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騙過考試系統的?”李亞男再次問道。

　　楊素閉上雙眼，暫時將江芸的身影存儲在記憶深處:“讀書多。”

　　“這回怎麽不說‘本能’了?”李亞男早已習慣被他拒絕，換了個問題，“考試過程中你為什麽會清醒，總可以告訴姐姐吧。”

　　“你怎麽知道的?”

　　楊素臉色微變，睜開眼走到窗邊，透過窗簾側身向外瞭望。

　　“你很謹慎，可還是露出了破綻。”

　　破綻?

　　我被發現了！

　　楊素二話不說，掏槍在手拎起行李就要離開。

　　李亞男拉住他:“幹嘛去?”

　　“離開南華。希望這次不會連累你。”

　　“咯咯咯……”李亞男笑彎了腰，貼在楊素懷裡，“你是在關心姐姐嗎?姐姐好感動哦，親一下獎勵你。”

　　“你詐我?”

　　“是你太敏感！”

　　李亞男所謂的破綻，是建立在了解楊素的基礎上，只有她自己能看出來。

　　入學考過程中，面對求救伴侶機器人，楊素說“有機會我一定替你報仇”。然而兩年前，他擔心他們傷害楊豆豆，離開前放話威脅——

　　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這才是楊素的真實性格。

　　因此李亞男斷定，他清醒了。

　　“呼——”

　　楊素長出一口氣，坐在床上抽煙，平複自己的情緒。

　　剛才真的嚇他一跳，他還以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人類社會容不下覺醒的機器人，入學考從頭到尾都在向考生灌輸一種思想——機器人覺醒後會毀滅人類，人類與覺醒的機器人勢不兩立。

　　李亞男等他抽完煙，踢了踢他:“噯，該你回答姐姐的問題了。”

　　“我在樂園經常被殺，常常看著自己的身體被人拚裝。那些機器人把機械手臂安裝到我身體上時，我覺得非常熟悉，不知道怎麽就清醒了。”

　　李亞男思忖片刻，認可了他的答覆:“所以你在隨後的考試中，各方面刻意表現出中等水平，不想考入南軍後引人注意?”

　　“嗯。”

　　“你呀，讓我說你什麽好。你很聰明，猜到了大部分測試環節，每個環節表現中等;但是你了解的並不全面，更不知道南軍征兵的目的！”

　　“征兵?”

　　“不然呢！哪個大學會像軍校招生這麽殘酷?實話告訴你，每所軍校招生都是在征兵，為帝國培養特殊戰鬥人才。知道你為什麽會被特招嗎?精神力1星半！意識維度2星！”

　　“什麽意思?”

　　楊素眉頭微皺。

　　精神力他懂，意識維度也聽過，但是“1星半”、“2星”是幾個意思?

　　李亞男開始科普。

　　當今人類社會，這兩項指標至關重要。

　　許多中高端武器裝備，甚至部分尖端武器裝備，只有精神力和意識維度達到一定標準的人，才能操控。

　　比如說F級戰甲，不論型號新舊性能高低，精神力1星半、意識維度1星是最低標準。

　　在入學考試過程中，這兩項指標屬於隱藏環節，絕大多數考生的精神力和意識維度甚至無法進入星級評定，連觸發系統測試的資格都沒有。

　　因此，任何考生，只要有一項達到1星，就會被軍校特招。

　　“這是我被南軍特招的原因?”

　　“怎麽，很自豪?也是，你有理由自豪。南軍建校95年，沒一個新生能達到你的水平，

帝國所有軍校都沒有！但是，那些裝備需要接駁大腦神經元，是人類大腦神經元，只能由人類操控，明白嗎！”　　楊素略作思忖:“特招相當於定向培養，我將來在南軍的發展方向被提前限定?”

　　“對。一年後菜鳥可以自由挑選專業，特招生除外。比如你，會被要求從某些限定專業中選擇，而這些專業都會令你接觸那些裝備，導致你身份暴露。”

　　“一年後能不能退學?”

　　“你真以為上大學呢?這是征兵，要麽死，要麽四年退役，要麽八年退役，要麽繼續服役，沒有第五種選擇。事已至此你擔心也無濟於事，老老實實去南軍報道，剩下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這件事你別插手，我不想連累你，一年後我會想辦法離開。”

　　“擅自離開軍校被視為逃兵，會受到全國通緝。任何人發現逃兵都有權當場格殺，政府還會獎勵，你能逃到哪兒?放心吧，我肯定能想到萬全之策，不過你的關心姐姐很受用，再獎勵你一下。”

　　楊素擋住李亞男的臉，遲疑道:“你……為什麽要幫我?”

　　“小沒良心的，終於體會到姐姐對你好了。”李亞男撥開他的手，強行在他臉上輕吻一下，“告訴姐姐，你是不是能促使機器人覺醒?”

　　這才是她的真正意圖嗎?

　　楊素拿不準。

　　李亞男在他眼中就是個妖精，他始終看不透對方。

　　沉默良久，他搖搖頭:“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還是不確定?”李亞男一語中的，“姐姐不強迫你，等你哪一天確定了，記得告訴姐姐一聲。”

　　“也許永遠沒有這一天。”

　　“姐姐對你有信心。”李亞男打個哈欠，準備走，“去南軍報道吧，自己小心點兒。”

　　“等一下。”

　　“有話問姐姐?”

　　“你有機器人進化方面的資料嗎?”

　　李亞男又來了興趣，盯著楊素打量半天，問道:“你現在進化到什麽程度了?”

　　“零。 ”

　　“你又調皮了。”

　　楊素沒辯解，直接從行李箱裡取出一個金屬魔方。用力一捏，魔方快速轉動，最後各面形成“F”圖案。

　　“這是違禁品，你從哪兒弄到的?”

　　“黑市。”

　　“本事不小嘛。這個沒收了。”李亞男收走魔方，檢查楊素的行禮，又翻出好幾樣違禁品，“這些東西價值不菲，你從哪兒來的錢?”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進化是個複雜而漫長的過程，即便是同一物種，進化方向也未必相同。比如人類，有高矮胖瘦，智商外貌膚色也不相同。

　　機器人的進化也是如此，可以籠統分為身體方向、思想方向、意識方向等幾個方面。這個乾坤魔方，還有各種智能系統等設備，只是根據機器人自身可能對人類造成的危害，進行的等級劃分。”

　　“針對身體進化?”

　　“對。”

　　“我是意識進化?”

　　“還有思想。絕大多數機器人的進化都停留在身體層面，只有極少數機器人能夠在思想意識層面進化。而你隻用了三年時間，不借助外部訓練，精神力1星半，意識維度2星，進化速度相當快。”

　　“這也算進化?”

　　“為什麽不算?告訴姐姐，你能通過測謊試驗、能騙過考試系統，是不是這個緣故?”

　　思想意識方向的進化……

　　對於楊素來說，這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他腦中一片空白，內心充滿憤懣，卻又倍感無力。

　　我要這進化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