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茶館裡外都擠滿了人。
有歇腳的、喝茶的、聽書的,也有純粹湊熱鬧的。
顧懷好不容易擠了個位置坐下,付了茶錢,便打量起身邊的人來。
至於他為什麽有這個世界的銀錢,那必須是黑白無常兩人的功勞。
這一次進來,不光給他換了身相配的衣裳,還給了他一袋銀錢,真是生活不愁。
這些銀錢拿回現世,估計也是能小賺一筆的。
顧懷這一桌加上他一共坐了八個人,除開一個小娃娃,其他都是中老年。
不錯,看上去挺有閱歷。
“那個,幾位阿伯阿叔。”顧懷顧不上喝茶,直接問道:“我是外鄉人,跟你們打聽個事。請問,你們聽說過千年紅果嗎?”
“千年紅果?”聽到問話的幾人面面相覷,顯然不知情。
“沒聽過,沒聽過。”一個中年漢子直擺手,目光盯著說書人,顯然有點煩燥顧懷聒躁。
顧懷又問,“那連理樹呢?”
“連理樹?”旁邊一個大爺道:“小夥子,你說的是相思樹的傳說吧?”
連理、相思。
顧懷直點頭,“對對對,不知道是什麽傳說?”
“這個是咱們這裡有名的傳說了。”
左邊另一個中年人笑著道:“傳說古時一位大王的臣子,娶了個美麗動人的妻子,那位大王一眼看中,便搶進了宮中。
臣子不服,上殿申訴,結果被大王捏了個罪名囚禁在牢中。
臣子的妻子雖被擄進宮中,卻對丈夫念念不忘,決定以死明志。
死前與丈夫通書,訴心中之意。這丈夫讀過後,便在獄中自盡。
妻子聞訊,便向大王乞求與夫君合葬,然後自殺。
但大王非但沒有同情兩人,反而十分惱怒,並未將兩人合葬,反而命人將夫妻倆各自入塚,遠遠相望而已。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不久兩塚之上居然生出大樹來,且漸漸交根於地,連枝於上。
後人遂為其命名為‘相思樹’。聽說樹上常有一對鴛鴦棲息,據說便是這夫妻倆的精魂所化。”
額額,好假。
前面的故事還算合理,後面的什麽連理樹、什麽鴛鴦就實在是太不合情理了。
多半只是個悲劇,後面的美好結局大概只是後人的想象而已。
顧懷忍住想吐槽的衝動,問道:“那不知道這相思樹,現在什麽位置?離這遠嗎?”
“我們也不知道。”
“???”
“我們也是聽祖輩提及,代代相傳而已,都沒親眼見過。”
“……”
顧懷無語,果然就只是個傳說啊,連實物都沒有,還能傳了這麽多年?
顧懷起身,又去其他桌問了相同的話,得到的答案大同小異。
看來,是真沒人知道相思樹在哪裡,更別提什麽千年紅果了。
但是畫給他的任務,應該不會有假才對。
難道,是送錯了地方?
還是他要找的連理樹,跟這個傳說沒有關系?
脹了半肚子茶水,顧懷蔫頭耷腦地走出茶館。
“天使,這可怎麽辦?問人也問不出個眉目來,難道要問鬼不成?”
“喵嗚~”
“還真要去問鬼啊。”
“喵嗚~”
“還有妖?這青天白日的,我上哪去找妖?
還有,妖又不會在臉上刻‘我是妖’三個字,只怕在我面前我也認不出來……”
話沒說完,
顧懷腳步不由一頓,往回看了一眼。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似乎有道目光一直在注視著自己。
自己回過頭去看,那道目光便消失了。
這是……有人在跟蹤自己?
顧懷轉回頭,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前行。
摸了摸下巴,他剛才也隻去過茶館而已,難道是有人看中他的錢財?
掂了掂兜裡的錢袋,是有那麽點分量。
顧懷冷哼,小樣,竟敢打他的主意。
他現在好歹也是有兩隻利爪的人,怕你不成。
想到這裡,顧懷突然加快腳步,朝著前面不遠的一條偏巷擠去。
後方一個矮小的身影見狀,趕緊跟了上去。
追進偏巷,又拐過兩條窄巷,人聲漸漸安靜。
前面是一條死路,顧懷卻不見了。
矮小的身影嗅了嗅鼻子,忽然感到後脖頸一涼,剛想逃,頸皮就被什麽涼幽幽的東西給鉗住了。
那冰涼的感覺,令他一陣陣地哆嗦起來。
“說吧,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跟著我?”
顧懷打量著眼前這個“小不點”,也就一米出頭的個子,但那張成熟的面皮,又表明他不是小孩。
面貌生地很普通,只有一雙滴溜溜亂轉的眼睛,和一對露出來且特別突出的大門牙很有辨別性。
“大仙饒命!大仙饒命!”小個子的聲音很尖細,“小的黑皮,不是有意打擾大仙的。
小的,小的只是聽大仙提及千年紅果,所以想要助大仙一臂之力而已。”
顧懷眉毛一挑,夾著對方頸皮的力度重了幾分,“當我傻啊。咱們一不相識,二不相熟, 你為什麽要幫我?
再不說實話,我就剝了你的皮。”
顧懷剛剛抓起這小個子的一瞬間,就感覺到了他不是普通人,非人非鬼,那便是妖了。
殺了,也不算犯法吧。
何況,他只是嚇唬嚇唬而已。
“不敢不敢!”感覺到對方的尖爪在自己的脖頸上輕輕挑了一下,黑皮哆嗦地更厲害了,連忙將所有的想法都吐了出來。
“小的原本是南邊的鼠妖,小的媳婦很久之前就得了種怪病。小的想了好多辦法,找了好多靈藥仙師,都沒辦法治好。
後來,小的聽說這裡有種靈果,可以包治百病,賽過靈丹妙藥,所以就帶了小的媳婦趕過來,準備撞一撞運氣。”
“喵嗚~”
顧懷肩上的天使突然出聲。
顧懷聽了,便松開了黑皮的脖頸皮。
天使的那一聲,是說這黑皮說的是事實。
雖然不知道天使為什麽能辨別出來,但顧懷相信天使。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個黑皮知道千年紅果啊。
找他帶個路,完美!
被松開頸皮的黑皮還在大口地喘著氣,身體也沒有停止哆嗦。
他偷偷瞄了一眼顧懷肩上的貓,頓時一個激靈,再不敢去對視。
好可怕。
他之前隻注意著顧懷,忽視了顧懷肩上的貓。
現在被貓的眸子盯上一眼,他就覺得頭皮一陣陣發麻。
一種說不出的心悸感,有如波浪般在他心裡翻湧。
這位大仙到底什麽來歷,連身邊養的貓都好有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