究竟是否是朱元璋的詭計。”
“怎麽?相國不信我?”
“我信的過你的為人,絕不會無的放矢。不過,這事情遠沒有你想的那般不可挽回。而今你被禁閉在府,我也要留守江州,所以緊要之事,就是要令人跟在陛下一行身邊,也好有個照應。”張必先道:“這樣吧,就讓令侄女同行。陛下已決定,帶公主殿下一同去玉山。我可以進言,就讓令侄女以護衛公主為名,時刻監視在那張仁的身邊。”
“好!”張定邊也隻得同意。而且,他還要特地囑咐自己女兒一番。
“還有!”張必先還道:“而且大元帥你也不能如此悶坐在府。等到陛下帶兵離開和州,太子殿下主政之時,我就想辦法放你出來。而後……”
接著的,是一番密談,一陣耳語。縱然有人尚在門外偷聽,卻也聽不清他們之間在商議的事情,只能透過窗紙,看見張定邊頻頻的點頭,仿若聆聽聖人教誨一般。
終於,出兵的日子到了。陳友諒親自跨馬在前,接受江州百姓的叩拜、歡送。但這歡送的百姓之中有幾成是真,卻就不清楚了。
王小十也在,落後陳友諒半個馬身。 如此,當看出陳友諒是如何的器重這個姑爺,令其遠遠越出眾將。
這一次跟隨出城的將領,王小十多數都不認得。盡管婚宴那日見過,腦袋裡卻也沒什麽印象。他的目光向後掃去,只顧的去瞧那輛寬大的馬車。車上正坐著他的妻子。
還有那個張姑娘!
張必先向陳友諒提議,當派一女將貼身保護公主安全,並推薦了張定邊之女。陳友諒想了想,也答應留下來。
如此,也有陳友諒安撫張定邊之意。終究,張定邊勇武過人,是陳友諒身邊不可或缺的助力,更兼他們三人當初乃是一起拚殺出來的同袍弟兄,手足親情非比尋常。若非是和兵之事攪擾不寧,陳友諒真的不想將其關起來。
大隊人馬行進,速度卻也不慢。和兵的事陳友諒部早有準備,沿途糧草充沛,也使得隊伍行進速度點大大提升。雖不如急行軍一般,卻也比之不甚落後。
陳友諒的隊伍開出江州兩日,這邊張定邊就被放了出來。是張必先去求陳善兒。而這位太子殿下可能是早就接到了陳友諒的吩咐,才特地拖後了兩日,才將張定邊放出來。如此,是怕他破壞和兵。
張定邊出來後,自然有他的計劃。而王小十這邊,卻已經進入了玉山縣地界。
“嶽父大人,今夜就在此扎營吧。”
“賢婿,聽說我那親家翁也來了?”
王小十道:“是啊!我父王親自帶兵,就駐扎在懷玉山中。”王小十心底冷笑。“老家夥,明天你就知道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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