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狗屁的同鄉之情,這劉伯溫擺明了是沒安好心,借此來分化我們!要是胡蘭早看出來劉伯溫的心思,斷然不會就這麽糊裡糊塗的在其府上待上這幾日。
“大殿下,你要相信我。這都是那劉伯溫的離間之計,你可千萬不能上當啊!你一定什麽也不能說,一但說出來,你我也是難逃一死啊!”
張仁不語,不知心中在盤算著些什麽。或許,他也在思考胡蘭的話,思考心中的隱秘。
每個人心中都沒有秘密,這不奇怪。而有些人的秘密,隻關乎他自己的小心思。而有心人心底裝著的,卻是天下大勢。張仁年紀還請,如此重擔壓在他的肩上,壓在他的心頭,對於他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終歸是殘忍了些。
他深深的記得,臨行前張士誠曾多番交代。“此去和州,路途遙遙,凡事要多留個心眼兒。陳友諒其人,一代梟雄,若能與之聯合最好,若不能共事,也切莫得罪了他。”
這是張士誠的原話,在張仁臨出姑蘇城的時候才在耳邊特地囑咐。是怕其忘了。而在那之前,張士誠不論是有意還是無意間,都與他說了許多的話,關於陳友諒,關於朱元璋。只可惜,張仁並未完全記下。
一晃兩日的功夫過去。他們被關在金陵城已達旬月,路程被大大的耽擱。想必此刻,和州的陳友諒,也正在翹首以盼消息吧!
“劉先生,關了他們這幾天,是否可行了?聽獄卒說,這幾日來,張仁總是默默對著牆壁,與胡蘭一言不發。”如此,當說明劉伯溫的計策生效了。張仁與胡蘭之間,已經存在了芥蒂。
劉伯溫道:“王將軍,凡事切莫隻觀一面。張仁不與胡蘭交談,並非只是與他產生了芥蒂。更可能,是在借此放松我們的警惕。”
“會嗎?”王小十不敢想象,一個與沐英年紀相仿的年輕人,竟會有這麽大的心計。“我看不會。”
“學生也知,這樣的可能微乎其微,不過我們卻不能夠冒險。”
“可總是這麽關著他們也不是辦法啊!”王小十道。而今,朱元璋那裡也在等著消息。而且這事情若是拖延得久了,陳友諒探聽到了張仁被困金陵城,他們就白忙活了。
“那就再為他們加上一把火!”
當日,胡蘭又被“請”了出去。他本有心不去,是為怕劉伯溫更有什麽詭計。可自己身在牢獄之中,豈是隨隨便便就能夠拒絕的?
而後,胡蘭便見到了劉伯溫。“胡將軍近日可好?”
“劉伯溫,你果然才明不虛。今天請我來,又想要做什麽?是請我喝酒,還是請我飲茶?”
劉伯溫道:“我是想要告訴將軍,我家大帥已經同意放你們了。”
“真的?”初時的欣喜,隨後他又不得不懷疑劉伯溫暗藏著陰謀。“你要做什麽?”
“當然是放你們回去!”劉伯溫道:“我家大帥已經與張士誠做了停戰協議,自然不會對他的公子怎麽樣。而看在張士誠的面子上,也要將胡將軍放行。”
胡蘭不語。以他的才智,怎麽可能鬥得過劉伯溫呢?
“我明白了!”不想,糊塗人也有聰明的時候。“現在張仁那小子已經懷疑我和你之間有關系,而今你又要放了我們。等我們回到和州,他必定會和陳友諒說這些事情。到時候,陳友諒會怎麽想?他一定認為我是你們的奸細,回和州是為了要刺探他們的情報!哈,劉伯溫,你好計策啊!”
對於胡蘭的這番猜想,劉伯溫不承認,卻也不否認。“胡將軍,話已說到這個份上,你覺得你還有必要如此效忠陳友諒了嗎?”
“不會的!陳友聯即便聽信了張仁的話,他也不會對我下手的。最多,不讓給我參與後續的戰事而已,我仍舊落得個逍遙。”
“陳友諒不殺你,那麽付友德呢?”劉伯溫接下去的話字字珠心。“你是付友德麾下的將領,回到和州之後,陳友諒懷疑你,便會將你發回付友德帳下。而付友德為向陳友諒以證清白,他會怎麽對你?”
頓了頓,給胡蘭留下了足夠幻想的空間。“只怕,付友德會找個由頭將你殺了,以安陳友諒的心。”
“不會的……”
“若不是如此,難道付友德會甘願跟著你,一道反出陳友諒嗎?”
