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銘仍然在翻看著幾頁上面不知道寫著什麽的A4紙。
回到七號房之後的他並沒在客廳逗留一刻,而是徑直回到了臥室。再次出來的時候他的手裡多便出來了一隻精致的黑色手袋,這幾張A4紙就是從手裡的黑色手袋中拿出來的。
“陸大哥,你看的是什麽啊?”
已經吃掉兩包薯片的端木此刻總算心滿意足了,看到這幾張A4紙在陸銘回來之後被他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端木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合同。”
“還有,你以為在演少年包青天嗎,非得陸大哥陸大哥這樣叫,你以為你是展昭我是包大哥?”
陸銘白了端木一眼,隨後注意力重新收回到了手中的幾頁紙上。
“合同?”端木湊了過來,對於陸銘的打趣他好像並沒有聽進耳朵裡去。
“七號房入駐協議?”端木一個字一個字地把合同標題念了出來。
“你沒有簽過這份合同嗎?”發覺到端木湊了過來,陸銘好奇地問道。
“簽了。”端木回答道。
關於這份合同,端木簽字倒是簽字了。但事實上在簽字過程中他並沒有仔細查看每一條條約的細則。
“陸大哥,你不到這兒都4個月了嗎?怎麽今天突然看起來合同了?”
“今天發生的一些事忽然讓我感覺有點不對勁。”陸銘回答到。
這時陸銘把合同翻到了最後一頁,食指指向了這份合同條款的最後一條問道:
“消失,你覺得合同上的這個消失指的是什麽?”
如果您違反了以上規則,或是委托人在事件過程中違反了規則,面臨的後果將會是“消失”。
這是合同條款的原話。
“消失”這個說辭其實十分隱晦。這個消失是說從七號房的住戶名單裡被除名從而消失?還是說整個人將在這個現實世界中面臨消失的後果?
此前事件中陸銘還沒有十分在意這個“消失”的概念。
但今天七賢小區事件處理過程中有那麽一瞬間讓陸銘忽然聯想到:如果委托人想要撤回事件的發布會怎麽樣?
之後他便想到了合同中的最後一項。
合同上“消失”兩字十分清晰地印在陸銘的視線中央。事實上如果能夠束縛甲乙雙方,這個“消失”的人具體意義後者可能性會大一些。
可單憑一個七號房真的有這個力量嗎?或者說七號房上面的公司真的能有這麽大的力量嗎?
這個問題陸銘目前並沒有找到答案。
“噓。”
端木忽然吹了一聲口哨,看著陸銘不解的眼神,端木輕松說道。
“消失就消失唄,我們隻管處理事件就好啊。你看,合同第一頁是不是寫著入駐七號房之後月薪20萬,並且不用交房租,我今天過來之前剛剛拿到了一張卡。”
端木說著就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黑卡。
“這不就挺好的了嗎?噢,對了,不知道這張卡能不能網購,陸大哥你有沒有用這張卡網購過啊。”
本來以為端木想到了什麽重要信息,聽端木說完,陸銘原本十分嚴肅的狀態瞬間被他打斷。
“能,你趕緊去網購吧。”
陸銘沒好氣的回了端木一句。
“對了,你得買兩套正經點的衣服。照鏡子看看你這副樣子,處理事件的時候能不能別穿得像個高中生似的?”
話剛說到一半,端木涼就已經跑上樓梯看不見人影了。
陸銘歎了一口氣。
算了,先不想合同的事,眼前最關鍵的事情仍然是這起“無聊”的事件。
關於恐懼的處理其實十分簡單,只要找到恐懼的根源就之根源采用一些心理乾預的技術加以處理便可以輕輕松松解決。
通過催眠讓當事人一步一步面對恐懼也好,或是通過完形技術讓當事人在恐懼元形成的過程中對其改變認知,從而剔除恐懼也罷。無論其中哪一種方法對於這類“恐懼”事件的解決都不會十分困難。
伸了一個懶腰。
正好,這次事件的突發狀況也正好可以給此前陸銘的猜測做一個有效參照。
今天傍晚,當事人顯然對於他和端木有著很強烈的排斥,那如果藉由這份排斥使委托人中止委托,那麽很顯然,合同中“消失”的約束力就不會如陸銘想象般那麽的強。
但如果明天委托人再次找到了他們,當然,這個可能性會更大一些,畢竟單單當事人的態度也並不足以讓委托人撤銷委托。這樣的話他也有機會在解決事件之後坐下來和委托人聊一聊關於她委托過程中的一些細節,這樣也好側面推敲一下七號房事件委托的流程究竟是什麽樣子。
盡管到這已經四個月了,事實上陸銘對於七號房的了解並沒有比端木涼多上多少。
