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帶著半月的糧食,可眼見得時間過半,可離著橫澗山還有些距離。這倒也急不得,他們這一行人太多,不敢明目張膽的行進,只怕是引來了官兵的注意,一路上隻好晝伏夜行,且還要撿些僻靜之處趕路,因此才會耽擱了。
王小十被人攙扶著下了馬,身子骨都像是要散了架一樣。
他不會騎馬,一路上行進雖然不急,可仍舊覺得兩側胯骨被磨的生疼,走路的時兩條腿向外側叉開,顯得十分不雅。一眾漢子們見了,也是忍不住的想要發笑。
常遇春關切道:“還堅持的住嗎?要不然,你我並乘一騎,你會輕松點。”
王小十搖搖頭,推卻了常遇春的好意。他自己要適應這個時代,適應這個時代的規則,若不如此,他將無法更好的生存下去。人就該有危機意識。
今日一行人駐扎在一處荒村中,正在埋鍋做飯,朱元璋在周圍視察了一圈,又安排好警戒之人,才算是暫時清閑下來。
他來到王小十身邊,就以如常遇春那般關切的話語問道:“小十,身子還禁得住嗎?”
“大哥放心,我習慣一下就好。”
“起初都是這樣,等你習慣了之後,馬兒就像是人的兩條腿一樣,甚至比走路還要省力。”朱元璋道。順便,他又從懷裡取出一隻小小的瓷瓶。“這是治外傷的藥膏,抹上會舒服些。”
王小十心想,有這樣的好東西怎麽不早拿出來。這幾日趕路,他的兩條大腿內側可都是磨破了。
像是看出了王小十心底的嘀咕,朱元璋笑道:“這是昨日宿營之前,我命花雲到鎮上去買的。這小子就是嘴上沒有把門兒的,可心思卻不壞。”這是在為兩人緩和關系。大戰將至,更應該穩定內部。
荒村裡地界本就不大,平白裝進了這一千多號人變得擁擠不堪。雖然都是男人,王小十卻也沒有當著眾人脫褲子上藥的習慣,隻好交代了常遇春一番,自己到村外去尋個僻靜處。
村外是一條蜿蜒的小路,路面倒還算是平整,兩側也沒有太多的遮擋,卻有一塊磨平了字跡的半人高石碑。
王小十躲在石碑後面,依靠著石碑坐下,將褲子退了下來,隻余下一條內褲。
將內褲高高卷起,便露出了大腿內側的蹭傷。
瓷瓶裡的藥膏清涼,乍一抹在皮膚上卻是一陣火灼之感,刺痛異常,令王小十都不自覺的吸了一口涼氣。可隨著藥膏逐漸融化,痛感便不那麽強烈,冰涼的藥力似是已經開始在滋養傷口。
初春將過,氣候開始轉熱,卻還算是溫和。王小十靠在石碑旁,陽光灑在臉上暖洋洋的,再加上清涼的藥力,竟使人不自覺的有些發困。
左右這裡是一處荒村,離著主路也遠,想必不會有人來,王小十就靠著石碑睡覺。褲子也未穿上,他怕布料把藥膏給蹭下去。
連著趕了一夜的路,這一覺睡的自然香甜。夢裡,王小十稀裡糊塗的隻覺得馬蹄聲陣陣,好像有一股戰場上的金戈鐵馬之勢。
忽而,又聽得一陣嬌媚女子的甜甜細語。
一陣微風拂過,王小十隻覺腿上冰涼,睡意退去了幾分。睜開朦朧的眼,隻覺得剛才的夢即真實,又有些虛幻。
“管他呢!”王小十心想。“連穿越這麽狗血的事我都趕上了,還怕什麽一個亦真亦假的夢嗎?”正準備起身、穿上褲子,就聽身後真的有一個女子的驚詫之聲傳來。
“恩?這石碑山怎麽沒有字?”姑娘的聲音,
就如同剛剛王小十夢境中的那般清脆。或者說,那根本就不是個夢! 王小十一下子驚醒了,人也躲在石碑後不敢亂動。他現在半退著褲子,若是被人家當做色狼可就不得了了。此刻他就像是被定了身一樣,大氣都不敢長出。
隨後,又聽另外一個男子的聲音說道:“許是這村子無人,界碑也無人照管,風吹日曬的侵蝕掉了。如此,我們就順路向前去看看吧!”
王小十巴不得他們快些離開,免得橫生出什麽枝節。石碑後,他已經聽到兩人上馬時的聲音。正當王小十準備松一口氣時,就聽面前一側有人喊道:“小十,飯做好了!”
中間隔著石碑,馬上的一男一女看不見王小十,卻看見了對面喊話那人,乍一驚之下沒有聽清,還以為是在叫自己。
那男子說道:“閣下可是在叫我們?”
