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外面看上去高大上,宅子裡面那更不用說,金銀玉器、絲綢簾幔,稀世珍玩,看地人眼花。
看來這徐爺,也是個大富豪。
寬敞的大廳堂裡,已經設好席位,一人一席,更顯尊貴。
眾人在位子上坐下,徐爺就吩咐上菜。
仆人們端上來的,也是飛禽走獸製作的菜肴,還有些叫都叫不出名字的菜式和花樣。
小六和他的三個親戚,早就看地目瞪口呆。
很顯然,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陣仗。
做個小生意,哪裡能有這樣奢侈的機會。
顧懷是現世人,有些東西現世是沒有的,他自然也感到稀奇。
黃皮的面色有點複雜,可能是這些菜式令她稍稍感到不那麽愉悅。
只有步青心,是最坦然自若的,仿佛見慣了這樣的場面,對於面前的菜式,連一個驚歎的眼神都沒給。
“這……”小六的親長道:“徐爺也太破費了。我們就是山野村夫,哪裡吃過這些好東西,這可花了不少銀錢吧。”
主位上的徐爺擺擺手,“幾位恩公,還有幾位恩公的朋友別客氣,這些也花不了多少銀錢,就是費些工夫而已。
我就喜歡交朋友,如果區區一頓薄餐,就能結交到這麽多位朋友的話,那才是我徐某人的福氣。”
顧懷一邊喝著鮮湯,一邊盯著徐爺那張笑臉。
這個徐爺,表現地這麽好客、大方,要是心思單純點的人,說不定就被他給騙了。
顧懷做生意見地人多了,這笑臉分明就是堆積出來的,哪裡是發自真心,心裡怕不是正在肉疼花了多少銀錢吧。
擺這麽大陣仗,到底圖什麽?
“老爺。”幾人正說著,一個小廝進門稟道:“門外有位路過的韋郎君,在山道上受了傷,想討碗米水喝。
管家讓小的來請示老爺,可要將人請進來,好好招待?”
聞言,徐爺幾乎想都沒想,連忙道:“快快快,人都受傷了,還不趕緊接進來治療?
外面天色都要黑了,過了咱們這宅子,又是難行的山道,他一個人趕路多危險啊。”
小廝領命而去。
顧懷越發覺得這徐爺有問題。
做慈善的嗎?
見人就往屋裡拽?
這等待的工夫裡,大家也相互介紹了一下。
小六幾個姓王,年紀最長的是王二,看上去不過四五十歲,卻已經是小六的爺爺輩,小六喊他二爺爺。
另一個四十初頭的,在同輩裡排行第四,是小六的叔叔輩。
再有一個比小六大不了幾歲的,是王四叔的兒子,叫做阿球。
關於顧懷“偷女屍”這件事,王二爺爺、王四叔、王阿球共同表示,不會揭發顧懷,也不會告訴客店掌櫃他們見過顧懷。
顧懷很無語。
也懶得解釋了。
巴不得這一次過後,再不用碰見這幾個人。
簡直是他顧懷在這個世界裡,妥妥的黑歷史。
很快,門口有了動靜。
大家朝門口看去,就看到剛才的小廝扶著一個三十來歲的清瘦男子步進來。
這男子的發髻有點凌亂,臉上有幾道細痕,右腳略瘸,身上的衣服也有幾道劃痕,的確是受了傷。
徐爺已經起座,親自迎上前,安慰道:“韋郎君安心,徐某人這裡供不上錦衣玉食,但三餐填飽還是沒有問題。
韋郎君一路辛苦,盡管在這裡住下養傷,
什麽時候傷好了,什麽時候再離開,千萬別感到拘束。” “多謝徐爺的盛情。”韋姓男子彬彬有禮,“可能暫時叨擾一兩晚,韋某身上尚有薄財,到時可以算還。”
“誒,說這些就是見外。”徐爺連忙拉過韋姓男子的手,“來來來,先坐下,咱們邊吃邊說。”
對於徐爺的盛情,韋姓男子十分感激,幾乎要到落淚的地步。
徐爺一番安慰,韋姓男子說起路上的艱險來,眾人又是一陣安慰。
由於徐爺的健談,時間過地很快,這菜食也沒斷過,徐爺還不停地灌眾人酒。
小六幾個,因為徐爺的大方與熱情,早就被灌地暈暈乎乎了。
那個韋姓男子也是個實誠人,一碗酒,說乾就乾,絕不含糊。
黃皮稍微喝了幾杯,就說不勝酒力,先去了安排好的休息房間。
顧懷知道她是借故離開,估計想探探這宅子的底。
只有步青心和顧懷兩個,像是千杯不醉一樣。
連顧懷自己都震驚了,雖然說這裡的酒不是什麽高度酒,但也灌了這麽多杯了,他居然一點事都沒有?
他以前的酒量,也沒這麽好啊。
徐爺敬一杯,他們喝一杯。
他們喝一杯,再反敬徐爺一杯。
終於,徐爺受不住了。
紅著一張臉,扶著小廝的手站起身道:“顧郎君與步姑娘真是海量,徐某甘拜下風。
二位稍等,徐某去方便一下,再回來跟二位鬥上二十個回合。”
說完,也不等步青心和顧懷說什麽,徐爺便同小廝搖搖晃晃地出了廳門。
只不過,顧懷看徐爺雖然一臉醉意,但出去的步子還是很穩,很有方向感。
沒一會,伺候酒食的幾個小奴也紛紛借口離開。
這一離開,就沒再回來。
咚地一聲,韋姓男子也醉倒在位子上。
顧懷不由站起身,去拍了拍小六的臉,這小子醉地一塌糊塗,正伏在椅子邊打盹,鼻涕泡都冒出來了。
小六的三個親長也好不到哪裡去,睡的睡,倒的倒,還剩下一個王四叔,雙眼迷離,時不時伸手吼上一聲,“徐爺,再乾!”
顧懷搖了搖腦袋,這四個家夥真沒一點防備心。
要是那個徐爺是害人性命的,現下一刀一個,怕是跟切西瓜一樣簡單。
顧懷走到廳門朝外邊看去,院子裡空無一人。
再看看天色,已經快要入夜了。
“有人沒有?”顧懷又走到院子裡高喊了一聲,“再添點酒啊。”
沒人回答他,只有他的余音在回蕩。
顧懷正想走出院子看看,就見黃皮從院外的小道飛閃了進來,朝顧懷一禮道:“公子,宅子裡的人都走光了。”
顧懷一臉問號,“都走光了?這徐爺玩什麽鬼把戲?”
說謀財吧,他們幾個看上去也不像有財的人。
說圖人性命吧,宅子裡的人都走光了,難道叫鬼來嗎?
“這宅子不對勁。”黃皮道:“我剛剛在其他屋子裡逛了一圈,發現門額上貼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符咒,只不過,都沒什麽效果。
還有,之前我離開廳堂,跟著小廝回屋子的時候,見到附近有個身影在窺探。看他衣飾,有點像是江湖術士,專門騙人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