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心意已決,那你還來問我幹嘛?”那個背影依舊沒有轉過身來,語氣中出現了一絲憤怒的意味。
他感覺到了,他的意志正被挑釁,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被踐踏。
這種感覺讓他很不爽。
“您為我分析,答疑解惑,那麽在將來我做了這個城市的城主之後,自然會以一部分的利益作為交換。”炎松沒有被嚇到,反而很是堅決。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一次的機會是他最好的機會,讓他不必再沉寂下去,可以過上充實而有意義的生活。
不是之前的渾渾噩噩,漫無邊際的消磨時間。
“你很明白,你這是在空手套白狼,至少就按你剛才跟我說的情況,以後續的變數來說,你還真不一定能夠拿得到那塊地皮。”那個背影傳出的話語已經變得無悲無喜,像是已經重新按捺住了自己的情緒波動。
“至少是有很大的可能,不是嗎?”炎松毫不示弱的反駁道。
的確,按照炎松自己的猜測來說,這一次的確非常有可能達到70%以上的成功率,拿到那塊地。
那個背影不再說話了,可能是整理著措辭。
他終於感受到了被自己的兒子反駁著的感覺。
這種感覺有些新奇,也有一些欣慰。
突然,炎松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了他父親的右側身後。
在他的面前,龐大的落地窗後是鱗次節比的高樓大廈,喧噪的聲音被那扇窗子隔離開來,只剩下一個靜謐無聲的世界,擺放在了他們的眼前。
城市裡的燈紅酒綠裡不知道有多少年輕男女在醉生夢死,漫天飛舞的飛行器還在按著他們設定好的軌道在高速運轉著。
這是一個武者與科技相結合的世界,也是非常多的世界相同的境況。
純粹的武力,純粹的科技,亦或者是純粹的魔法,這種單極世界終究會被淘汰,化作歷史的塵埃消散在滾滾車輪之下。
“父親,這片城市很美麗,但是還缺了點東西,而我,想要把那些東西,奪過來,放進我們的世界裡。”
他很有野心。
因為如果這次他能成功的話,他們公會的實力會大幅度增長。
不僅僅是在遊戲裡,還是在現實裡。
那是一個世界啊。
兩個含義。
……
那個身影終於轉過頭來,看向了自己的兒子,似乎想要看清他是如何模樣。
炎松也同樣看向了自己的父親,四眼相對。
炎松終於將這個父親將自己記憶中的模糊容顏對上了,更新了一下自己父親的樣貌。
國字臉,濃濃的眉毛,眼神炯炯有力,雙鬢微微發白。
除此之外,再找不出來什麽特殊的地方。
就像這座城市中那些日常上班打卡的中年人一般,似乎也並非有什麽出奇的。
可能就是他比那些人多了一絲更加濃重的威嚴吧。
而此刻,父子倆人就像是在無聲的對峙一般。
父親想要用自己多年上位者的威壓,勸說自己的兒子不要趟這個洪水,兒子堅定的想要執行自己的決定。
父親的眼神中只有威嚴。
兒子的眼神中只有堅定。
在對上子女的這一方面,好像父母親永遠是處在弱勢的地位,總是最先妥協的那一方。
哪怕他們都是第一次當父母,但是總歸會被那些不為人知潛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柔軟給軟化。
大概這就是父親與母親吧。
……
那股威嚴逐漸被軟化,漸漸的變成了慈祥和和藹,乃至是讚賞。
這種炎松從未見過的眼神。
“那便按你說的去辦。但是你給我記住了,在做任何事情之前,我先得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就像現在,你並沒有什麽退路可言,甚至我輕輕松松的一句話就可以讓你從這個世界消失,只是因為你沒有任何足以保命的理由。兒子女兒只要我想生,什麽時候都可以再生出一個來,所以你並不是唯一的。”
這些話語可以說得上是非常無情的,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冷漠。
虎毒不食子,對於當權者來說,似乎也並非那麽重要。
炎松原本逐漸溫暖的心被這些話語即打的瞬間冷了下去,冷徹心扉。
即使早就知道這個事實,但是然而當親耳聽自己的父親,他親口說出來這些最殘酷的事實之後,炎松恍然大悟,明白了一個事實。
自己怕是之前一直都想差了。
自己的父親從來都是那麽一個無比冷酷的人,怎麽可能身上出現一絲溫暖。
就像自己出生之後,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而後來根據自己暗中的探查之後,才發現那個可能被他稱之為母親的女子,早已經消逝在某個人的屠刀之下了。
現在想來,甚至這個事實都可能是自己的父親暗中允許自己去探查的,否則以自己當時那會兒所擁有的力量來說,又怎麽可能查得到?
炎松的眼很快黯淡了下去,低下了頭。
仿佛對自己所說的這段話很滿意似的,那個叫做炎無二的男人繼續冷酷無情的說道:
“你可以去找你王叔,他是這方面的行家,讓他教教你如何實行這些陰謀詭計,陽謀陰謀詭謀險謀缺一不可,還有一些待人接物的方法,同時,你讓你王叔把一些關於你此行需要用到的人類物力,全部給你調度好,給我記住了,所有的都要萬無一失,絕對要保持縝密和絕密,要想與虎謀皮又怎能如此輕率?”
“另外,你去跟那人說,以堅定無比的聲音告訴他,你至少需要兩個月以上的時間學習以及布置, 如果要是等得了,那就等,等不了,哼哼,那就給我別等了。”
“我炎無二的兒子又怎麽可能去給他當奴才,從始至終這就是一種交易,是合作互利的關系,語氣要硬一點,聽見沒?別給我軟軟糯糯的,之前一直沒有教過你這些東西,但是從現在開始,一切都得從頭開始學習了。”
“要是你之前的那幾十年,別給我瞎混,說不定現在你早就能夠獨當一面了,也不用老子還要為你操心,一切都得給你安排……”
好像是積攢了好多年的話,在這一刻全部噴湧了出來。
但炎松的記憶中,幾十年間都沒有這一日說的話多。
“好了,我要說的就這些了,記住了沒?”炎無二終於結束了自己的長篇大論,也算是整整嘟囔了半個多小時。
“記住了。”修行者的記憶力往往都是非常好的,這短短的一些話,又怎麽可能記不住。
“那就出去吧。”炎松茫然的走了出去,時不時回頭望望自己的父親,滿臉的莫名其妙。
他好像一下子沒有從這教育性的談論中,脫離出來。
“這小子啊……”房間中響起了一聲淡淡的歎息,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