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哥！你還活著！爸爸騙我說你死了，害我傷心了好久……”

　　熟悉的聲音戛然而止，江芸的身形定格在楊素懷中。

　　“送小姐回房。”

　　江景波起身淡淡吩咐一句，輕歎道:“是不是嚇了一跳?”

　　看著江芸一動不動的被保姆機器人送回房間，楊素一時間有幾分恍惚。

　　太逼真了！

　　擁有高級仿生人造皮膚，性能優越，互動能力和即興發揮能力強大。這樣的機器人即便沒有覺醒，單純通過肉眼和觸感也很難從人群中分辨出來。

　　如果不是他知道江芸已死，他甚至會認為那是活生生的江芸。

　　“你……保留了她對我的記憶?”

　　“不僅僅是對你的記憶，我所了解的一切都保留了下來。”江景波頓了一下，“我想要一個真實的芸芸。”

　　楊素忽然對“永生”有了種新的理解。

　　不一定是追求自身的長生不老，也可能是為了“復活”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人。

　　“不擔心她產生自我意識嗎?”

　　“為什麽要擔心?她是我的女兒，產生自我意識後，照樣是我的女兒。”

　　彭忠突然插了一句:“擁有自我意識的機器人，情感或許會受到機械腦內原有資料的影響，但她是一個全新的生命。”

　　“那她會認我這個爸爸嗎?”

　　“每個生命都能感受到來自外部的善意和惡意，從而做出自己的選擇。”

　　“就像貓狗那樣的寵物?”

　　“產生自我意識的機器人不是寵物。”彭忠加重了語氣，“如果非要類比，我本人更傾向於剛出生的嬰兒。”

　　“剛出生的嬰兒……”江景波眼睛一亮連連點頭，“你說得對，就像芸芸剛出生時……不，不是就像，她就是我的女兒，不是寵物，更不是冰冷的機器，我要等她出生。”

　　彭忠的話，讓江景波頓生知己感，轉頭問楊素:“小楊，這位是?”

　　“呃……我一朋友。”

　　楊素也不知道該怎麽介紹彭忠，隨便糊弄一句，反被對方當場戳穿:“你不是我的朋友。”

　　說罷，彭忠鄭重向江景波介紹自己:“彭忠，南江軍事學院校長助理。”

　　江軍的校長助理?

　　校級軍官！

　　江景波伸出右手，口吻正式:“彭助理你好，我是濱海市議員江景波，很高興認識你。”

　　簡單寒暄兩句，他招呼二人坐下，又讓保姆機器人端上茶水，轉頭問楊素:“你不應該在南軍上學嗎，怎麽會有時間來看我?”

　　“我被開除了。”

　　“為什麽?”

　　“違反校規。不過我現在已經有能力銷毀803了，只要他沒進化到D級。現在的問題是，我沒能力打聽他的下落。”

　　“你能銷毀E級機器人?”

　　江景波略顯驚訝。

　　濱海市公共圖書館館長沒多大實權，接觸層面有限，他對覺醒機器人了解的也不多。

　　當選市議員後，手中有了實權，圍繞他身邊的蠅營狗苟之事越來越多。哪怕他以前比較排斥，如今也不得不接受，逐漸成為某些利益集團在濱海市的代言人。

　　所以他有錢購買別墅，有錢訂製八代最新型號、擁有高仿生人造皮膚的機器人江芸，享受權利帶來的好處。

　　他甚至隱隱有幾分後悔，競選議員前不該那麽迂腐。

　　如果早些向現實妥協，得到某些利益集團支持，他就有錢雇傭強大的私人保鏢，

而不是靠四個保鏢機器人保護自己。那天遇到刺殺時，將會是另一番景象，江芸很可能不會死。　　沉迷權力場，除了帶來豐厚的利益回報，也讓他對所處的世界有了進一步認知，至少明白E級機器人沒那麽容易對付。

　　南軍是A級院校不假，可是楊素才待了一年，就能對付E級機器人……

　　可能嗎?

　　“他現在是我們南江軍事學院的客座教官，沒有騙你。”彭忠肯定道。

　　入學一年被南軍開除，反而成為江軍客座教官……

　　你真的是江軍校長助理?

　　江景波搖搖頭，不去考慮這些對自己沒用的東西:“我一直托人打聽803的消息，至今也沒有收獲。仿佛他偷渡出國後，就徹底消失了。”

　　“你們口中的803是機器人吧。”彭忠一副過來人口吻，“他更換人造皮膚後，就算出現在你們面前，你們也不一定能認出來。”

　　“那該怎麽尋找?”江景波急切的問道。

　　“兩種途徑。”

　　“第一，發布懸賞，江議員應該已經做了吧?”

　　“第二，軍校任務，他將來外出執行任務，有可能會碰到。”

　　江景波沒有否認，對第二種方式尤為上心:“什麽樣的任務?誰發布的?外人能不能接?”

　　“抱歉， 軍校任務只針對軍校官兵發布，外人不得打聽，更不得介入。”

　　彭忠的回答令江景波略顯失望，看向楊素。

　　楊素去年曾跟隨南軍劍虎小隊出過一次任務，猜測應該和覺醒機器人有關。但具體是什麽樣，他也不知道，只能搖頭。

　　“目前我還沒有接觸過軍校的任務，不過我保證，只要我碰到803，絕不放過。”

　　“好。我收到消息後，也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江景波喝口茶水，又問道:“你今天來有什麽事?”

　　楊素此番前來，主要是想盡可能多的得到江芸生前資料，以便將來訂製一個機器人江芸。

　　然而江景波已經搶先一步做到了，估計比他做的更好。

　　他沒必要重複訂製，也就沒有道明來意，用打聽803下落為借口搪塞過去，最後提出一個請求:“江軍離濱海不遠，閑暇時我能來您這兒看看她嗎?”

　　江景波沒有反對:“難得你還掛念著芸芸，有心了。”

　　因為彭忠不能吃喝，楊素婉拒了江景波留飯，下午五點多和彭忠離開江家別墅。

　　路上，他問彭忠:“江議員按照他女兒過往的一切訂製的機器人，覺醒後能跟他女兒一樣嗎?”

　　彭忠鄭重道:“任何生命死後都無法復活，人類也不可能借助機器人得到第二次生命。你們的做法和想法，是對機器人的不尊重。”

　　“你也只是個個體，怎麽知道其他機器人覺醒後的想法?”楊素想起了唐自傑，“或許她願意把自己帶入到設定的角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