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男――劉斌權且這樣稱呼這個突然降臨的狂魔般的男人。
頂棚上,水晶燈的電線搖擺,打出最後幾個火光。
“刺啦-啪啪――”
“刺啦-啪啪――”
在這微弱的火光中,劉斌發現,除了那個臉譜面具,張飛男周身上下也是一套的“戲裝”,搞得跟《三國演義》中那個張飛差不多。
但加上那張惟妙惟肖的絡腮大胡臉譜,火光中他更像是來自幽冥的閻羅,釋放著陰森、寒氣和恐懼。
不過,從欣賞的角度看,這個張飛男看起來體型要小巧一些,相當的健美,手裡拿著的也不是丈八長矛,而是一把弓。
長筒靴像是那種在登山中穿的,旁側插著匕首。
背後背著箭筒。
說完話的時候,他仍然站在門口,沒有離開的意思。這時,他一人手執弓箭,守住了“要道”,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如果不是真的死了人,劉斌都要給他叫好點讚了。
不過,他,是一個狂魔。
薑文月已經沒有了聲音,抽搐都沒有了。顯然,剛才的兩隻箭命中的是要害。
第一隻箭就射中了她的喉結,一方面讓她不能夠叫出聲來,另一方面則是……窒息!
但這樣一來,她還不會立即死亡。即便她不夠冷靜,也會掙扎一分多鍾才會死亡。所以,才有了第二箭,射中了她的眼睛。
這一箭怕是貫腦了。
“啊!啊!”這兩聲是王曉東父子的。憤怒、悲傷、還帶著驚恐的喊聲裡,他們父子一起躍起來。
目標自然是入侵者,張飛男。
劉斌聽到他們撞翻了一張椅子,還有一個人是從桌面上跳過去,結果被杯盤滑了腳。
一陣稀裡嘩啦的響聲,就見王曉東從桌子上摔了下來,落在劉斌身前,一動不動。
他,摔的暈過去了。
那邊,王鑫通已經撲到了張飛男的身前。
面臨喪妻之痛,雖然還不明白為什麽,但也已經做好了拚命的準備。但是他舉著一把椅子砸下來,身前門戶大開。
關鍵是他的動作比張飛男慢,慢太多。
就見張飛男手上的弓一晃,尖端劃出一道寒光,撕破了黑暗。
王鑫通的椅子飛出去,被張飛男一歪身子躲過去了,落在地上,打了個滾,撞倒了牆壁上。
而王鑫通則噗通一聲,仰面躺倒,雙手早就捂在脖子上,那裡破了一道口子。
空氣中彌散的血腥開始變得濃烈起來。
他很痛苦,顫抖著想要抬起頭,但怎麽也抬不起來。
“別!別!不就是要錢嗎,我給你!隻要你放我走!”
王鑫宇趴在地上,雙手抱著頭,大喊。
一旁路美玉和王曉娟沒有任何聲音,劉斌想,她們怕是早就被嚇暈了。
劉斌剛開始吃驚了十秒,不敢動,等他想要拚一把的時候,王鑫通父子又上去了。待看到張飛男凌厲的一揮,當即明白,對方是練過的。
自己這個小白,撲上去結果比王鑫通好不了哪裡去。
所以,他看著王鑫通上下顫抖的身體,決定按兵不動。也就是在做出這個決定的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變得冷靜了不少。
這事放在前天,他要麽跟路美玉和王曉娟她們一樣暈了,要麽就跟王曉東那樣,魯莽到了都不能辨別路能走不能走的地步。
總之,很衰的那種。
但現在卻有些不同。
別的不說,單說這心態上,就冷靜了很多。他直覺到,比那個打算用錢買命的王鑫宇還要高一個等級。
但,一切都必須以結果為證。
結果,當然是活下去。
可是,眼前這個張飛男,能留下活口嗎?
不要問他的動機是什麽,是仇、是情,還是為財,單說那一進來不問青紅皂白的毒辣手段就知道,祈求帶來的可能不是生,而是恐懼的死。
單純的吃一頓飯,竟然變成了這樣?這年頭,缺少的從來都不是驚喜。
“我重生回來,難道就是為了當個掃把星?!”劉斌雖然有這樣的疑問,但他還不會真這樣認為。
為了自己的生存,即便是掃把星他也要把它變成太陽,變成銀河系,變成能夠熄滅一切的無敵大黑洞。
“哈哈,終於有識相的了!!”
張飛男說了第二句話。
劉斌這才聽出來,這聲音是經過了變聲器發出來的。
其他人依舊沒有聲音,隻聽黑暗中王鑫宇念叨著“別殺我,我有錢!”從地上站起來。他的雙手還抱在頭上。
他顫顫巍巍地走,絆到了王鑫通的腿,於是一個狗啃食慘叫著倒下去。他倒下去,斜著倒下去。
如果沒有王鑫通的身體,那麽他的鼻子和門牙必定不保。但或許他更願意讓鼻子和門牙不保,他尖叫。
“不賴我,這事不賴我!”
他看到了王鑫通臨死前痛苦的表情吧。
因為呼吸道肺裡的都是自己的三十七度的血, 所以總不會很舒服,臉上的肌肉都應該是扭曲的,眼球還會比平時更突出來,也許有二分之一的眼球爆出來。
黑眼珠就像是白色乒乓球上的疤痕……
他忘記了該怎麽滾,僵硬地挺在在那兒吼叫著,像是隻受到了驚嚇的公雞。接著,還沒有等張飛男動手,他也暈過去了。
張飛男沒有管其他人。或許他以為,其他人早就一開始就暈了。
所以,他掏出繩子來,摸黑去綁王曉東和王鑫宇。
劉斌暫時還沒有動。
他沒有辦法判斷自己這樣做是不是錯過了機會。眼前,有一個狂魔在亂舞,等到他綁好兩個人的時候,就會來對付自己。
剩下的人中,隻有自己是男人。
所以,要逃出這個客廳,時機就在他綁王曉東和王鑫宇的時候。
劉斌感覺到腎上腺在快速地分泌。
他望著那個門口。他就是從那個門口進來的,不過,現在,那扇木門已經倒了,就像是……網開一面的缺口。
隻要穿過這道門,繞過大柱子,就到了防盜門那裡。
隻要出了防盜門,就安全了。
但是,他要是走了,王曉娟怎麽辦?
她還死死地抓著他的褲腿呢。
劉斌不敢做出大動作,他慢慢地慢慢地摸到了王曉娟的手。
那手抓著他的褲腿,小、滑,濕濕的,但很冷,摸著像是冰塊。
但是一推,王曉娟的手就滑落了。
也許是嚇暈了,手沒有抓牢。
劉斌心裡燃起一陣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