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素現在的狀況不是很好。

　　他為了幫柔兒逃出南華酒店，不僅對多名南軍學員動手，還打傷趙鵬展，嚴重觸犯南軍校規。

　　事後又不知悔改，遭到軍法處嚴懲——禁閉七天外加音爆懲。

　　獎勵?

　　想都不要想。

　　先熬過這七天吧！

　　從休假第二天開始，他就被關在禁閉室接受懲罰。

　　禁閉室很***仄無光一片漆黑。裡面只有一張床和一個塑料馬桶，每天依靠五根營養棒和三份飲用水度日，吃喝拉撒都在裡面。

　　空間的極度壓縮，會使人感到極度壓抑;黑暗剝奪了人的時間感和空間感，會讓人度日如年;沒人說話，沒有事做，沒有寄托，周圍一片死寂，會放大人類內心深處的憋屈、煩悶、狂躁等各種負面情緒。

　　只有被關過禁閉的人，才能體會那是怎樣一種絕望和崩潰。

　　不止一名南軍學員經受不住這種折磨，想要在禁閉室自殺。

　　楊素還好，他的身體是NPC，早已習慣了類似環境，也適應了這種感覺。只是無法曬太陽，每天僅憑五根營養棒和三份飲用水，無法到達機體能量平衡。

　　最讓他受不了的，是音爆懲。

　　音爆不是聲音爆炸，而是一種非常刺耳、非常難聽、非常折磨人的聲音。一天二十四小時響個不停，讓人痛苦到腦袋要爆炸。

　　來到這個地球之前，楊素很討厭金屬杓刮擦陶瓷碗發出的聲音，每次聽到都覺得非常難受。

　　而音爆懲比那種聲音還要難聽一百倍。

　　最可怕的是，聲音並非從耳朵傳入，是軍法處利用科技手段，直接作用於意識中。

　　哪怕他關閉聽覺系統，那種難聽的令人腦袋要爆炸的噪音，也依舊會在他腦海中響起，反覆折磨著他的精神和意識。這種無法形容的痛苦，折磨的他多次想要用頭撞牆。

　　MMP，這個世界的噪音攻擊也太恐怖了！

　　為了減輕痛苦，他不得不以毒攻毒。

　　絞盡腦汁思考一些非常非常深邃的問題，直至思考的頭疼、思考的意識疲憊，來轉移注意力，抵抗噪音折磨。

　　這個地球是平行宇宙還是別的什麽?

　　科技如此發達，為什麽航天領域卻停滯不前，連月球登陸都沒實現?

　　我怎麽會來到這裡，還變成了NPC?

　　李亞男到底是什麽人，有什麽目的，是敵是友?

　　我該怎麽進化，能不能進化?

　　如果能，進化方向是什麽，誘因又是什麽?

　　如果不能，我該怎麽辦?

　　還有柔兒……她現在是否安全?

　　柔兒的覺醒，讓他意識到自己很可能真的能夠令其他機器人產生自我示意。

　　從樂園裡的公主、覃香蓮、老鴇、小花，李亞男口中的醉漢、花魁;到研究所的皇后，圖書館的803;再到南華酒店的柔兒……

　　這些覺醒的機器人都和他有關。

　　他為什麽能夠導致其他機器人覺醒，不知道;他接觸過的機器人，為什麽有的能覺醒，有的不能，不清楚;為什麽皇后過了好幾個月才覺醒，而柔兒隻用了一晚，同樣想不通。

　　這很正常。

　　機器人覺醒和進化，都離不開誘因。

　　誘因玄而又玄，飄忽不定無規律可循。人類投入大量精力，研究了數十年，至今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

　　而他，就是一種誘因！

　　只是他這個誘因非常特殊，不是看不見摸不著的虛無，而是實實在在的具體存在。

　　一旦讓人知道，估計他這輩子都會活在段子裡，每天在研究所“上班”;有些懷有野心的覺醒機器人，恐怕也不會放過他。

　　所以，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

　　尤其是李亞男！

　　意識到自己極有可能導致機器人覺醒，楊素想到了江芸。

　　對於深愛自己的少女，要說他完全沒感情那是騙人的，但更多的是愧疚，於是他生出一個瘋狂的想法。

　　如果按照江芸的身高樣貌、身形體態、性格愛好、處事態度、生活背景、家庭情況等資料，訂製一個和江芸一模一樣的機器人，然後加以引導，經常給她講述自己了解的有關江芸的所有事情，那麽等她覺醒後，會不會……

　　……

　　七天后。

　　白亦勇來禁閉室提人。

　　負責禁閉室的軍法處三科科長王飛不敢怠慢，親自出迎。

　　“怎麽樣，那個菜鳥有沒有崩潰?”白亦勇問道。

　　“沒有。”

　　“有沒有自殺舉動?”

　　“沒有。”

　　“有沒有自殘?”

　　“沒有?”

　　“情緒失控呢?”

　　“也沒有。”

　　“那他有什麽?”

　　王飛吭哧半天，冒出一句:“平靜。”

　　“你說什麽?”

　　“報告白長官，禁閉期間，9529表現的非常平靜。”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王飛隨即命人開啟禁閉室監控視頻。

　　禁閉室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但是虛擬屏幕裡呈現灰白色，可以清楚看到楊素閉著雙眼，靜靜的蜷縮在又短又窄的單人床上。

　　“除了吃飯喝水上廁所，他每天就這樣躺著，非常平靜。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學員。”

　　白亦勇看了十幾分鍾，發覺楊素始終保持一個姿勢，一動不動，皺眉道:“精神評估呢?”

　　音爆非常折磨人，為了防止學員承受不住，精神方面受到不可逆性損傷，每天都會定時對精神狀態進行評估。

　　看完楊素七天的精神評估報告，白亦勇眼直了:“系統是不是壞了?”

　　“我們也懷疑過，七天裡更換了三套系統，每套系統都是全新的，每套系統的評估結果都一樣。”

　　“這小子是怪物吧……”

　　白亦勇沉默片刻，吩咐道:“測試他的精神力和意識維度！”

　　“是！”

　　王飛立刻安排下去。

　　軍法處三科的一名士兵，頭戴夜視儀攜帶NC211頭盔剛進入禁閉室，楊素瞬間坐了起來。然後按照命令，小心接過頭盔，稍作遲疑才戴上。

　　這警惕性……

　　白亦勇感歎一句:“這個菜鳥到底多缺安全感?看來年少的經歷對他影響太深，難怪情感傾向一直是中等。”

　　十分鍾後，系統測試結束，虛擬屏幕上顯出三行大字。

　　學員編號:NJ9529。

　　精神力:2星半。

　　意識維度:2星半。

　　“這小子絕對是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