來人是花雲,朱元璋見王小十久久不回,命他來尋找,結果正看到王小十靠在石碑後曬太陽。
一見花雲,王小十擠眉弄眼的和他打暗號,可這家夥卻一副不知其意的樣子。“小十你怎麽了?你不是把藥膏抹在臉上了吧!哈哈……”
一聽這話,那一對男女情知石碑後還有一人,縱身便從馬上躍下,來到花雲一側。
就只見,王小十敞開著一雙腿,褲子退到膝蓋下,內褲高高卷起,姿態極是不雅。
“騰”的一下,那姑娘的臉紅的像個櫻桃一樣,忙不迭背轉過身。而那男子則是喝罵道:“無恥之徒,光天化日之下,竟鬼鬼祟祟隱藏石碑之後,行此齷齪之事!”
王小十平白挨了一通罵,心裡可真是好不委屈。要怪,也只能是怪花雲來的不是時候。王小十心底不客氣的想道:“朱元璋可真是會找一些豬隊友啊!”
這男子也是火爆的脾氣,抬腳便向著王小十踢來,似是要以此而泄憤。
“你幹什麽?”花雲一見當時便急了,抬手抓向了這男子。他雖然和王小十有些分歧,經過朱元璋三番兩次的調和也沒有徹底緩解,可這畢竟都是內部的事。無端端闖出了一個外人想要對王小十動手,花雲又怎麽會袖手旁觀?
一腳踢來,王小十就地一滾忙將之躲開。花雲已經和這人戰在了一處,他王小十連滾帶爬的站起了身,忙提著褲子。卻不成想越是慌亂,手上越是不靈活。加上這時人們的衣襟複雜,腰帶更是難纏,一時間竟穿不上。乾脆,王小十將外褲脫下,行動起來也便利。
這時候,那姑娘悄悄的回過神來。剛聽到兩人打鬥的聲音,她怕同行的男子吃虧,想要幫忙。可扭回頭一見王小十竟當中脫起褲子來,姑娘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臉色漲紅,不知該說什麽好。
隨後,姑娘身子躍過三人,在馬鞍下抽出寶劍,對著王小十就砍。
“誤會、誤會……”王小十連稱誤會。他慌忙的躲閃中,大腿內側的傷口又掙出了血,他只要撇著兩條腿躲閃對方的攻擊。
這姑娘看起來文文弱弱,可實際上卻是個會些武功的“練家子”。剛剛過於羞憤之下,招式有些凌亂,可當她穩過了心神,劍術招招致命,逼迫得王小十越發凶險。
實在無法,王小十將退下拿在手裡的褲子直扔了過去,而人則是沒了命的往村子裡跑。
姑娘那裡手挽了一個劍花,將王小十的褲子刺的粉碎。隨著她口中一聲嬌喝,飛起一劍如長虹貫日,刺向王小十的後背。看樣子,這姑娘年紀輕輕,卻實實在在的起了殺心!
花雲這裡,眼見王小十的情況不妙,卻根本無力回援。這男子太過的厲害,他也不過勉強支撐而已。
就這一劍將要刺在王小十後背之際,一柄單刀從王小十的身刺來,擦著他的肩頭斜斜飛過,迎上了姑娘的一劍。
在這種情況下, 姑娘若執意去殺王小十,自己也必然會被這一劍所傷。
“叮”的一聲響,姑娘的寶劍格擋在刀鋒上,人在落地時被大力擊退了數步。
這一擊不中,王小十也脫離的危險。再一瞧,是常遇春到了。能夠將一柄單刀扔得如此精準,又有如此大力道的,自然也就只有常遇春了。
在常遇春身後,朱元璋等人竟差不多都到了。
花雲那裡,也已經和男子兩相退卻。
朱元璋上前一步,說道:“兩位想必是有什麽誤會,何不坐下來說個明白?”
男子說道:“你不配!”一句話,使得朱元璋身後的眾將們各個面色不悅,有幾人甚至想要立刻便動手。
朱元璋壓服住身後眾人。“如此,閣下今日是不想善了嗎?”
“仗著人多,小爺也不怕!”他手指著王小十。“今日權且放你一馬,若日後再行如此輕狂之事被我撞見,非要取你性命不可!我們走。”他這最後一句話自然是在召喚那姑娘。
姑娘一雙眼中似是有火,盯著王小十狠狠的瞪了許久,這才轉身上了馬。
馬蹄聲陣陣,這一對男女真的走遠了。
“大帥,這年輕人如此放肆,讓我們教訓他一下也好啊!”
朱元璋道:“我們首要的任務是取下橫澗山,不可在此處多惹是非,以免打草驚蛇,引來元兵。”
眾人回到荒村,朱元璋特地將王小十和花雲叫來。“怎麽回事?小十你不會是趁機輕薄人家姑娘了吧?”
“冤枉啊!”王小十講起了事情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