說到這起事件,陸銘不禁笑了出來。
據委托人所說事件發生的第一時間委托人及她的婆婆都下意識的以為當事人是撞到了什麽髒東西。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陸銘盡管從來沒有否認,但事實上在他的心裡也從未承認過“鬼”的存在。
超越現有認知的存在就是鬼嗎?這樣的話夢境可能就是鬼的後花園了。
事實上加入七號房的這些日子以來,幾乎陸銘接手過的每一個事件起初都有鬼怪的影子,陸銘此前還自嘲道自己原本好好一個搞心理的再這麽下去都快成“捉鬼大師”了。不過話又說話來,這些事件中的“鬼”最終也一一在陸銘的“努力”之下逐個現了原型。
至少到目前來說,陸銘並沒有親眼見到過鬼。
其實很多事件中的鬼往往隻存在於人們的心中。
點上一支麝香,鍾表上的時針很快就要劃過十點。
聞著香氣看一會書,再過1個小時洗一個澡也就該到了睡覺時間。
麝香香氣很快氤氳在整個客廳,陸銘對於這股棕褐色的味道十分依賴,麝香是麝科動物林麝或是馬麝雄體香囊中的乾燥分泌物。麝香的味道上不僅保有麝魯動物性的一面,作為一種藥材的它自然也能夠鎖住一部分屬於草木的森林氣味。
比之檀香與沉香純粹的植物屬性,麝香中若隱若現的野性也是得以吸引陸銘的重要原因之一。
“滴滴滴。”剛剛翻開書頁,陸銘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喂,哪位?”
聽見深夜造訪的鈴聲陸銘不禁皺起了眉頭,不過盡管這樣,他依然還是很快接聽了電話。
“陸先生嗎?我是七賢小區的委托人,我丈夫又發病了,這次很嚴重,能不能麻煩您再過來一趟。”
電話中的女聲十分著急,看來這次好像真的出現了什麽不小的狀況。
“好的,稍等。”
掛掉電話,陸銘深呼了一口氣。
“端木,別網購了,咱們還得去一趟七賢小區。”
朝樓上大聲喊一句之後陸銘熄滅了剛剛才點燃的麝香。
“香味太衝了。”
一句冷冰冰的聲音從樓梯的位置傳了過來。
“是涼嗎?”
“嗯,她今晚一定會打電話過來的。”
“為什麽呢?”陸銘問道。
“我的場域加強了當事人對於恐懼的感知,換句話說他的感知力在被場域放大之後恐懼程度也同樣被加重了許多。”
陸銘有些震驚,按照涼這麽說的話,當事人的狀況豈不是被他特意加重了嗎?
“這種無聊的事情就算加重一點也無所謂吧,加重一些正好能更快解決了。趕緊走吧,要是再慢上一會估計他距離變成‘瘋子’可是就不遠了。”
涼一邊說著,一邊拿起鞋子穿了上去。
“呼,真是受不了這套衣服。”
門口的涼極度厭惡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這一套衣服。
變成瘋子?
比起當事人,好像這時的涼更像瘋子一些吧。
趕緊穿上鞋子,陸銘和涼坐上了停在七號房門口的專車。
在事件沒有結束的這段時間裡,用於事件的專車會一直停在七號房的門口隨時準備接應突發事件。 當然,司機也會在車裡一直待命著,這點陸銘早已經親身體會過了。
“公司服務很周到的嘛。”坐進車裡,涼冷笑了一聲。
“所以當時和公司簽協議的人不是端木,而是你了?”陸銘對涼問道。
“是端木簽的,不過當時我也在看著,反正無所謂了,合同內容不是很有趣嗎?尤其是上面的那句‘消失’?”
涼戲謔地看向了陸銘,表情充滿了玩味。
“有趣嗎?”
聽見涼的回答,盡管他提到了陸銘十分在意的“消失”,但他忽然不想就這個問題跟涼繼續討論下去了。
一路無言。
10點過後的道路比起白天要通暢了許多,車子很快到達了七賢小區。
由於下午已經來過一次的緣故,兩人憑著記憶很快找到了委托人所在的9號樓,按下門鈴,等待著委托人給他們開門。
門很快便打開了,剛剛進到樓梯間,陸銘和涼便聽見樓上傳來了一聲慘叫。
應該是3樓,3樓正是委托人他們家的樓層!
一路衝到3樓,站在門口,眼前的一幕深深驚詫住了陸銘。
委托人正緊緊縮在了門口牆邊,而她的丈夫則手裡拿著一柄水果刀背靠在衛生間牆邊坐在地上。他的胳膊早已皮開肉綻,不斷向外滲出著鮮血。但他好像並沒有感受到胳膊上的疼痛,在陸銘看向他的期間竟然一直十分享受的舔舐著自己的胳膊,眼神裡充滿了溫柔。
這種溫柔,就好像在品嘗著一頓極其美味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