“我從來也沒這麽想過。”
“誰知道呢?你的心思,陳友諒能看透嗎?還是付友德能看透?你若不是將心底的秘密告訴給了我們,怎麽能夠平安走出金陵城?難道真的是有了我這個老同鄉幫忙嗎?”劉伯溫的話已經到了,胡蘭的心已被其震撼。“想想吧。回去是死,而留下來便能活。不單如此,我家大帥還會為你封官進爵,福蔭子孫。”
胡蘭坐了下來,身子一軟,便堆坐在了椅子上。沒有人比他更為了解付友德,那是一個完全不講道義的人。就如劉伯溫話裡所說的,如果自己帶著張仁回到了和州,其結果也多半會與劉伯溫所說的一樣吧!
伸頭是一道,縮頭也是一刀,自己該怎麽辦?
“或許,你可以賭一賭。你和付友德是患難之下走出來的兄弟,你可以賭一賭他不會拋棄你而保全自己。
“不會的。”胡蘭一陣泄氣。“他的為人,我太清楚了。”
“這麽說,你同意說出真相了?”
“帶我去見朱元璋!”這是胡蘭提出的最後一個要求。
朱元璋,威風猶在,卻並無不可親近的氣勢。他親自出門,將胡蘭迎了進去。此間,除他們之外再無旁人,可算是機密的很。
“胡將軍現在陳友諒部身居何職?”這是朱元璋獨特的開場白。
“偏將而以。”胡蘭說起自己的職位好似帶著幾分羞愧。而實際上,這個職位也已經不低了。
朱元璋道:“如此真是大材小用了!”朱元璋不知道,就連這個偏將,也是陳友諒看在他遠行隆平府辛苦,才在臨行之前特許下的,隻待他完成了任務,才是真正的偏將。而今看來,他是無緣這個官位了。
“胡將軍聽封!”
胡蘭不知朱元璋唱的哪一出,卻也單膝跪倒接受封賞。
朱元璋道:“本帥賞你黃金百兩,封參將,統領五營人馬。”
“謝大帥!”朱元璋灑下重餌,又何嘗釣不住這條小魚。
“胡將軍免禮。待等立功之後,本帥再行封賞。”
“謝大帥!”天下沒有白吃的宴席,而後朱元璋不開口,便是胡蘭表現忠心的時候了。
“大帥,末將思索了這旬月,又在同鄉劉伯溫先生的指引下,終於決定投奔明主。前番在和州,陳友諒命我去往隆平府,姑蘇城,面見張士誠。”
朱元璋打斷了他的話。“面見張士誠做什麽?”
“談和兵之事。”
“和兵?”
“陳友諒兵敗,卻並未死心,隻覺得是中了貴部的計謀,再加上付友德臨陣脫逃,這才兵敗龍灣。而今,陳友諒和州稱帝,雄心勃勃,就隻想著與大帥決一死戰。只不過,丞相張必先,與兵馬大元帥張定邊兩人誓死勸誡,這才罷休。”
“可陳友諒卻也不甘於如此。在張必先的奇謀之下,決定派一人與張士誠接洽,約定兩方出兵,共吞金陵城!”既然已無退路,胡蘭索性便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
劉伯溫的那番話,對其腦中的執念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人活一世,誰又不為了自己而考慮呢?
朱元璋還在聽、還在看。透過人的眼神,當能看出這話中的真假。這是劉伯溫教給他的。而他在胡蘭眼中所看到的,唯有一片坦蕩。
“而後,我便見到了張士誠。他對和兵之事很熱衷,不過卻有些擔憂,生怕消息走漏。而這一次,張士誠派他的義子與我同行,作為張士誠的代表,去到和州商量和兵的事。”
“還有嗎?”
“沒了!”說到底,胡蘭不過是一個遊走與兩方之間傳信的人。至於具體的和兵細節,還要張仁與陳友諒互相之間商議。
“好!胡將軍能夠將其中之事和盤托出,當記大功一件。這些日子,胡將軍且先住在伯溫府上。等過些時日,本帥另有要事差遣。”
“願為大帥效力!”現在, 他縱然不願又能如何?當然,今日見過了朱元璋,胡蘭心中多少稍定幾分。看朱元璋的樣子,也沒有就要卸磨殺驢的打算,自己暫時還是安全的。
而後的幾日,胡蘭便住在劉伯溫的府上,享受著錦衣玉食,與奴仆雜役的伺候。心底的秘密都交代了出去,人便沒了負擔。他與劉伯溫之間,也已沒了利益糾葛,純粹只剩下同鄉的情誼,這令胡蘭很舒服。他不需要再防著那老家夥。
而這幾日,朱元璋卻終日皺著眉頭。因為胡蘭所說之事乾系重大,他不的不將徐達也抽調回來,連同金陵城中駐扎的將領,以及劉伯溫、李善長等人商議對策。
他們雖扣下了張仁,卻難以長久封鎖消息。只怕不需幾日,陳友諒便會有所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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