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謀長,拖曳艦隊聯系上了!”
就在魯斌滿腹不安之際,通訊兵的一聲匯報,將他從思慮中掙脫出來,連忙吩咐道:“趕緊向拖曳艦隊發報,告訴他們博林設施還不完善,最好改變航向,停靠在湛東水警區。”
“是!”通訊兵應了一聲,旋即按動手中的發報機,將一長串電碼發送出去,這一次拖曳艦隊的回復很快,可當魯斌看過之後,隻覺得腦袋嗡的一下,有些天旋地轉,因為那份電文盡管不長,但字字重於千鈞:“真正的戰爭,是不跟你討商量的。”
隻這短短的一句話,就把魯斌所有的僥幸全都擊碎了,但也正因為如此,他的臉上更是愁雲慘淡,甚至在某一刻都生出為什麽不跟著司令員和政委去京城學習的荒誕念頭。
沒辦法自家事情自家知,堪東水警區下屬四個駐泊港,其他三個倒還好說,都是五十年代末依靠蘇聯援助修建的,盡管比不上北海艦隊那些專業化更高的大港,可專業水平和保障能力還是能說得過去。
隻有博林駐泊港,作為一個臨時停靠港,不過才成立三年,各項軟硬件設施很不完善,拖船隻有兩艘,而且其中一艘拖船還處在維修當中,就這麽一個要啥沒啥的臨時港口,如何能伺候得了擁有兩艘千噸級別的大艦。
所以魯斌在得知拖曳艦隊停靠的目標港是博林時,第一個想法便是希望艦隊能改變航線,停靠在設施更加齊備的湛東水警區。
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拖曳艦隊根本就不理睬他的商量,這讓他還能說什麽,隻能拿起電話,叫通博林駐泊港。
就在魯斌急著聯系博林駐泊港時,晨霧遮掩的洋面上,一艘舷號為501的軍艦正劈波斬浪的朝著六十海裡外的博林駐泊港全速前進,在其身後用數條纜繩拖拽著一艘比之體型足足大了一圈的軍艦。
從外觀上,兩者並沒有太大的不同,隻是在上層建築前的炮位上,多出一座雙聯裝的導彈發射架,再加上各種琳琅滿目的雷達和通訊天線,看上去要比拖拽它的501艦高大上許多。
這便是如今中國海軍手中唯一的一艘防空護衛艦,531艦。
此時位於531艦上層建築內的指揮室裡,艦隊指揮員董益民正用繪圖尺在海圖上標注了下一個航跡點,旋即打開一旁的航海日志,查看了下這兩天的航海記錄,這才抬起頭看向一臉玩味的政委徐濤:“堪東那邊的回復發出去了吧。”
徐濤點點頭:“發出去了,隻是……老董,你這麽做是不是……我就怕張兵回來找你麻煩。”
“張兵要是有能耐,讓他去找導演部好了,一個駐泊港成立三年了,竟然連兩艘軍艦都沒辦法停靠,我看他張兵有沒有臉張這個口!”
董益民並沒有徐濤那般憂心忡忡,反而滿不在乎的笑了笑,因為他斷定跟他同屆的老同學,現任堪東水警區司令員的張兵如果知道內情後,第一時間不是找他麻煩,而是羞愧找個地縫先鑽進去。
水警區下屬的駐泊港竟然連軍艦都停靠不了,要臉的張兵絕對會瘋掉。
似乎是明白董益民的胸有成竹,徐濤並沒有再說張兵,而是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你說的事情到是沒錯,但我們也要看清實際,博林駐泊港是成立了一段時間。
不過這些年的經費一直無法到位,港內的設施一直得不到完善,停靠些小船還能勉強,可我們艦隊卻是有兩艘千噸級別的大艦,博林駐泊港怎麽可能消化得了?”
見董益民態度固執,
徐濤索性也把話說得更直接了些,董益民聽罷卻是怔了怔。 原本滿不在乎的神情變得肅然起來,旋即望著舷窗外薄薄的晨霧,長長的歎了口氣:“一千多噸護衛艦的就叫大艦,一個擁有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裡土地,三百多萬平方公裡海洋領土的大國,卻把一千多噸的艦艇叫大艦,老徐,你不覺得這話聽得很刺耳嗎?”
徐濤沒想到一項樂觀派的董益民會被這麽一句話弄得這般黯然蕭索,不過想想之後也就釋然了,作為五十年代被保送海軍艦艇學院的徐濤,跟董益民和張斌是同一屆學員。
操縱巨艦,保衛海疆成為他們每個人心中的夢想,然而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海軍官兵是換了一茬又一茬,但基本的裝備卻跟原地踏步走一般, 沒什麽大的變化。
這對當初懷揣夢想的三人不失為沉重的打擊,於是張兵轉去了基地,一心去搞岸上設施;至於他則轉為政工幹部,扎深理論工作,唯有董益民一直沒有放棄年輕時的夢想,自始至終待在海上。
但夢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如今的中國海軍依舊沒有擺脫空、潛、快的戰略架構,千噸級的護衛艦不但技術落後而且數量不足,至於噸位更高的驅逐艦更是跟香餑餑一樣少得可憐。
以至於一般小國都尋常的千噸級戰艦,在領土廣袤的中國卻成為軍港眼中的大艦,如此境況真的很難說不是一種諷刺。
“老董,別想那麽多了,現如今國家政策已經轉向經濟建設,相信以後咱們海軍會好的!”看著董益民蕭索的背影,徐濤試著安慰道。
董益民卻望著窗外的晨霧爽朗一笑:“對此,我深信不疑!”
說著轉過頭,看向徐濤,明亮的雙眸裡哪裡還有半點的蕭索,反到是滿眼的自信爆棚感:“所以咱們硬件不行就得多動動腦子,至少也要做到未雨綢繆,現如今陸軍老大哥在路上給越南一記耳光,他們自然不會甘心,陸上打不過咱們,保不齊會在海上找晦氣,如果真有那麽一天,你說咱們的彈藥油水以及破損維修在哪裡更方便?”
“博林!”徐濤幾乎是脫口而出,旋即意識到什麽,難以置信的說道:“老董你是說,海軍司令部意思……”
“噓……有些事情,隻可意會不可言傳!”董益民衝著徐濤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旋即再次滿不在乎的笑了起來。