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壯漢在聽到前半句的時候就已然欣喜若狂,畢竟他的意識不用被抹去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那兩個可惡的人也會永遠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心情那是極為美妙。
其他二人眼神中露出了哀求的信號,然而寧小天不為所動,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眼中期望自己改變主意的哀求,當壯漢的雙手插進他們的身體時,他們才徹底的絕望,然後漸漸變成了惡毒和怨恨。
兩個人的腦乾和內髒心臟紛紛被興奮的壯漢一把拽出,放在嘴中大肆咀嚼,血液從他的嘴角落下,滴落在地,濺成一朵朵血色梅花。
看著滿臉興奮之色的壯漢,寧小天倒是不在意他的迫不及待和無禮,他也知道這個人肯定不會就這樣一下子拜在自己手下,還是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然而寧小天在旁邊看著,倒是有種想笑的感覺想要從心中迸發出來。
於是,他突兀地開始躺在椅子上大笑起來,眼淚都笑了出來,旁邊正常的兩人和已然乖乖走到了他身後的血精都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在笑著什麽。
直到寧小天覺得那感覺如潮水般退去之後,才帶著莫名笑意開口道:
“你們看到了沒?這就是人性。枉我一直自詡對人性了解之深,但到最後,我一個已經談不上擁有人性的人卻開始羨慕起了人性......哈哈哈”
他們聽不懂,寧小天自己也聽不懂,但是就是感覺好好笑,不是那種開心的大笑,而是帶著些許嘲諷和悲傷的大笑。
寧小天覺得自己應該不是一個人了。
他開始變得沒有正常人類的七情六欲,開始隨著性子而為,他也搞不懂自己想做什麽,在想著什麽,好像變成了一隻全靠本能的怪物。
那個壯漢完全沒有被寧小天的笑聲影響到,在快速咀嚼完後,就盤坐在地,腹中一鼓一鼓的,發出雷鳴般的聲響,面部發紅,頭頂開始冒出白汽,開始了快速煉化中。
寧小天的笑聲時高時低,像是陷入了瘋癲的狀態,全然不顧面前那個可能是會成為一個強力敵手的大漢,只是瘋狂地笑著,一副不笑死不會停下的節奏。
於是,他的笑聲開始傳遍這條街道,溝溝縫縫裡都回蕩著他的笑聲。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那個大漢才終是有了些變化,頭頂不冒氣了,臉也開始發白,肚子也恢復了正常,只不過,他面上的皺紋卻悄然多了些,洶湧的氣血也出現了一些暮色,一股遠比之前強大的氣息開始充斥在這天地間,微風好像也變得大了些。
那個人睜開了雙眼,充斥了整個眼眶的黑色瞳孔倒是讓幾人有些好奇,而那個道人卻面露一副思索之色,不知想起了什麽。
“時隔了這麽多年,我終於是再次活著站在了這片土地之上,這片土地卻還是如此的不友好。”他轉頭看向了那個道士繼續說道,“我記得上次我就見過你手中的這把拂塵。那個人不知現在可好?”
“您說得應該是家師,不過可惜,他沒有您活得長久,苟延殘喘數百年之久才在前幾年去世了,他對您可是念念不忘,所以我今天來到了這。”道士作了一個揖淡定說道。
“我很好奇,你是怎麽知道我今天會出現?這件事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黑瞳男子好奇地問道。
“是家師留下的這把拂塵告訴我的,前幾天我心有感,我便知道您怕是要再次出世了。
在下十歲修道,於高山之上陪伴家師一百年,雖然頑劣不好學,
但是還是學到了一些本事,師傅囑咐之事怎敢忘記,於是我以我心頭血和壽元為祭擅算天機。老天誠不欺我,在我快要花完所有的壽元之際才算到了您會在今天出現。” 說著,道士一把掀開身上的道袍,露出了被另一件白色裡衣包裹的佝僂身軀。在他掀開之前,沒有人知道他那看起來明顯年輕的面龐之下,卻是一副皮膚緊緊貼靠著骨頭架子的身軀。
青年道士苦笑著說道:“我雖然是個道士,但是我也是個人,不是佛宗的那些瘋子,所以我也盡力維持自己顯露在外的皮膚在一個正常的范圍,不然的話,”
說著,他的臉,脖子,手和腳,那些只有一丟丟正常的皮膚像是一下子經過了幾十年風乾一般,快速乾癟,血肉像是被不知名怪物吸走一般,一具異常恐怖的身軀出現在眾人面前,而寧小天全然沒有看到,沒有聽到,還是在那不知名的笑著。
哪怕是渾身沒有一塊正常的地方,那道士還是舉起了拂塵,笑著對那人說道:“您敢接我這最後一擊嗎?”
“為何不敢,這是對你最後的尊重了,也是對你們一脈的尊重了,畢竟你應該也是這一脈最後一個傳人了吧。”那人的面目之上也泛起了凝重之色。
“我本來還想著,如果您不敢接,就用這個來激您接我一擊的,看來您還是一如既往的明察秋毫啊。那我就來了啊,請您接我一擊。”
道士的嘴中開始嘟囔不清地念著咒語,嘰裡咕嚕的聲音開始混雜著寧小天的笑聲回蕩,然而盡皆著加入了本空和尚的念經聲。
為了面前這個偉大的道士,本空決定破了閉口禪,針線從雙唇中間斷裂,斷了半截的舌頭出現在口中,哼唱聲開始出現在二人嘈雜的聲音之中。
本空選擇了大悲咒為他送行。
道士的咒語在念了一會之後,腳也開始動了起來,踏陣布鬥,七星在這大晴天開始顯現在天空之中,照射下星光至他的身上,披了一層晶瑩的外衣,然而轉眼間就被不知何處而來的烏雲遮擋住了,天地變得黑暗。
此刻,大街上的聲音也開始出現了風聲,雷聲,還有...雨聲。
雨滴開始淅淅瀝瀝地落在眾人的身上,然後演變成一場大雨,卻在他們的身上沾染不上一絲濕意,而寧小天此刻的笑聲也開始變得悲傷,連帶著和尚的念經聲越發悲壯。
這大雨,這笑聲,念經聲,始終沒有引起那個男人的注意,他就那麽靜靜地看著那個道士在作法,一邊回憶著這幾百年來自己每次蘇醒過來後與他們這些人的糾纏,隨著那個倒是像是作法完畢,拂塵高指天空,大吼一聲後,他的思緒才終是拉了回來。
面上開始出現一抹微笑,嘴唇一張一合間,幾個溫和的字眼出現在這烏雲下:
“吾名,三生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